春寒料峭,再加上淅淅瀝瀝的小雨,更增添了一份陰寒。


    穗兒正站在廊下給鸚鵡喂食,忽然聽到敲門了,小丫頭聽見了便忙去開門。


    來的卻是許玉妍和許玉芬兩人,雨下的不下,兩人都是由婆子打了傘送來的,穗兒忙拿起廊下的傘迎了出去。


    許玉妍進了錦華苑,笑道“六姐姐在哪呢,我和五姐姐專程來看她的。”


    穗兒陪笑道“姑娘在午覺呢,五姑娘和七姑娘先進去吧。”


    蕙兒早聽到了聲音,便掀了簾子請二人進去。


    許玉芬一進屋內,便脫了大氅湊到炭蘢邊烤火,許玉妍卻是四下打量了一番,案上已經工工整整地放了一大疊的字紙,用硯台壓著。


    許玉妍走過去,正是許玉珍這幾日所抄寫的女戒。


    “六姐姐都抄完了嗎?”


    蕙兒端了熱茶上來給二人,說道“是。姑娘本來要今個兒給老太太那裏送過去的。”


    許玉妍嘴角露出笑意道“這也太麻煩了,不如我帶過去就是了,本來我還想替六姐姐抄幾篇的,可是老太太那裏又不許我們來、、、”


    許玉芬便不耐煩道“不想替就不想替,找什麽理由。”


    這兩人是素來不對盤的,怎的今天兩個人反而同時來了錦華苑了,蕙兒有些納悶,小菊卻已經掀了裏室的珠簾,許玉珍走了出來。


    “五姐姐和七妹妹來了,恕我怠慢了。”


    許玉珍隻穿了家常的半新襖子,頭發鬆鬆綁在後頭,腮上兩團紅雲。


    許玉芬笑道“你怎麽也變懶了,大白天的睡覺。”


    許玉珍坐下笑道“本來沒想睡的,隻是寫著寫著覺得有些冷,便想進被窩去暖和暖和,不想真就睡了過去,你們要是不來,我倒是還能睡呢。”


    許玉妍見許玉珍絲毫沒有惶惑不安之態。跟她們說話就似平日一樣,並沒有因為禁足則焦急痛苦的神色。


    “幾日不見六姐姐。六姐姐的精神倒是越發好了,老太太知道了定要歡喜的。”


    許玉珍最不喜許玉妍這副樣子,本就沒有什麽姐妹情意,互不相幹就是了,可許玉妍偏偏不是這麽想的。


    “是呢。我一會兒就去向她老人家請安,請她老人家不用擔心我,七妹妹你也可以放心了。”


    許玉珍懶得再理會許玉妍,轉頭問許玉芬道“聽說宮裏懷安公主賜婚的旨意已經下來了。快跟我說說怎麽回事?”


    她這幾日都不能出院門,也無人敢上門來看她,雖然有許華承暗中傳了消息給她。可是到底是偷偷摸摸的,知道得也不是很確切。


    許玉芬回道“皇上已經下了旨意,為懷安公主招了嶽大公子為駙馬,兩年之後再成親。”


    許玉珍聽了之後便愣了一下“兩年之後?”


    皇上是什麽意思不要緊,重要的是齊太妃會同意這個旨意。再等兩年,誰知道兩年之後會發生什麽事。


    “是欽天監看的日子,說是公主這兩年都不宜出嫁,必定要等到兩年之後方才大吉大利。”


    兩人旁若無人地談論著八卦,便把許玉妍晾在了一旁。她倒也不氣惱,自顧自地看著許玉珍抄寫的女戒。


    蕙兒卻又機靈。左一句七姑娘右一句地七姑娘跟著許玉妍,隻讓她煩不勝煩。


    許玉芬偷偷看了案前的許玉妍一眼,悄聲道‘你說我們今天為什麽能來看你了?是因為祖父他老人家又想出門了,便問起了你,說過幾日要帶著你去朝元觀上香。”


    這麽說自己的禁足就結束了,老太爺哪裏是這麽巧地要去什麽朝元觀上香,應該是知道自己被禁足的事,可是不好直接與老太太這邊說便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要帶自己出門。


    許玉珍便問道“那天我們回來之後這幾天宮裏或是王府裏有沒有來人的?”


