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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自走到門口去,跳開門簾,借著廊簷下幽幽紅燈去望那在夜色裏婷婷走回的女子。


    靜香,京都藝伎界又一與小百合齊名的最當紅的藝伎。


    隻是杜仲的目光隻是淺淺從靜香麵上滑過,便落在靜香身旁一個男仆的身上。藝伎界古往今來有這樣的規矩,凡是藝伎出門赴宴,必須有男仆跟從。一方麵是為藝伎提著三味線琴箱,另外是為盛裝的藝伎打點瑣事;同時也是為了保護藝伎,免受醉酒客、登徒子的打擾。


    與盛裝的藝伎比起來,那身穿黑色長袍、頭戴鬥笠的男子幾乎是隱身於夜色中的。人們的眼光都被豔光照人的藝伎吸引去,沒人去注意她們身邊的男仆。


    杜仲倒好像是例外。


    畢竟是中國男人,杜仲看著那藝伎從夜色中漸漸走來的大白臉,隻覺宛如夜半撞鬼;他還是看著她身邊的男仆更舒服些。


    可能J國男人看見杜仲這副表現,也隻會暗罵杜仲不懂J國古典之美。不過杜仲當然不在乎,那大白臉再好看也隻讓他覺得毛骨悚然。不過他還是願意出入這藝伎館,支付每個小時高達上千美元的砸人資費,隻為顯示男人的身份和地位。


    擺譜嘛,就像國人有吃黃金宴的一樣。明知道吞金會死人,那飯菜也不會因為包了金箔而變得多好吃,可是還是有人趨之若鶩——他們要的不過是被人豔羨的目光.


    靜香終於盛裝而來,含笑與杜仲交談,始終極有眼力見兒地給杜仲杯中倒滿清酒,讓杜仲麵前的餐碟中總有食物。杜仲是粗獷的男子,大聲地笑,日語也說得很不錯。


    靜香似乎也極欣賞這位客人。雖然長相粗獷,一看就是混黑道的,卻很懂禮節,並不似某些黑道人物故意占便宜。


    杜仲喝了幾杯,推開小弟的攙扶,出去如廁。長廊之下,恰與靜香之前的那位黑衣男仆邂逅。那男仆終於抬起頭來,隱在鬥笠之下的麵孔朝向杜仲呲牙一樂。


    男仆將杜仲拉進一間庫房裏,摘掉了鬥笠。杜仲驚得一身冷汗,一把握住那人的手,“我的天啊,二少,真的是你!”


    原來那戴著大鬥笠,不被任何人注目地走進藝伎館的男仆正是蘭泉!


    蘭泉倒是呲牙笑,“你以為我以什麽身份過來?”


    杜仲搖了搖頭,“我開始覺得路口站著的那個化緣的和尚有些紮眼。不過也許還是我過.敏了,日本的和尚就是這麽一動不動站著、遮住臉孔地化緣。”


    “哈……”蘭泉開心笑起來,“沒錯,之前那和尚就是我。我站在街口確定你來了,這才又扮裝成男仆走進來。”


    蘭泉聳聳肩,“反正和尚們都是那麽一聲不吭地站著,所以換了人,也沒人注意到。”


    杜仲隻能搖頭歎息,“二少,你小子的磁場真的很強大。我說我幹嘛好模樣地先去注意一個和尚,接下來又去留意一個藝伎的男仆呢……原來那都是你!”


    蘭泉垂首,“杜哥,你和洪濤都趕緊回去!”


    杜仲一凜,已經知道事態嚴重,“蘭泉,不是我不勸,而是根本就說不聽濤子!他堅持留下來,為的不過是簡桐!他說簡桐一個弱女子都有膽量獨自留在J國,他一個大男人有什麽不敢!”


    “而我……”,杜仲歎了口氣,“他不走,我更不能走。就讓山田組以為我是白虎就夠了。”


    蘭泉聽著就是皺眉。藺洪濤為什麽來,蘭泉比誰都清楚。換位而處,如果他自己是藺洪濤,他也會毫不猶豫做出這樣的決定。隻是——


    “聽我說,我現在在山田組還隻是被架空的首領,所以還無力控製幫眾。你們兩個最好趕緊離開!”


    杜仲忽然豪邁一笑,伸手拍了拍蘭泉“別擔心我們哥們兒怕死。蘭泉,你都敢單槍匹馬的來,我們兩人四手,又有什麽不敢!收拾這幫小鬼子,我們早就做好了獻上生命的準備!”


    杜仲溫暖微笑,“蘭泉,更何況我杜仲愛上的是你們靳家的女孩子,那麽這份任務自然也有我一份!”


    蘭泉皺眉,“就因為要牽扯到聽琴,我才要你們走!”


