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顛簸。


    機車猶如裝上了彈簧,蹦蹦跳跳的向著前方駛去,偏偏速度很快,身邊的場景如箭一般向後退去。


    樹木,山壁,撲麵而來,又被甩在身後。


    蘇圈圈緊緊抱住令狐飛的腰腹,身體隨著車身顛簸著,一瞬間,她有一種錯覺,自己是在奔向不遠的未來。


    前方等待自己的,也許是命運的饋贈。


    是的,在一次次對秦焰失望之後,蘇圈圈心中忍不住起了波瀾,那個男生,真的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嗎?不,自己其實可以選擇離開,也可以給自己一個更加美好的未來。


    比如,麵前的令狐飛。


    他雖然年輕,但對待自己卻沒有二心,甚至,為了自己,在短短的時間裏,就讓自己成為了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


    而女人,一生何求?


    也許不是金錢,不是家庭,而是身邊有一個依靠。可以顛沛流離,可以生活不足,但隻要一想到有人為自己承擔風霜雪雨,為自己扛起生活磨難,最少在精神上是滿足的。


    一開始,令狐飛就衝在了前麵。


    身後,十幾輛機車怒吼著,追隨著,但剛剛靠近,就立刻被甩在身後,漸漸的,隨著過了幾個彎,令狐飛已經跟身後拉開了長長的距離。


    那些機車的聲音也漸漸從耳旁消失了。


    剩下的全是自然的和聲。


    陽光從頭頂上照射下來,風兒從樹林裏吹拂出來,再加上令狐飛不算宏偉,但足夠溫暖的脊背,蘇圈圈有些迷失了。


    什麽天荒地老,什麽愛情婚姻,又哪兒及得上此時的小滿足。


    她不由抱的令狐飛愈發緊了,在蘇圈圈的擁抱中,令狐飛身體微微僵直,但他的操作卻依舊嫻熟。


    換擋,加油……


    隨著前行,山路周圍愈發荒涼起來,兩人行駛在山間,仿佛穿行在樹林中一樣,除了地麵上一條寬不渝三四米的小路,周圍再也沒有一絲人留下的印記。


    發動機的轟鳴,將山上的小獸,鳥兒驚起來,更加多了一些生趣。


    山路是盤旋往上的,逐漸的,兩人的位置越來越高,視野開闊起來,就在這時,機車終於衝上了最後一個山頭。


    隨著一陣驟然大了起來的山風,天上的白雲都仿佛飄在身邊,觸手可得。


    真美!


    蘇圈圈早就忘記了此刻坐在機車上,隨著令狐飛稍稍減慢速度,她不由自主的神展開雙臂,擁抱著虛空,也擁抱著大自然。


    全身的細胞都活躍起來。


    “嗤!”


    令狐飛一個刹車,將機車掉頭,停在了山崖的最高處,於是蘇圈圈也看見了身後那些愈來愈近的小黑點。


    那是被令狐飛落在身後的眾人們。


    但顯然他們已經輸了。


    輸的徹底。


    “圈圈,你覺得怎麽樣?”令狐飛摘了頭盔,他的臉上紅撲撲的,側頭打量著蘇圈圈,氣息有些急促,“我們贏了,這裏就是終點。”


    “嗯。”蘇圈圈的聲音幾不可聞,喃喃著,“我希望我們永遠前行下去,一直到天涯海角,到路的最終點。”


    “好啊。”令狐飛答應一聲,“那我們就去往天涯海角。”


    他的腳重新踏下檔位。


    下一刻,機車又一次怒吼起來,從山崖的最高處衝了下去。如果說,上山讓機車還有些凝滯,那麽此刻從山崖上衝下去,機車則變成了一片輕盈的羽毛。


    蘇圈圈感覺,整個人都是失重的。


    身體跟大自然,跟風,跟周圍的一切都融為一體,她就是風,風就是她自己,而身前的令狐飛,則像是麵前的大山一樣遼闊。


    將蘇圈圈一顆漂泊的心都緊緊圈住,讓人心中安定。


    前行,前行。


    逐漸的,路麵愈發顛簸起來,確切的說,到了此處,路已經不能算是路了,不過三尺左右,有些地方甚至斷了,留下山洪過後的坑窪。


    令狐飛也不得不將速度放慢了。


    兩人如老牛般,在山路上走了一段,終於,在拐過一個山坳的時候,路已經再也沒有了,令狐飛將車停下來,蘇圈圈正要問一下現在到了哪裏,突然,前方有個聲音呼喊道,“小飛哥來了。”


    蘇圈圈探頭去看,就見前邊一個背著竹筐的小姑娘,正從一塊山石上躍了下來。


    她大概十一二歲,身上穿的衣衫破破爛爛,而背上的那個竹筐,差不多跟她的身體一樣長短,裏麵裝滿了撿來的木柴,壓垮了她瘦弱的肩膀。


    偏偏這樣,她的手中還牽了一個小男孩。


    那小男孩看起來更加不堪。


    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全是汙濁的痕跡,鼻子下流著鼻涕,在小姑娘喊出來的時候,男孩也不由笑了。


    “小飛哥,小飛哥。”他拍著巴掌。


    “圈圈,我們下來吧。”令狐飛熄火,跟蘇圈圈從機車上下來,又將機車停在路邊上。


    蘇圈圈不由擔心的看了一眼。


    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機車不會丟了吧?蘇圈圈雖然不懂,但這種比賽的機車,都是天價,甚至車手們會根據比賽的條件,進行改裝。


    若是丟了,未免是一場麻煩。


    “沒事。”令狐飛說了一句,“山裏人都實誠,隻要不是自己的東西,是不會去碰的。”


    蘇圈圈這才放了心。


    兩人牽著手,從斷了的路上繞過去,到了男孩麵前,令狐飛一把將男孩抱了起來,笑道,“喂,小石頭,你有沒有想我?”


    “有啊,我天天想,小飛哥什麽時候來,我就會有糖吃了。”


    “小饞貓。”令狐飛揪了他的鼻子一下,從口袋裏掏了一顆糖果出來,塞到小石頭的手裏。


    “小飛哥,你什麽時候給我們上課啊?”女孩跟在令狐飛身邊,問了一聲。


    “我今天啊,給你們帶來了一個最好的老師。”令狐飛回頭,看看蘇圈圈,又說,“這就是我跟你們說過的蘇老師,可要比我厲害多了。”


    那女孩歪了頭,看了蘇圈圈一眼,聲音怯怯的,喊了一聲,“蘇老師……”


    蘇圈圈心顫了一下。


    她以前見過的孩子們,都是那些在校園裏奔跑著,滿臉陽光的孩子,他們從來不會像是女孩一樣,露出膽怯的目光,也從來不會背著這樣的一個竹筐,還擔心學習。


    蘇圈圈不由上前一步,抓住女孩的手,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楊玉琪。”女孩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蘇老師,你會來教我們知識嗎?”


    “嗯,當然。”蘇圈圈答應一聲。


    “那真是太好了。”女孩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小飛哥說,你會來,隻是想不到你來的這麽快,蘇老師,我帶你回家。”


    她雀躍著,帶領眾人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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