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說,俄爾敦都是心肝上最疼的那個。哪怕理親王保成早熟懂事,可到底男孩,沒有女孩的隨意。更不會像俄爾敦那樣,毫無顧忌的,哪怕是在康熙懷裏摸爬打滾,那都是嬌憨可愛,惹人喜愛的。且皇家從不缺子嗣,男孩女孩,也不過是看是否討自己疼愛罷了。


    如此而得到康熙疼愛縱容,保成就這麽看著,看著俄爾敦不過兩句,就把康熙的意誌磨了去。硬是答應了俄爾敦,跟著打馬練武。


    俄爾敦徑直就撲向了保成,一臉圓潤的小臉蛋,紅潤可愛的,嬌嗔著道“看看,我就說阿瑪疼我,定會允我的。阿哥你看,可服?”


    保成看著坐在上邊看著他兩的康熙,無奈的低頭,寵溺的看著俄爾敦“好好好,奴恩說的都是最對的,阿瑪依了你,那就是最疼你的了。”


    俄爾敦笑眯眯的,求得了康熙的允許,便覺得自己要如願了。一想到這樣,就可以遠離那些詩書文藝的東西,便是收都收不住的高興。倒是回味起了糕點,感覺喉間都是一股甜味。更是喜愛的,拽著保成,對康熙道“阿瑪,我想吃李姑姑做的山藥糕,可好吃了。阿瑪,你這裏可有?”


    “什麽棗泥糕,甜滋滋的東西,你覺得阿瑪會喜愛?”康熙對了俄爾敦一眼,但看俄爾敦圓圓的眼,睜著很是可愛討人。又不免喜愛,道“你要是喜歡,魏珠,去讓禦膳房做點山藥糕各類點心,還有嘀嗒團來。看你上回吃了幾碗兒,都收不住嘴的,可是很香?”


    俄爾敦忙忙點頭,拉了拉保成道“就是就是,肚子鼓鼓的,可就是忍不住想要。阿哥今天也吃一點,看看喜歡不喜歡?”


    那種甜膩的東西,又怎麽可能說喜歡不喜歡的?就從平日裏熱著端來冷著端走,都不曾碰過的糕點就知道了。也就隻有俄爾敦來了,才會叫廚房裏做點吃起。不過看著俄爾敦,自然不願掃興,順著俄爾敦隻鉗帶玉質花鈿而而□□出來的青絲,道“奴恩喜歡吃就好,阿哥還有作業要尋阿瑪去,就不陪你了。”


    站在門口的書玉聽此,上前來,兩手端著一摞的書。俄爾敦看根本就不顧忌自己言語的行事,也知道是自己耽誤了時辰。拉著康熙撒嬌嗔愛,都是在用著保成學習時間呢。不過扭頭看康熙,又覺得沒有什麽的坐到一邊炕上,一臉無謂的道“好吧,不願意陪我便罷。待我吃夠了,我就找額莫玩去。”


    鼓著張臉,隻會越發的可愛。又都知道俄爾敦的心性,康熙反而坐穩了,問起了一邊的保成作業問題。等魏珠端著山藥糕來,遞到俄爾敦炕桌上道“方才流淑姑姑耳提麵命奴才,公主今日愛吃棗泥餡的山藥糕,還有奶皮卷。隻看公主,可吃的慣旁的廚子做的?”


    “那可是禦膳的廚子做的,我哪裏敢挑啊?”俄爾敦半起身來,抓著山藥糕吃到嘴邊。魏珠看著俄爾敦不說什麽,可是嘴邊勾起,雙眼可是亮堂堂的。便是忍不住一笑,把嘀嗒團端到俄爾敦跟前,俄爾敦吃了幾口,揪著眉毛,愣了愣。


    魏珠見此,問道“公主不愛,可是哪兒不妥當?”


    俄爾敦卻是搖了搖頭,轉為對著康熙,複回過頭道“無甚,諳達你下去吧,我吃東西也不用人服侍。”


    魏珠笑了笑,恭敬的退了下去。在乾清宮做了個把子功夫,又閑的無趣,琢磨著時間,便對著康熙道“阿瑪,你看阿哥對這些都是熟識能精的,就不要再多問了。不如多點時間,去外麵也好啊?整日裏悶著,反而不是一回事兒。”


    康熙曉得是俄爾敦急了,也不強求。擺了擺手,保成看著書。無奈的放下,對著康熙行禮道“那保成現下帶著奴恩下去,等明日再來。”


    “嗯,那些個的作業,就免你一日。帶著俄爾敦,去頑罷。”這時候,康熙倒也不死腦筋。看著保成也是小小的一個,才五歲的年紀。每日悶著,卻比小一歲的俄爾敦的老成許多。便有意如此推了一下,保成心裏也高興。


    俄爾敦見康熙鬆了口,拽著保成就要往外奔走去。


    康熙看著台上的奏折,相比之下又是困懶的不願勞動。便喚道“梁九功。”


    “奴才在,不知主子有何吩咐?”梁九功聽著聲,立即就走了進來。康熙倚著椅子,一臉懶懶的,問道“什麽時辰了?”


