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子,公主在乾清宮去尋過皇上,都是在路上的時候,聽到的閑言碎語。隻是,人多嘴雜,都是頗碎低賤的人,也抓不準確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的。”雅蒜蹙眉,行禮對著景宸回話道。


    景宸倚在炕上,慵懶嫻雅的,一手撐著額頭,揉了揉道“是麽,這次倒是聰明了。”


    “那,主子,這……”


    景宸冷笑,聰明又如何?你既然要做初一,我便做十五。一個個狼心狗肺,既然不知足自己的寵愛,那她便是不用客氣了。景宸麵色不變,反而是挑了挑眉,看著角落處插著的桃花,已是殘敗之姿,道“你報與宣妃,就說明此事,萬不要鬆了去。去把公主的鞭子,還與她。就說當是她四歲生辰,這麽久以來,都沒有鬧事的緣故。”


    “是。”雅蒜點頭。退下便去了長春宮,哈日珠拉性情很真,對著景宸很交好,和俄爾敦更是喜愛。喜愛的人,被人肆意做壞。這還是小孩子呢,都不放過的行為,哈日珠拉自然不會放過,不用多久,就聽到那一帶的好多奴才換了一批。而承乾宮的奴才不足,又添了一些回去。


    德嬪顧不得這些,偏偏下麵的奴才不熟,弄得上頭的二等宮女焦頭爛額的。有時候,就是貼身宮女都忙不開來,讓德嬪好一陣苦惱。皇上去時,更是一臉惆悵柔憐的樣子。想要換了奴才,討伐一下宣妃叫來奴才的不得力。偏偏李德全跑來,說俄爾敦在院子裏被奴才背後言語所傷,正在那裏甩鞭子。


    聞到風聲的,景宸到了那裏的時候,皇上早就到了。隻見俄爾敦一臉的委屈,被皇上憐惜的抱在懷裏,慢慢哭訴告狀。而德嬪則是一臉的尷尬在旁,不知怎麽插話。宣妃在旁,則是冷笑道“這些狗奴才,本宮不是叫走了嗎?怎麽還在承乾宮裏頭,竟還不知禮數,惹了公主不歡喜,就應該拖下來打板子。”


    “這,皇上還沒有說話呢,宣妃你怎麽可以”


    “放肆。公主被欺,宣妃代掌宮權,豈有你出言質疑的道理?”康熙不耐,看著懷裏俄爾敦可憐的樣子,而德嬪還很不甘願的樣子,猛地想到方才就是不滿意宣妃的安排,想要把那些走掉的奴才換回來,萬般踩著這些的奴才的不是。為主子,竟如此沒有大度之心,小氣之下,必定有怪。


    想此,康熙看著德嬪就是不慣。


    德嬪看見後麵沒有出聲的景宸,挺了挺肚子,微微低身道“皇上息怒。奴才想公主的尊貴,那些奴才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欺了公主。知道宣妃疼愛公主,有心為公主撐腰,可是知道的是如此,不知道的,還以為宣妃是自己有什麽心思呢。”


    “放肆!不要以為你有孩子,本宮就不敢罰你!俄爾敦,你說說,這些狗奴才,到底做什麽了?”宣妃冷笑,沒想到這個德嬪真是愚蠢。心高氣傲的,還想把她拉下,真是白癡!


    俄爾敦不時的抽噎一下,康熙低頭看著俄爾敦,為此擦了淚珠,溫柔的問道“怎麽了,小妮子。快說,是誰,怎麽敢欺負朕的小公主的。來,說了之後,阿瑪定然為你撐腰。”


    “額,額莫。說俄爾敦很乖,把鞭子給了俄爾敦。可是,我找阿哥,阿哥要溫書。俄爾敦不想打擾,就想找阿瑪一起頑,可是李公公說,阿瑪在承乾宮這裏。我,我就過來了。”大滴大滴的滑下臉蛋,從高興到猶豫,好像有些怕的瞄了一下底下的奴才,還有一邊站著挺近的德嬪,很驚恐的埋在了康熙的肩窩裏。


    “乖,不要怕。然後呢?怎麽會這樣呢?”康熙犀利的眼神,盯著那狗奴才。小孩子哭著急,一邊的奶嬤嬤終是站了出來,行禮道“回皇上,是這些狗奴才,說皇上在裏頭,言不要人驚擾。”


    俄爾敦向來乖巧,就算是假傳旨意,但一般而言,皇上在都是不能輕易打擾的。也不至於鬧得這個樣子的,康熙睨了一眼德嬪,沉聲道“說,然後呢。”


    “然後,那些奴才平日裏就是閑言碎語的,如今更是不給通報,主子又聽話懂事,不想惹人麻煩。就想著皇上過會都要回去處理朝政的,就在外邊等著。可是這些人還不肯不依,言辭不遜。說主子不過一位公主,總是比不上德嬪的阿哥。趕快離開,免得壞了承乾宮的喜慶。”奶嬤嬤斟酌了一下,盡量柔和著說道。


    康熙一張臉,幾乎都要黑掉的恐怖。俄爾敦卻是細聲細語,有點啞聲的道“俄爾敦氣不過,打了人,阿瑪不生俄爾敦氣嗎?”


