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周的那幾個人相視望了一眼,最終有三個人的目光聚焦在了張子揚身上,張子揚似乎有些騎虎難下,而我也意識到,他們絕對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想和我一起預謀。


    接著,他們又是一陣擠眉弄眼,張子揚終於開口,說道:“簡單說吧,我們準備逃。”


    “逃?!”我瞪大了眼睛,“你們逃得出去?”


    “你還不知道吧?因為我們這次行動發現了敵人的重要情報,一個星期後將有一次大規模的狙擊戰,屆時,基地裏有大批士兵會被派出去,包括一大批老兵,而我們這些新兵蛋子留守在這裏。嗬嗬,到時候,整個基地防備空虛,我們就可以……”


    “這裏到處都是基因鎖,沒有代碼怎麽可能輕易出的去?”我質疑道。


    “你太死板了,總會有一個人來總覽這邊的防禦安排,那麽她肯定會有進出一切場所的權利。”張子揚說道。


    我笑了笑,說:“沒錯,但是,你們知道基因代碼鎖的運作原理麽?”


    張子揚望了望旁邊幾人,那幾人也麵麵相覷。


    我淡淡笑了笑,說:“我們的基因代碼,就好比是一個賬戶,每個賬戶都有自己的權限,權限級別不同能進入的房間數量大概也不相同,也許,可以這麽理解吧……”


    這是我對胖子朱銘曾經說過的話的一個總結。


    我想實際也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


    “在反抗組織大部隊離開的時候,他們隻需要將那位管理者的基因‘賬戶’權限升級,那麽她就可以出入任何房間了,你們以為呢?你們以為,那些人會給她一把鑰匙麽?”


    “這……”張子揚當時就有些慌神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這時候,那位吳倫身邊的另一個細長臉的男子,陰測測的開口,問道。


    這個家夥說話的聲音很是尖細,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陰沉之感,第一次聽見這種聲音,我感覺很不舒服。


    我扭臉正對著他,說:“是的,不過我也隻是聽說而已。”


    “噢……那麽,楚庭生你的意思是,你不願意和我們……同仇敵愾了?”


    “同仇敵愾?”我有些訝異於他的這種說法,不禁挑了挑眉毛,問:“你的同仇敵愾是什麽意思?這裏哪裏有敵人,我們的敵人不應該是感染者麽?”


    “不,不對……”那人陰沉一笑,說,“你搞錯了,我們的最大敵人不是感染者,而是……死亡。”


    “死亡?”


    “我們是為了活下來才來這裏的。”那人說道,“我們也是為了有更強大的生存能力,才收到反抗組織的蠱惑,去注射那種濃縮液的,我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活下去,所以我們的敵人是死亡,誰要阻止我們逃生,那也就是死神的同黨,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這個人在威脅我?


    我最恨的,便是被人威脅。


    當初如果不是張楚用槍指著我的腦門,我加入反抗組織時的心情或許還會好一些。


    我不在乎別人是讓我做什麽選擇,哪怕別人是讓我做我本就願意做的事也好,我隻在乎他對我的態度。


    這一刻,我心底升起一股無名火,抬眼看著那細長臉的男人,不由得撇了撇嘴,說:“我不阻止你們,你們隨便,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上哪兒去就上哪兒去。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從這裏出去了,也不見得能活著到你想去的地方。”


    “至少,至少不用被逼著去打仗。”吳倫搓著手,說。


    “咱們體內有濃縮液,怕什麽,打不過還跑不過麽?”有個個子稍矮一些的男子,眼神裏明顯帶著不堅定,卻依然逞強說道。


    “楚庭生。”這時,張子揚又開口了,“楚庭生,你聽我的,現在不僅僅是我們四個人,還有好些人都願意跟我們一起走,他們都說了,如果是去參戰,就在半路上試圖逃跑,如果是留在這裏,就想辦法在防禦空虛的時候逃出去,我們……”


    “張子揚!說太多了!他根本不願意跟我們合作!”那陰沉男人厲聲喝止張子揚,顯然是不想向我透露他們的秘密。


    張子揚卻爭辯道:“他是我同學,我信他,就算他不願意走我也信他……”