    梁九功是康熙身邊最得力的老人,奴才裏也算是最了解康熙這個人的。梁九功看著康熙這樣,回頭想想剛走開的保成還有俄爾敦,便是心中了然道“回皇上,如今是申時兩刻了。”


    康熙點了點頭,道“這個時辰,可也是烈日最強時。喚人跟緊了老六和丫頭,切不可熱著摔著了。”


    這般體貼,更顯然是針對身子弱點的俄爾敦。梁九功躬身應是道“公主即是陪著六爺去了,隻怕宸妃娘娘還惦記著,可要奴才去回個話?”


    順著睨了梁九功一眼,康熙又覺得好笑道“你個老貨,偏你是最實在周全的人了。你隻管備下禦攆,跟著老六那裏就是了。”


    梁九功也是琢磨著康熙性子還好,見康熙也是玩笑的樣子,便跟著笑著道“魏珠在門外已經候著了。奴才這就去六爺和公主那裏,主子有什麽吩咐,自有人在外候著,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等著梁九功轉身走開,康熙便站了起來,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走到門口去。魏珠早就等候,李德全上前搬上板凳,弓著身子,顯然都做好了準備。康熙也沒說什麽,徑直上了攆,隻聽魏珠問道“擺駕景仁宮。”


    景宸看著西林覺羅氏走後所留下的信,是烏拉那拉氏所書。想著信中之事,思慮著剛倚著軟枕歇下,就聽著靜鞭響聲。


    這麽一躺著,反而是不耐動彈了。也是轉個眼的功夫,康熙就走了進來。身後沒有人跟著,隻見著景宸在床上懶懶的,便笑道“我看,你是越來越懶了。俄爾敦那份子的活躍,真不知道像誰。”


    不說這個還好,說起這個,景宸順著也就想得明白道“聽爺的口氣,這是答允了那丫頭的事了?”


    康熙感歎道“難得丫頭喜愛,便隨了她,即是強生健體,她又高興。這不是極好的?”


    說是這麽說,景宸睨了一眼,偏不受這招,道“我雖是慣了呆在裏頭,可也不是當真愚鈍的。你就知道做個好人,依了她,總之到時候我就是說什麽不說什麽。那都是不得禮,冷硬心腸,就是沾不得好的。”


    “哎,那就到你嘴邊就這麽酸了?”康熙好笑的道。


    順著說話靠近一點,偏偏景宸可不受這些。還用手推了康熙肩膀,道“別給我咧嘴笑笑就是。那可是我十月懷胎掉下來的肉,你們倒好,合著來好似我多不容人似的。我也就是實話,你要覺得我使小性子,說話尖酸不愛聽,那也就算了。這白日裏是沒什麽,可還是有多少人敞著門要你去的,我就不好做壞人強留了。免得女兒不親,偏宮裏人還跟著疏遠那就不值了。”


    什麽樣的話,可也不管麵前人是誰,也是景宸難得放開心懷的叨叨的說著。康熙了然景宸的性子和姿態,反而受用這種小女人的模樣,順手把景宸抱著,轉個身來對著自己,捏了捏景宸的小鼻梁,道“你啊,再是怎樣,也是俄爾敦的生母。我就是再疼她縱她,最喜歡的人還不是你?你要是搖個頭,我就是再答允,她知曉了不還是會回來?唐嬤嬤!”


    “誒,你做什麽,說說也罷了,還鬧真的不成!”景宸連忙拉著康熙袖子,唬了一眼,見外麵沒有動靜,這才放心的道“好了好了,你們爺兩最厲害,我真是鬧不過你們了。”


    景宸無奈。隻得抿唇笑過,隻是算著時辰,又有些擔憂的道“這個點了,也不知道跟著的人仔細不仔細?這日子裏,要是熱著了,可要遭罪了。”


    康熙看著景宸就是刀子嘴一下下,又很是擔憂的樣子,便道“你就放心吧,你想得,我都想到了。流淑還有身邊的,都是咱們看過的仔細人,又要了梁九功跟著,你就放心吧。”


    景宸點了點頭,往裏頭坐去,對著康熙道“這個時候了,爺過來,可要歇息一會兒?”


    往常裏,康熙都要等再晚點了,也不一定是景宸夜裏侍寢。可是今日半中午的,如今晚春了,人也容易犯困,景宸自然不想其他。反而是康熙拉著景宸的手道“沒事,就想到你這來。乾清宮慣是檀香,來你這兒反而清爽舒坦。你歇息閱書,隨意就是了。”


    景宸伸手,撫了撫康熙自然皺起,都有了褶皺的眉宇,淺淺一笑道“既然皇上是來打發打發時間的,這麽躺著自歇息了,也聽我說一回事如何?”