    “怎麽會生氣!俄爾敦這樣做,那是是好事。這種人就該打,就該罰!”康熙寵溺的道。俄爾敦卻是一臉感動的道“太好了,俄爾敦還以為阿瑪再也不喜歡我了。以後等德額娘有了小阿哥,那俄爾敦還可以找阿瑪嗎?”


    “乖,俄爾敦是阿瑪最喜歡的孩子。就是阿哥都比不上,知道嗎?其他人,也更加比不上。”康熙滿是柔情,對著俄爾敦輕聲軟語的道。


    “這些人,隻怕還是德嬪你留下來的吧?不好好安胎,本宮一心好意為你,你卻如此。這些奴才,本宮可是查過了。手腳都不幹淨,而且,還到處散播德嬪你得子之後的了得。想來,這應該是奴才枉然,才生出這樣的禍端。你瞧,今日有皇上最疼愛的公主,那明日,豈不是本宮都要被你宮裏人踩下了?就算是為了德嬪你的賢德,我看這些人,就不能留。”宣妃冷哼,義正言辭的說道。語氣中冷意剛硬,讓德嬪一驚。


    轉頭一看,康熙卻根本不顧她。隻能咬牙,看著宣妃叫著那些新來的奴才處置了這些人。手腳麻利,恭謹少語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好奴才。可是德嬪還一直不喜愛,說萬般不好,而且想要退走。隻這看,就曉得裏頭有鬼。說不定,那些處置的人,就是德嬪的人。看著德嬪眸中一閃的厲色,康熙心裏一沉,連個孩子都容不下的女人,產下的孩子,還指不定是如何尖酸刻薄之人。


    這樣的人,如何能夠擔為皇家子嗣?


    “額莫。”俄爾敦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垣廊的景宸。很是歡喜的叫道,景宸沒有想到第一次來到承乾宮正式見人,卻是這樣的場麵。可是看著俄爾敦哭紅的雙眼,景宸心裏頭有幾分的堅硬,也軟了下來,下來伸手抱了過去。


    康熙很尷尬的看著景宸抱過孩子,想要說什麽。可是景宸抽出繡帕來,給俄爾敦擦眼淚,道“孩子小,脾氣總是大些。看著眼睛都紅了,讓我把孩子抱回去吧。”


    幾乎連康熙都沒有給眼神,抱著孩子,轉身就走去。看著景宸這般,宣妃冷哼“有些人,就是存了壞心。我看啊,真是遺臭萬年。”


    德嬪突然覺得,肚子裏的寶貝,頓時太紮眼了。其實,她也不曉得原來底下的人,會這麽囂張。看見了景宸,又有些氣急,不想低頭服輸罷了。可是,終究一歎,感覺今日隻怕皇上這氣,也隻能在她身上撒了。閉語低頭看著底下,靜靜地等著康熙的話了。


    其實,康熙還有些猶豫。可是看著景宸這麽不多言語的安靜,抱著這麽委屈的俄爾敦走開,心裏頭越發的愧疚無奈,抱著孩子就走開的樣子。康熙有了重重的打擊,看著德嬪一張俏臉可憐的樣子,卻覺得很麵目可憎,不想多看的看著宣妃道“那些狗奴才,你瞧著辦。至於德嬪,禁足宮中,安生養胎。朕會叫人在門口候著,放心吧,任何人不得出入,不會驚擾了你和腹中胎兒的。”


    “皇上,皇上。奴才冤枉啊,這些人都是私自行事,奴才並不知道是這樣的。”德嬪急切的想要得到康熙的挽回,想要把康熙叫回來。宣妃冷笑,給了個眼神,就讓德嬪被抓的穩穩的,道“皇上本就不喜愛與你,都說醜人多作怪,我看啊,這話可沒說錯。你是哪樣都比不上姐姐,有這樣針對的閑功夫,還不如想想,怎麽保住你腹中的寶貝疙瘩要好些。”


    “你,就是你!是你害的我,你到底是什麽心,竟然如此歹毒可恨!”德嬪一雙柔媚的眼眸飛去,盡是厲色恨意。幾乎就是咬牙切齒的,整張臉該有的溫柔舒雅氣質,盡然褪去,麵目更是猙獰的,有些嚇人。


    當然了,對於宣妃來說,這可沒什麽好嚇人的。她就是一個蒙古來的嬪妃,膽子可比宮裏的女人大多了。而且,就是草原上獵捕野狼,那也是有的。看著德嬪這樣小兒科都不算的臉,越發好笑的嘴邊鉤掛著冷意和嘲諷道“看看你這個樣子,果然心腸壞的人,就是不一樣。自己做了什麽,被人發現了,還不知悔改,想要牽連他人。真是黑心肝的歹毒,我看啊,德嬪娘娘,你就好好地陪著肚子裏的種,慢慢過日子吧。有本宮在,你定然好不了,瞧著吧。”


    宣妃看著德嬪的狼狽,心裏越發的舒爽,叫著喀娃束一同走掉。當然,這個承乾宮正殿,也被正式的由人把守著,就是裏頭的人,也不可以進去。就是吃食,那都是由皇上親自吩咐的把守的人帶進去。密不透風的,宣妃心裏麵才放心下來。


    景宸抱著俄爾敦走了出來,對著埋在自己脖頸上,還不時抽噎的樣子。好笑之餘,伸出手來,輕輕拍打了一下臀部,道“裝上癮了,是嗎?”


