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蘭傑索從外麵回來時,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室友一色一子在繞著公寓到處跑,正當他疑惑於她在做什麽時,已經跑到了陽台的少女看到他,抬手打了聲招呼。


    “喲,回來了。”


    話音剛落,人便忽然悶哼一聲,身體直直地摔在了地板上。


    白蘭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一色一子臉色難看地從地上坐起來,才不確定地開口,“新式瑜伽?”


    “……”瑜你妹!


    一色一子抽了抽嘴角,坐在地上沒有起來。她看了一眼自己臥室大開的門,突兀地問道,“喂,從我這裏到我的書桌,直線距離有多少?”


    白蘭挑了挑眉,透過門看了一眼她書桌的位置,再看一眼此時一色一子坐著的地方,隨口道,“10.5。”


    “精確嗎?”


    “色子可以自己去量哦。”


    “不,我更相信你的眼力。”一色一子揉著太陽穴從地上爬起來,看了一眼他手裏拎著的球棒,上麵隱約沾著些髒東西。頓了頓,道,“動手了?”


    “嗯,稍微試了一下。”白蘭沒有否認,一雙紫色的眼睛盯著電視上仍然親親愛愛的男女主人公,用帶著甜膩的聲調輕飄飄地開口,“如果猜測不錯的話,我覺得我們差不多該走了呢。”


    掂了掂手中的棒球棒,白蘭把它豎在了一邊,略帶遺憾地看向一色一子,委屈道,“怪物力氣好大,我試著攻擊了一個,旁邊的同夥立刻就會把我列入攻擊目標……而且總覺得他們感覺不到痛。”


    “哦得了,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你想說什麽直說。”紅頭發的少女汲著拖鞋走向自己臥室。


    “我擔心你哦。”白蘭走過來捏著少女的細胳膊一上一下像是做廣播體操,“沒有槍的話你完全沒辦法對付他們呢。”


    一色一子怔了怔,腦中忽然出現了自己的獠牙。可難道要讓自己去咬那些……那些怪物?猛地驚醒過來,一色一子搖著頭驅散腦內奇怪的想法,道,“那就先去弄槍吧。我正好知道一個地方。”


    回到臥室換好衣服,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筆記本,一色一子無奈地把它收起來揣在了隨身攜帶的小包裏。就在白蘭出門去勘察情況順便試探怪物的時候,她也沒有閑著。連續兩次精神受到直接撞擊讓她感到了莫大的恐懼,這種恐懼幾乎可以和自己上午時失血過多恐怕會死相比肩。人的精神有多脆弱她當然知道,她不敢保證如果再經受幾次這樣的攻擊,腦神經會不會直接被毀掉。


    相比變成白癡或植物人或是其他,一色一子寧願自己變成那種有著鋒利獠牙的怪物。


    但說句實話,這兩個選項真的都太糟糕了。


    既然推測腦部受到攻擊是因為遠離了筆記本,那就一定要知道遠離到什麽程度才是極限。正是基於這個原因,她才在公寓裏到處亂跑,跑了半天總算在剛才得出了一個誤差不大的數據,那就是白蘭所說的,10.5米左右。


    也就是說,以筆記本放置的位置為中心,10.5米為半徑的空間內,她可以脫離筆記本獲得完全的自由,但如果超過了這個界限,立刻就會遭受到來自筆記本的警告。


    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她的筆記本為什麽會突然發生異變?


    難道……是詛咒?


    “嘿,一色一子,清醒點。”紅發少女一巴掌拍到自己臉上,“你是信奉唯物主義的名牌大學學生!如果相信詛咒一類的事,教授會直接掛你科的!”


    對著鏡子再次檢查了自己沒有異樣,隨身攜帶的東西齊全後,一色一子走出臥室,白蘭傑索已經等在那裏。他換了件衣服,但外麵還是套著一個有拉鎖的連帽衫,在他身前則放著一個大包裹,隻輕輕掃一眼便看到了一個蛋糕品牌的logo……看來他把這間公寓裏所有能搜刮出來的甜品都打包了。


    默默地鄙視了一把白蘭,一色一子開口,“紮克呢?”


    銀發少年指了指紮克緊閉的臥室門。


    “你沒喊他?”少女疑惑地看了白蘭一眼,而後去敲紮克的門,“嘿紮克,我們該走了。”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一陣安靜。


    “紮克?你在嗎?紮克,開門!”一色一子皺著眉試著擰門把手,卻發現房間門被從裏麵反鎖了。於是她提高了聲音喊上兩聲,依舊沒人回應。


    回頭看白蘭,後者聳肩,“他也不理我。”


    “電話呢?”


    “我不知道哦。”白蘭看向眼前人,“色子呢?”


    “……”她也不知道。


    紮克絕對沒有出門,從他回來到現在客廳一直有人在,不是色子就是白蘭,然而如今敲門卻沒人回應,睡也不會睡得這麽死吧?


    一色一子看了一眼白蘭,後者猜到了她目光裏的含義,隨手抓起了旁邊的棒球棒,晃悠悠地走到跟前,輕描淡寫地說道,“來撞門吧。”


    “你來撞。”少女一把拎起旁邊的花瓶,嚴陣以待。


    撞門的聲音很大,白蘭連續撞了幾下,總算感覺到門鎖有些鬆動。然而還沒等繼續,裏麵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下一秒,轟地一聲巨響,卻是有人從門的那邊砸過來!