    杜仲搖頭,“蘭泉你錯了。聽琴雖然此時已經姓駱,不過她始終是你們靳家的長孫女兒。如果是她在我麵前,也一定會告訴我留下!有一分力就出一分力,有一滴血就流盡一滴血!”


    蘭泉心中熱浪翻湧,一把握住杜仲的手,“紅桃想如何做?”


    杜仲點頭,“隻要我們倆在,山田組的目光就會都被我們吸引過來。這樣他們放在你這邊的注意力自然就會減弱——蘭泉,濤子的意思是,我們兩個做明麵上的幌子,掩護你私下裏的行動!”.


    菊墨坐在古玩店裏,已經扒拉出一大筐的假造元青花瓷片。


    他寂寞啊,一方麵惦念著二哥,而被羈絆在國內不能回舊金山去。他的鋪子他簡直都已經思念若狂,卻還是壓下來——誰讓他是靳家人,他必須要親身參與此事。


    可是就這樣空茫地等待著,也不是他的性格。尤其更會在寂寞得睡不著的半夜醒來,就看見床榻前的月色裏俏生生站著那身穿雪紡長裙的精靈女孩。


    莫名其妙,總是想起那晚的奇遇。所以他就更加寂寞。原來他滿腦子除了古董之外,也會對一個“新鮮”的女孩感興趣,奇跡啊。曾經他自己以為要找個半老徐娘來當女朋友,才符合他自己這個古董狂人的惡趣味呢。


    有年頭的值錢,沒年頭的懶得上眼——如今真的不這樣想了。


    菊墨百無聊賴之際,就學會了調皮搗蛋。既然沒辦法天天坐在靳家院子裏麵對喘不過氣來的氣壓,索性溜到古玩街去,挨家挨戶砸場子。


    到後來整個古玩街的業戶,一看見他的影子,麻溜兒地上了閘板關門大吉。古玩街從此標語換成:防火防盜防靳四。


    好在也有敦厚的業主,知道他不砸場子他真的癢癢,就弄來一筐筐的海撈瓷的青花碎片給他辨。還省得人家將海撈瓷送去給專家驗了,這小家夥比專家眼睛還毒呢。


    退一萬步說,就算這一筐筐的海撈瓷青花碎片都是假的,畢竟也比那完整的瓷器被他說是假的要損失小得多啊。


    好在菊墨也不挑剔,瓷片是瓷片了,沒有整器值錢,但是用以研究還是一樣珍貴。菊墨就也每天都來“按時不拿薪水地上班”。


    “老兄,您看這是個海水白龍紋吧,按照這這龍紋的尺寸也能看出來原器是個大瓶。”菊墨擎著塊瓷片跟那古玩店主叨叨。人家店主五十開外了,菊墨也張口閉口跟人家叫“老兄”。好在古玩界的人都看得開。畢竟普通人那麽幾十年的壽命,跟古董動輒幾百年的經曆比起來,算個P啊。


    那老兄也是點頭,越發讚賞這孩子的眼力。不過十六七歲的小子,倒活活成了精似的。


    “可是我覺得這青料有問題。元青花上品用的青料都是波斯來的蘇麻離青吧,可是您看現在這瓷片上的青料,呆板無神,細看青花僵硬……肯定是假的!”


    那店主有點不服氣,抓過瓷片來反複端詳,“可是你看這砂眼、胎體,這分明就是元代的瓷!”


    菊墨聽著就有點愣,“是啊……,怎麽會胎體是元代的胎,青料卻不是元代的青?難道還能元代的胎體溜到清末再上青的。怎麽可能!”


    那店主倒是用扇子一敲腦袋,“小老弟,你這一說我還真想起個事兒來。你是個小海龜,所以你不清楚——當年咱中國戰亂多啊,無論是八國聯軍還是小日本,他們也都愛咱們中國的瓷器啊,所以但凡家裏藏著幾件值錢瓷器的,都想辦法給瓷器做個偽裝。”


    “給瓷器做偽裝?”


    “是啊!”老店主眯著眼睛一笑,“鑒別瓷器主要還是看青看釉。所以懂行的人家就請師父來在瓷器外頭再做一層假色,回頭一看就跟新的東西似的,完全不像老的,這樣就能逃過那幫混蛋的眼睛了……”


    菊墨聽了就是巨震,他想到了二哥冒著生命危險給他拍回的那些“贗品”的照片!