    “嗬,嗬,還好。”抽了兩下,俄爾敦眼神瞄著四處無人,一雙小眼紅彤彤的,好像兔子眼睛一樣可憐巴巴的,又是帶著偷喜的喜悅晶亮。景宸讓俄爾敦的鬼機靈為此一笑,想到方才德嬪認命的樣子,便問道“到底怎麽回事?我給你鞭子,不過是要你耍耍威風,你倒罷。竟然敢拉著你宣額娘一起來糊弄人,小心你阿瑪曉得了,要好生治治你。”


    俄爾敦嗬嗬,覺得自己很是安全的拍了拍小胸脯,得意的道“才不會呢。我就覺得高興,去找阿瑪而已。不過就是那些奴才,囂張跋扈慣了,遂著他們作為,我小氣惱怒一點罷了。裏頭可一點都沒有作假哦,宣額娘也隻是為德額娘好,不想讓她身邊的奴才,總是這麽不懂規矩,要是以後鬆乏慣了,得罪了哪位貴人,可不是要莫名的牽連嗎?”


    “小妮子,說你兩句,你倒覺得自己說的是好的了?”景宸聽著俄爾敦的話,撲哧一笑。想到剛才全場下來,哈日珠拉看著德嬪恨不得扒了骨頭一樣的厲害,便是不由發笑道“也是你宣額娘急性,要不然我看你著點小伎倆,誰幫你收場。”


    “俄爾敦不怕,沒有宣額娘,還有阿瑪,還有阿哥,還有最最最疼我的額莫。”俄爾敦說著,向前對著景宸的嫩臉,吧唧一下。很是親昵,感覺臉上有點濕濕的,景宸也不介意這樣的口水,反而看著俄爾敦道“油嘴滑舌,你的鞭子呢?”


    “額莫,我以後會聽話的,不會隨便耍威風的。好額莫,親額莫,萬不要收了我的鞭子,好嗎?”俄爾敦可憐巴巴的說著,一個勁的哀求著景宸,千萬不要當真發惱,跟著就把她才剛失而複得那心愛的鞭子收回,那她可真是緊張得很啊。景宸憋著一張臉,冷冷不語的。跟在後麵的安布拉,忍不住撲哧一笑,道“公主。”


    嗯?俄爾敦很不耐的,給了一個白眼甩去。安布拉急忙低頭忍笑,俄爾敦這才覺得不妥,轉過頭來,看著景宸的一張臉,淡靜嫻雅的點點笑意,暈在臉上。分明就沒有自己看見的那種嚴厲,讓自己白白驚嚇了!俄爾敦小眼睜著大大地,看著景宸唬道“額莫!”


    景宸溫柔的看著俄爾敦,轉而道“好了,好了。誰讓你自己一個著急,額莫還沒說什麽呢,你就說了個全。你的鞭子呢,額莫既然給了你,就不會小氣又收你的。平時沒什麽,隻是不要隨便揮向別人就好。今天呢,你是受了驚,不舒服,這會回去,就給我乖乖的,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放心吧,額莫,等回去吃點東西我就回去睡了。”俄爾敦很上道的道。景宸很滿意的點頭,看著俄爾敦一張小臉,有些通紅,想到如今天氣還是春季,但到底還是有些涼意。抹著上麵的淚珠,劃過後皮膚都是涼的。景宸蹙眉,抱著俄爾敦就上了轎攆。等康熙出來的時候,兩母女的儀仗,都不見了。


    男人對女人的看法,各有不一。而對著不同的女人,不同的身份,態度就更加不一樣了。公主打人,人小鬼大的模樣,康熙卻是喜歡。雖然要自己的女人端莊知禮,可是對自己的孩子,那自然是覺得千般萬般的好,這樣甩鞭子的行為,那是滿清姑奶奶的颯爽英姿,就應該有的風範。康熙對於這樣的俄爾敦,隻會越發的喜歡。而相對有脾氣的德嬪,則是逐漸的不喜。


    因此,康熙看著門口處,心裏微微低落之餘。擺了擺手,梁九功靠前,聽康熙耳語幾句。恭謹的轉身走了回去,碰見了哈日珠拉。


    哈日珠拉問起緣故,梁九功低身請安道“宣妃娘娘金安,皇上有旨,德嬪禮儀失德,宮中大小都要娘娘費心了。皇上瞧著麵色不好,還請娘娘吉言兩句才是。”


    梁九功自作主張的說了兩句,有禮退下。哈日珠拉點頭,了解了康熙的吩咐,更是讓人把好門手,務必連蒼蠅都不能放過。暗自歡喜,這隻不安好心的小崽子,可算是被她抓穩了。如此,還真的是要去景仁宮走一圈報喜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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