    “應該沒有,我從未聽母親和大嫂子說有人來的。”


    這麽說這事就這麽算了,好在自己沒扯進去,不然又是一堆麻煩,許玉珍鬆了口氣。


    許玉芬卻不安道“我這幾天沒來看你,那天也沒幫你你說好話,你心裏不會怪我吧。“


    許玉珍望著許玉芬明顯心虛和緊張地臉,笑道‘怪你什麽?這又不關你的事,老太太既然要我禁足總有她老人家的道理,你就是替我說了好話也不見得有用的,要說這幾日那也是因為老太太不許別人上我的門也不許我出門你才不來的。”


    許玉芬見她的確真的沒有不高興的意思,這才不好意思道“你也知道老太太本來也不喜歡我的,我也不太敢說話。”


    許玉珍握了她的手道“這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事,五姐姐你不要放在心上。”


    許玉妍在一邊看著她們兩,手上的紙差點被揉成了一團,蕙兒趕緊上前接過道“七姑娘,姑娘抄寫的這些給我吧,我還幫姑娘數數夠不夠數呢。‘


    這些都是許玉珍幾日寫下來的東西,要是全毀了,許玉珍又要再忙好幾天了。


    蕙兒有些強硬地奪下了許玉妍手裏的東西,許玉妍回過神來,忙鬆了手,蕙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將紙張都收了起來。


    “五姐姐和六姐姐的感情真是好,倒像是你們兩才是親姐妹似的。”


    許玉珍有些好笑,這話聽起來倒好像是說她舍近求遠似的,可是許玉妍自己可並沒有任何把她當成親姐妹來相親相愛的意思。


    許玉芬嘲笑她道“什麽親姐姐親妹妹的,難道你吃錯了?”


    許玉妍正要反唇相譏,穗兒進來道“老太太屋裏的杜鵑姑娘來了。”


    三人忙站起來,杜鵑進了門笑道“原來五姑娘和七姑娘也在這裏,那我就少跑兩趟了。”


    三人見她這喜氣洋洋的樣子,都忙問是什麽事。


    杜鵑道“是二老爺升了戶部尚書,老太太高興得不得了,連著讓人擺了幾桌酒席,先要樂和一陣呢。”


    許玉珍和許玉妍兩人均高興不已,異口同聲問道“這是真的?”


    杜鵑忙笑著道“可不是真的,剛剛老太太也一個勁地這樣問外頭的人呢,姑娘們趕緊地都收拾收拾,到老太太那裏去吧。”


    許玉妍便要忙著回去換衣裳,許玉芬笑得有些勉強,相比於許明武,許明文就有些太不成樣子了。


    兩人走後,許玉珍先請杜鵑坐下道“老太太那裏也叫我去?”


    杜鵑小聲道“自然是叫六姑娘一塊去的,不然我怎麽會來,我是怕其他人話傳得不明白,所以親自來了。姑娘不用擔心,這事都過去了,老太太不會再提起的,況且現在二老爺升官了,老太太心裏高興還來不及呢,姑娘可不要犯了性子,掃了老太太的興”


    許玉珍點頭道“我知道了,多謝你來告訴我這些。”


    杜鵑起身道“姑娘不要多想了,趕緊地換了新衣裳去老太太那裏吧,趁著老太太心裏高興,這事就過去了。”


    許玉珍讓蕙兒送她出去,自己進裏屋換了衣服,收拾好之後才去了榮禧堂。


    許明武這一跳非同小可,直接是二品大員了,老太太高興得都和不攏嘴了,王氏也穿戴一新出來,站在老太太的身邊小心的伺候。


    等到許明武和老太爺等人都回了家,文氏便命人擺家宴。


    “我今個兒已經同皇上請辭了,從今往後我便要在家頤養天年了。”


    老太太聽了這話吃驚不小,許明武也忙道“父親這是為何?”


    老太爺說道“如今咱們家風頭太盛,話說樹大招風,當初你大哥出的那個事就是有心人挑起的,如今你已經官至尚書,皇上也甚為器重你,我沒什麽不放心的了。”


    許明武還要再說,許老太爺卻製止道“這沒什麽可惜的,我年紀已經大了,本來很多事也力不從心了,倒不如把位子騰出來,也免得別人看我們家如今這樣風光會眼熱。”


    以老太爺的歲數,也的確是該榮養了,老太太倒並不是難以接受這個決定,反正老太爺還頂著忠義侯的爵位,自己的二兒子又已經位極人臣了,也沒什麽遺憾的。


    “就依你父親所說吧,他也該在家裏好好歇著了。”


    許明武本是因為覺得自己升了尚書而讓父親隱退而難受,見老太太也這樣說,便也算了,既然是老太爺自己沒有遺憾,那他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聖上那裏怎麽說。”許明武還在關心著皇上的反應。


    老太爺胸有成竹地道“皇上說要先考慮考慮,過幾天應該就有消息了。”


    過了幾日,皇上辦完了懷安公主同嶽峰的定親事宜之後,果然就準了老太爺的請辭。


    嶽峰和嶽夫人即將回青海,便上門來請辭。


    嶽夫人愁容滿麵,老太太以為她是因為兒子與公主的婚事後拖,便勸道“也不知道欽天監的這些人是幹什麽的,若說是這兩年都不適宜成親,想法子破解了就好了,偏要讓你們等這麽久。”


    老太太覺得人家一般人的兒子到了這個年紀早已成婚生子了,嶽峰卻還得等兩年,而且因為將娶的是公主,事先也不能先有庶子什麽之類,嶽夫人可不要愁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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