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增長,在加濃,曠野裏漸漸一片黑暗,天地融合在一起,什麽也看不見。忽然,一堆火光亮起,隨即,又是一個,越來越多,逐漸驅逐了黑暗。


    火光如繁星般照亮了這空寂的曠野,凝神看去,原來是堆堆篝火。火堆旁圍滿狼軍戰士,有人一臉沉默地盯著跳動的火焰,不知是否在思念著家鄉的親人;有人在小聲交談著,不時出低低的笑聲,不知是否正在談論家中的妻兒……


    白日的那場廝殺依然印在眾人的心中,讓人感到喘息似乎都困難了許多。


    “戰爭真是殘酷啊,多少人喪失了性命,多少家庭一夜間變得不再完整。”劉白看著淒涼的夜空喃喃說道。


    郭嘉也黯然歎息道:“王權旁落,漢廷已是氣息奄奄,而霸權卻如一輪隱於樹梢後的圓月,生機勃勃。至上權利的爭奪必然會以無數人的生命為代價。”


    劉白心中忽是感慨萬分,脫口說道:“這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啊!”


    郭嘉目中奇光一閃,躬身說道:“主公妙語,嘉佩服之至。”


    破賊校尉鐵瓦格正率領著一群士卒將戰場上受傷的黃巾戰士抬攏到一起,不時可聽見難以忍受傷痛的呻吟之聲。


    在那些受傷黃巾士卒的心目中,受傷也許比死更可怕。照以往的慣例,他們這群黃巾反賊一旦被官兵抓住,身強體壯的還有活路,不是被迫充軍就是賣做苦力,但是受傷的肯定是死路一條。


    很快,他們預料中的事情生了,隻見一隊隊身穿紫色狼甲的士兵列隊走了過來,雖然這群士兵身材不是很高,在戰場也沒有看見,但肯定是專門執行死刑的劊子手,一看他們那冷冽的目光就讓人心寒。


    “主公不可!”郭嘉看著那身穿紫色甲胄的狼軍士卒正走向那群傷兵,連忙阻止道。


    “為什麽?”劉白並不知道郭嘉在想什麽,奇怪地問道。


    “黃巾軍已降,如果此時殺害這些受傷的士卒,嘉一是內心不忍,二是怕其餘降卒再生變故。”


    “奉孝以為我要殺他們?”劉白聽了郭嘉的話,好笑地問道。


    “難道主公還是要救治他們?”郭嘉聽劉白語氣中並無殺意,也是詫異地問道,旁邊的程昱也是一臉不信。


    “軍師誤會白了,狼軍之中有一條軍規就是優待俘虜,白又怎會殺害他們了。”


    “優待俘虜?”程昱和郭嘉麵麵相覷,難以相信地互視了一眼,心中暗自揣測,主公此人還真是讓人出乎預料啊。


    那群聚集在一起受傷的黃巾士卒恐懼地看著一個個走近自己身邊的紫色狼兵,冷峻的狼頭麵具在火光的映襯下是那麽的恐怖,他們的手中都提著一個小箱子,不知道裏麵究竟裝著什麽刑具?


    “天啊,究竟要怎麽折磨我們啊?”所有傷兵的心中都在無聲呐喊著。


    程影走近了一個腿上中箭的黃巾士卒的身邊,俯下身子剛想查看,那士兵卻恐懼地喊了起來:“你別靠近我,走開、走開。”聲音淒厲,如殺豬一般。其他的士卒也都揮胳膊蹬腿地阻擋紫色狼兵的靠近。