    【淩晨先更到這兒,上午繼續。看大家留言,還是比較糾結簡桐讓梅軒看身上的畫這事兒了——這事兒有“大坑”,跟大家字麵的想象不一樣。大家先表太擔心,後頭會揭開。o(∩_∩)o】


    正文 明寒的行蹤(第二更)[VIP]


    L省F市,近日城市早報上刊登了一條新聞。不過因為這個城市的影響力不是特巨大,那份早報的發行量在網絡時代也日漸縮水,再者那新聞又是比較生僻地位於古玩珍藏那個版麵的,所以也就隻是被大家那麽一觀一望,很快便忘記了。


    那新聞裏說,市文化局會同公安局等相關部門聯合打掉了一個製假販假的古玩造假團夥,一舉繳獲了大量的假古玩,淨化了古董珍玩市場的秩序。那些古玩還都在山洞裏避光封土經曆著“做舊”的過程,被相關部門統一充公、銷毀。


    這新聞對於任何人來說不過一走一過地看看,可是靳四少爺在網上不小心瀏覽到之後,心底卻是軒然大波!


    那個藏著所謂假古董的地點,一定是赫圖阿拉的那個山洞!


    他還沒來得及殺到那邊去親自驗看,怎麽就給當成製假窩點給充公了,還銷毀了!


    菊墨二話不說,放下家裏的一切就要殺到F市去,卻在火車站意外邂逅了一個他未曾謀麵過、卻早就神交久矣的家夥!


    也難怪,滿火車站都是現代人,忽然走出來一個清朝人,你能看不見他麽?更何況那家夥個子又瘦又高,麵上的氣質更是如白色月光一般清雅卻又帶著淡淡的疏離。菊墨在人叢裏一眼就叨著那人,那人啟動了菊墨發現古董的興味。


    所以菊墨自動跑題,忘了要去趕火車,反倒屁顛兒屁顛兒跟那人後頭,穿過茫茫人叢,直接走到出站口去。


    那人早就發現了這條跟屁蟲。理由很簡單,那條跟屁蟲也實在是相貌忒俊美,就算他不發現那家夥,周遭人豔羨的目光也都給了他知會。那人繃著,到了出站口,將車票給車站工作人員看。車站工作人員大驚小怪地跟他後頭的跟屁蟲說,“旅客,你這趟車要發車了,你怎麽卻出站了?”


    那人這才笑著轉頭去望跟屁蟲,“我知道你是想裝作跟我一起出站順路,可是現在工作人員已經戳穿你了,你倒是說說,為什麽一直跟著我?”


    火車站廣場上人流如織,八月的太陽要把人曬掉一層皮,不過那條綠皮的跟屁蟲倒是神清氣爽的樣子,連臉皮都沒有紅過。他笑,自己搖著巴掌大的小白扇子,“仰慕仁兄風采。”


    那人就笑了,“原來如此,怎麽不早說。”那人笑眯眯的眼睛裏開始流露惡趣味,“本人正好經營一間酒吧,名為‘他’,地址是……,歡迎光臨惠顧。”


    此人正是失蹤了許久的明寒。


    菊墨聽明寒說酒吧,聽著聽著也就聽出味兒來了。合著這位仁兄把他當成了小玻璃!難道男人跟著男人走,男人對另一個男人有好奇心,就非得是同性戀麽?


    不過菊墨忍著,沒發作開來,反倒笑眯眯聽明寒說完。明寒此人也是天生清冷,隻有在向人家推薦起自己的生意的時候,才顯出那麽點子市儈氣,也似乎好接近些。


    明寒說完轉身要走。菊墨在他後頭搖著小扇子就樂,“明大哥,你剛剛對我說的話我都錄到電話裏頭了,我隨後就給棋子兒姐發語音短信去!”


    明寒BIA-JI一聲就被釘在原地。弄棋走的時候說得清楚,如果他敢再帶著蘭泉進入同性戀酒吧,那弄棋回來就閹了他;此時蘭泉是不在國內了,可是他又陰差陽錯地向弄棋另外一個弟弟推銷起自己的酒吧來!——糟了,這不是自己往弄棋的剪刀口上送麽?


    菊墨得意地搖著小扇子走過來,繞到明寒麵前去,友好又帶了那麽點小人得誌地伸出手來,“明大哥,猜到我是誰了吧?不然我們倆也來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同性之愛?”


    明寒眯著眼睛看著眼前那得誌的小人,清冷地隻一個字,“滾!”


    菊墨不以為忤,當即笑得彎了腰.


    明寒為了自己後半生的“性福”著想,是死活都不肯帶著菊墨去他的同性戀酒吧。可惜菊墨就是死磨硬泡,連威逼帶利誘終究磨得明寒答應帶他上“他”。


    明寒失蹤許久重又出現,酒吧裏的職員和客人們當然都很開心。


    菊墨卻拎著明寒的衣袖,將明寒給帶到最角落的卡座裏,“明大哥,我就問你件事兒。隻要你老老實實回答了我,我就不告訴棋子兒姐今兒個被你給拐到同性戀酒吧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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