    我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但我覺得我比他們更清楚,即便是從這裏出去,也活不了。對抗感染者,必須要有武器,呆在基地裏,我們隨時都可以得到源源不斷的武器補給,還有藥品、凝血劑等等。但出去了呢?即便我們有滿滿一背包的物資,在亂戰之中也難免丟失散落。市那麽大,從城南到城北尚且需要坐一個小時的公交車,何況步行?!他們的想法實在太天真,太可笑了。


    “哼……”那陰沉著臉的家夥不再說話,靜靜呆在一邊。


    “你想想吧……”張子揚又說道,“不用那麽快給我們答複。”


    說完之後,他們幾個離開了我的位置。


    我的心情忽然有些複雜,有些沉重,我不知道該不該竭力阻止他們做傻事,但很快我發現,我可能根本就阻止不了這些家夥。


    離開我的座位之後,他們很快又到了另一桌,與其他人低聲密謀著什麽。


    這,難道是要嘩變麽?!


    我暗暗對自己說:該發生的總會發生……你不是救世主,你管不了那麽多,做好自己吧……


    對於這件事,其實,我更多的是想置身事外的,但現實卻似乎往往不能如願。就在第二天早上,我近乎是從睡夢中被緊急集合的號令鈴聲拽了起來,便穿上了櫃子裏那一身備用的戰衣,跑去禮堂中集合。雖然所有人都正襟危坐,但實際上,我一直算是半昏迷狀態,人是坐著的,眼睛是睜開的,耳朵幾乎聽不見聲音,腦子也是一片蒙昧混沌狀態,直到台上有一名軍官通知我上去授勳,我才慢悠悠的站起來,本能的敬了個禮----我十分佩服自己當時的反應,居然還能如此從容。


    我依舊是在迷迷糊糊的情況下和黃倩一起領受了那一枚反抗組織的二等功勳章,我甚至不知道這勳章意味著什麽。


    但接下來我聽到的話,卻讓我陡然間清醒了過來。


    就在我走下台的一刻,台上那位我根本不知道姓名,也沒見過幾回的反抗組織領導,開始宣布一個星期後的作戰計劃。


    “我們已經發現了中央堡壘的幕後黑手梁文輝的屍體!多行不義必自斃,但是他的同黨,依然帶著一大批感染者和武器在逃!”


    我愕然。


    “一個星期之後,由我親自帶領精英部隊,前往湛海市背麵阻擊感染者部隊,防止他們與湛海教會聯合對市形成合圍!”


    我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離岸基地,將由墨歌暫時管轄,各項事物皆有其統一調度。”


    墨歌……


    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卻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這一刻,我不由得回首看了一眼林菀,林菀在我的斜側麵,和幾名研究人員坐在一起,她臉色蒼白,身體狀況似乎依舊不太好。這時候她並沒有看見我,正拿著一方手帕,捂嘴輕咳,我不由得關切地望著她。可就在這時,她輕輕放下手帕的刹那,我赫然發現,林菀的手帕上,居然沾有一片殷紅。


    她在咳血?!


    她的身體,究竟差到了什麽地步?!


    我有些按捺不住,想要起身到林菀身邊去,但台上卻依舊在布置具體任務事項,我根本不敢動。


    那一刻,我仿佛比林菀更加煎熬,不知等待了多久,那廢話連篇又好大喜功的“領導”才從禮堂前的講台上離開,所有人起立行禮,禮畢之後,我想都沒想,便朝林菀的方向走了過去,可是,我發現,她居然已經不再座位上了。


    我一時有些茫然失措,偌大的禮堂裏,人來人往,我上哪兒去找她?


    我的心越來越亂,摸了半天,好不容易從懷裏掏出了通訊裝置,剛要聯係林菀,忽然,通訊裝置上卻浮現出一條加密短信來,我急忙解開基因代碼鎖,一句令我不知所措的話,頓時浮現在我的眼前。


    如果我想逃,你會陪我一起走嗎?----林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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