    程影也不跟那士兵廢話,直接一腳踹過去,然後大聲吼道:“***,都給老娘趴好了,誰再哼一聲,老娘活剝了他。”程影一聲河東獅吼,立刻鎮住了所有受傷的士卒。


    “女的?”所有人心中同時出現了一個疑問。


    程影除下戰盔,露出一張風華絕代的秀麗容顏,其餘的紫色狼軍見自家統領如此,也都摘下戰盔,滿臉輕蔑地注視著這些傷兵。


    “怎麽都是女的?”那些傷病個個傻眼地注視著麵前一張張秀麗卻充滿堅毅的麵孔。


    “老娘是紫色狼旗統領,誰要是再不配合我們治療,我就活剮了他。都聽明白了嗎?”話一出口,眾人心中的女神形象立即大跌,掉的滿地眼珠子亂轉。


    所有傷兵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一個個乖乖地趴好了。


    程影立即給身邊的一個士卒檢查了傷勢,然後清洗了傷口,敷上早已熬好的藥膏,一陣清涼讓那傷兵感覺疼痛似乎消失了,目光緊緊盯著這個充滿辣味的女將軍,恍若做夢一般。


    “一個將軍,還是個美女將軍給自己療傷,天啊!太幸福了,讓我再受傷一次吧!”而相同的一幕正在傷兵營的每一個角落裏上演,無數的士卒都陶醉在那溫柔的小手中。


    而在遠處觀看的原本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的降卒,當看到紫色狼軍一個個摘下頭盔,露出美麗容顏時,個個驚奇不已。


    軍營中有女子並不奇怪,但隻存在兩種情況,一是軍隊將軍的家眷,其二就是營中的軍妓。


    但是這群女子明顯都不屬於這兩種,難道還有專門在軍營中進行療傷的,個個提著小藥箱,跟郎中似的。


    再看看那些受傷的家夥一臉愜意的樣子,頓時個個大感後悔,自己怎就不受傷了?想到此,所有的降卒居然個個自我檢查起來,找到一個小傷口的立即跟揀到寶似的,屁顛顛地剛站起來,立即聽聞一聲怒吼:“蹲下。”


    “都說女子不如男,主公之妹卻是巾幗紅顏啊;仲德兄卻也是收一女中豪傑為義女,嘉甚是羨慕啊!”


    “奉孝,你可知老夫那義女還有一身份?”程昱一臉得意地說道。


    “哦,還請仲德兄明示。”


    “小女程影還是我等主公的紅顏知己啊!”程昱說完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主公果然是眼光獨具啊!”郭嘉先是一驚,隨即也仰麵大笑起來。隻留劉白一臉通紅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來感情問題上,還真是一個雛鳥啊。


    “兩位軍師取笑白,仲德是為老不尊,奉孝是年少輕狂,看我往後不給奉孝你找個惡婆娘。”劉白惡狠狠地威脅郭嘉。


    郭嘉聽聞劉白此言,麵色忽然一沉,悠然歎息一聲。


    程昱人老成精,開口問道:“奉孝又何心事,可否道與我等聽來。”


    “嘉不想欺瞞主公和仲德兄,嘉也曾有一紅顏知己,如今卻是隔地相望啊!”


    “哦,不知哪家閨秀能讓我狼軍軍師如此相思啊?”


    “稟主公,乃是嘉之師妹。嘉曾在京師洛陽求學,拜蔡邕大人為師,其女甚是聰慧。”


    “蔡邕?”劉白心念一動,急切問道:“奉孝師妹可是那蔡邕之女蔡琰,字文姬?”


    郭嘉立刻驚疑地看著劉白:“主公也知道嘉之師妹文姬?”


    “這可是個才氣滿天下的奇女子,與奉孝確是天生一對啊!”劉白笑說道。


    “隻可惜蔡邕大人身在虎狼之側,也不知文姬師妹是否安然無恙?”郭嘉一臉的憂慮。


    “奉孝放心,白一定會讓你稱心如意的。”劉白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安慰郭嘉,隨即伸手招來一個狼軍士卒,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士卒立即上馬而去。


    “老大,這些黃巾賊人如何處理?”魯梗突然走過來問道。


    劉白搔了搔頭皮,說:“這群人還真是添亂,非要自投羅網。”隨即看向程昱和郭嘉問道:“兩位軍師可有何良策?”