    “哦?有什麽事,還要勞煩宸妃娘娘來傷了腦筋,竟也得不到個準。那就說說,看我拙笨愚鈍的,可能幫上什麽忙否?”康熙打趣的道。眉宇間配合著驚訝,還有洗耳恭聽後,當真費心的樣子,倒讓景宸笑起。又本不是什麽嚴肅糟心的事,自然是鬆快著,擰了康熙胳膊一下道“正經點,我說的不大不小,可也是別人一輩子的事兒。你可不要給我打哈哈,倒讓人受苦受累一輩子,要我做了罪人,心裏頭不好受,我便過後尋你的不是。”


    康熙順著景宸說的,靠著高高的軟枕,看著景宸。雙眸錚亮,隻等景宸開口,脫出何事了。景宸抿唇,心裏全了個章程道“還記得幾年前自慈仁宮當差,又得太皇太後憐愛,在慈寧宮出嫁的榮國公嫡長女?”


    這種事,康熙是何等人,又怎會記掛心上。不過,這榮國公不過一介包衣,卻行事張揚,也難得有先人厲害。讓如今的一堆後輩們蒙受先蔭,揮霍著那些金銀,日子也是過的比一般的官臣家富足,更是講究排場體麵。為帝,豈能不知眼底下這麽張揚的一家子?何況,這家中的嫡長女,還是前兩年他親自下的聖旨,嫁與了揚州一家清貴。


    有林如海此人,康熙自然回過味來,也曉得了。因而點了點頭,景宸沒想到康熙會點頭,但也不打緊這個,跟著道“是她那所家的人家,書香門第,人脈稀少,也就隻有我那二阿沙是同輩較親的親戚。”


    “這麽一樁巧事,不想你又成了一門親了?”康熙又不管官臣府邸後院,子嗣後代之事。自然不明白這真正的由頭,看著景宸,反是揶揄著道。


    景宸偏過頭,啐了一口。頭上的流蘇隨之搖晃,很是好看招眼的道“說什麽呢,我可不管什麽親戚不親戚的事兒。不過是我那二阿沙看著子嗣人脈稀薄,為此著急。偏偏著林賈氏得了這官憐愛,家中老母急的不行,卻又無可奈何。外頭的小姑娘沒根沒底,二阿沙看著我身邊人不錯,就想抬著過去,至少有些底子,還不至於因此被人冷落,指望著三兩年,讓老人家兩腿一伸,泉下有知,還能有個顏麵和交代不是?”


    這些,可都是烏拉那拉氏心中所書的。知道了那林如海,也不是迂腐不知趣的人,對妻尊敬憐愛,可又要生母所願。左右為難,終是孝為先。而老婦人曉得賈氏性子和家底,怕後小家子的小妾養不住孩子,也抵不住。存了心,想要一個好的,會做人的,又不會太氣勢囂張,顧戀娘家的。也因此,景宸斟酌一二,終是對著康熙,提起了此事。


    其實這話,說到了一半,康熙也明白了過來了。景宸不是那種無事湊熱鬧,邀功之人。雖然說得有理,但還是有些冷淡,畢竟這事不關己,不關景宸,何苦如此上心?但那林如海,康熙還有些清楚,是難得家裏清清朗朗的。


    且論來,還是景宸身邊的人,那到底是他都點頭的人,自然麵子上還是要問一問的道“既然如此,那你是想要哪個配過去?”


    “我是想著,佛拉娜和安布拉都還年輕,打算打算著,性子還是沒定,如今配了出去那就是官夫人一般,可不是要害人家嗎?我就瞧著雅蒜不錯,前兒我問了,本來也是到了出宮的年歲了,她穩重卻不木訥,想來那林氏也是好的,應該不會虧待了去。就想若是爺答應了,我就和她說去,也不想到時候叫人白高興了。”


    這是要碰他親自送的人了。不過,也隻是一個奴才。何況,也的確這個道理,比起景宸的猜測,康熙更理解自己的官臣。也是點了點頭,覺得這樁婚事不錯,便道“說的好似我當真鐵口銀牙,不近人情了。不過,那國公府近來也實在讓人不喜,壓一壓也是好的。”


    這也算是答應了,那就要討個名分了。是自己的奴才,到時候就要在宮裏出嫁,景宸多少會多兩分打算的想道“那皇上想著,這雅蒜該是怎個身份?”


    “你說呢?”康熙把問題不著邊的踢了回去,倒省了多少工夫。景宸滿意的道“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那可是爺親自賜下給我的姑姑,如今又親自點頭答應了這事兒,身份怎麽能太低?”


    康熙好笑的睨了景宸道“怎個身份,你自個拿定吧。章程抓好了,給我說說,到時候爺隻負責擬聖旨,可好?”


    景宸也不矯情,挑了挑眉,咬著嫣紅嘴唇,瀉出輕輕的一聲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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