    “主公,這群黃巾逆賊千萬不可釋放,他們一旦重新獲得自由,必然還會危害一方百姓。”程昱先斷絕了劉白釋放黃巾軍的念頭。


    “難道讓他們都加入狼軍?”劉白看著一臉慎重的程昱問道,程昱搖了搖頭。


    “難不成軍師讓白把他們都給……?”劉白見程昱搖頭,苦笑著用手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主公說笑了。主公仁慈,對受傷的士卒已是精心照料,又怎會傷害其餘降卒呢?不過昱一時也是無何妥善之計,不知奉孝可由何良策?”


    “這群人中百姓居多,估計都是被黃巾逆賊裹脅而來,並無戰鬥經驗,所以一觸即潰。這樣一群士卒加入狼軍,反而成為累贅,所以嘉以為切不可讓他們現在就加入狼軍。”郭嘉慢條斯理地分析起來,“嘉曾聽魯梗將軍所言,其義兄家眷都去了上庸,不知上庸可是主公管轄之地。”


    劉白一聽頓時明白了郭嘉的用意,心裏暗自讚歎,這小子真是細心,不由點點頭說:“白已經明白奉孝的意圖了。”


    劉白隨即吩咐道:“魯梗,將那幾個黃巾領帶來。”


    魯梗應聲而去,不一會兒,黃劭、何儀、周倉、裴元紹四人被五花大綁地帶了過來。黃劭、何儀二人一見劉白,立即明白了幾人的生死都掌握在此人手中,連忙討饒起來:“將軍饒我等一命,我等必以死相報。”


    裴元紹和周倉鄙視地看了二人一眼,閉口不言,麵上盡是怒色。


    劉白看了四人一眼,威嚴冷喝道:“爾等四人還不報上名來。”何儀聞聲渾身一顫,連忙抬頭說道:“罪人何儀,這位是黃劭,那邊兩位,黑臉的姓周名倉,白臉的叫裴元紹。”


    劉白腦中將幾人姓名過了一遍,心想:這黃劭和何儀都是懦弱無能,貪生怕死之徒,殺之可以立威,而這周倉和裴元紹一臉剛毅,卻是英雄好漢。


    “來人,將黃劭和何儀拖出斬示眾,以儆效尤。”劉白大聲命令,那二人聽聞斬二字已是渾身癱軟,被狼軍士卒解押出去。


    劉白看了一眼周倉和裴元紹,見二人麵無懼色,內心大為讚歎,連忙走到二人身邊,幫二人解開身上繩索,歉意地說道:“兩位好漢受苦了。我知道兩位隻是生活所迫,才加入逆賊之中,但此並非長久之計,還請兩位好漢慎重考慮。”


    周倉和裴元紹先見劉白斬了那何儀和黃劭,已是心驚,原以為兩人性命也是如此,沒想到這將軍對自己二人如此客氣,心中大是感激,齊聲說道:“我等願追隨將軍,還望將軍收留。”


    劉白扶起二人,說道:“兩位請起。”


    “我家主公宅心仁厚,饒你二人性命。如今有幾個問題,你等要如實回答。”郭嘉見周倉二人已歸順劉白,便開口說道。


    “大人請講,小人不敢隱瞞。”


    “你等從何處來?為何追擊我狼軍?”周倉一聽,忙將原因告知劉白眾人,麵上盡是懊悔之色。


    “你二人可是真心歸順?”郭嘉麵色一變,大聲問道。


    周倉和裴元紹心中一驚,忙跪下說:“我等誓死效忠將軍,如有違誓言,萬箭穿心,斧鉞加身。”說完,額上已是大汗淋漓。


    劉白隻好再次彎腰扶起兩人,麵帶微笑地說道:“軍師跟兩位開玩笑爾,白還有事要委托二位。”


    “將軍所命,小的定然赴湯蹈火,不負所托。”


    “好,現在我就任命周倉為忠義校尉,裴元紹為昭信校尉。但請兩位明日將一幹降卒全部帶往上庸,聽候太守董和節製。爾等都是重信諾之人,必然不會半路而逃。”裴元紹和周倉連稱不敢。


    第二日清晨,在劉白安排下,裴元紹和周倉率領此次來襲的所有生還的黃巾士兵列隊奔上庸而去,而劉白等人立即馬不停蹄地奔諸侯雲集的陳留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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