    “哦上帝!”一色一子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就想把手中的東西扔出去。白蘭顯然也怔住了,不再撞門,而是向後退了幾步,拉開了和房門間的距離。


    一色一子如法炮製,兩人就這樣退到了幾步開外。


    房間裏有人在不停地撞門,起先兩人聽到了嗚咽聲,一色一子試著叫紮克卻沒人回答,之後嗚咽聲逐漸變大,居然變成了嘶吼。分明是紮克的聲音,卻喊得客廳兩個人頭皮發麻。


    最終,搖搖欲墜的房間門轟然倒地,一個人影從房間裏撲了出來。驟然看到明亮的燈光,人影難受地捂上眼,但很快它便適應了光線,抬起頭,正好對上一色一子。


    “紮克……”紅發少女驚訝地瞪大眼睛。


    眼前人已經不能用‘人’來形容,之所以喊它紮克,是因為它身上穿著紮克的衣服。然而那一整張臉都已經無法入眼。記得他剛回來時臉上有一道長而深的傷口,如今以那道傷口為點,那張臉上仿佛被誰用力地撕了下來,紅色的血肉刺眼地暴|露在外,空氣裏頓時染上了濃重的血腥味。


    傷口還沒有完全蔓延,但已經侵蝕了大半張臉和脖子,一色一子在看到這張恐怖的臉的第一瞬間,便感覺到自己的胃部強烈的不適。她張著嘴愣了幾秒,哇地一聲嘔吐起來。


    聽到她的聲音,紮克沒什麽焦距的目光一下聚集過來,他盯著色子看了一下,嘶吼著伸出手抓了過去。白蘭雖然也被嚇了一大跳,但此時總算找回一些神智,揮起球棒一個漂亮的側擊,紮克的身體頓時彎成兩折,動作倏然停了下來。


    “再吐下去會死哦。”銀發少年掃了一眼地上的一色一子,高高舉起球棒狠狠砸在怪物背上,紮克頓時被打趴下,然而像是沒有痛覺一般,他很快便恢複了行動力,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


    一色一子聽到白蘭的話,強忍住了嘔吐的欲|望,抹了一把嘴角,看著已經無法分辨出模樣的紮克,心裏不知是個什麽滋味。就在白蘭打算再補一棒時,她舉起了手邊的花瓶。


    “我來。”


    白蘭動作一頓,看了她一眼,無所謂地收手。下一秒,一色一子開口,“紮克,我是一色一子,認識我嗎?”


    對麵的人形怪物沒有理她。


    “紮克,你還認得我嗎?我知道你很痛,恐怕無法說話,認得我的話,就舉手。”一色一子試圖繼續確定紮克的神智是否清醒。


    然而回答她的,確實紮克大吼著向她抓來。


    認清現實的一色一子閉了閉眼,知道眼前這個人已經不再是自己的室友了,於是她高舉起花瓶,對準撲過來的紮克狠狠掄了過去。


    花瓶砸在了紮克臉上,頓時碎成無數片,血飛濺了她一臉一身。


    怪物倒地不起,沒再發出任何聲音。


    急切地喘著氣,一色一子覺得口幹舌燥。原來當世界瘋了的時候,她做出的第一件反擊,就是殺死了自己的室友。


    “糟糕,衣服髒了。”一旁的白蘭遺憾地看著自己的連帽衫,上麵濺上了紮克的血。


    “我才糟糕……快告訴我這些血不會腐蝕我的皮膚。”紅發少女一臉血地望著自己如今唯一的室友,或者說,同伴。


    白蘭傑索定定地看了她兩秒,中肯地給出了建議,“我覺得還是快去洗一洗比較好哦。就算不腐蝕,萬一沾上皮膚洗不掉……”


    話沒說完,一色一子便衝進了洗手間。


    又重新換了衣服,兩個沒有什麽太大危機感的人總算出了門。臨走前一色一子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紮克,那滿地的血讓她感到格外的難受,心髒砰砰直跳。想到筆記本上那個全部用自己血液畫出來的複雜十字架,少女強壓下某種難以忍受的不適,跟在白蘭身後出了門。


    坐上車,白蘭挑眉問副駕駛上的人,“研究過路線了嗎?”


    “沒有。”一色一子回答的很幹脆。


    “色子……”少年鼓起臉頰,“我出門的時候你至少研究一下路線嘛。重要的事情沒做,你居然去做瑜伽。”


    “都說那不是瑜伽了!”一色一子狂抽嘴角,“不是說要先去弄槍嗎?三更半夜的買是肯定買不到了。我知道一個地方有,我們去拿。”


    不再糾結路線問題,白蘭發動了車子。黑夜中他們並不知道有沒有怪物,為了不引起注意,車燈沒開,車子如幽靈般駛向前方。


    “請問美麗的小姐,我們去哪取槍?”白蘭隨口問道。


    “學校實驗室。”一色一子麵無表情,“克勞斯教授的櫃子裏有。”


    “哇,偷東西~”


    “……那你不要去。”少女掃了他一眼,“你不去就沒槍,沒槍你就揮棒子吧。累不死你。”


    誰知道旁邊人居然悠悠地說道,“我有啊。”


    色子頓時愣,“你說什麽?!”


    “別那麽驚訝,小姐。”白蘭一臉無辜地回頭,“難道這個國家是不允許境內人民帶槍的嗎?哦達令,別說你不知道,這裏幾乎每一家都有槍哦。”


    一色一子:“……”對不起她就是來自一個公民不能私自帶槍的國家。


    悶了半天,一色一子重新開口,“既然有槍,那為什麽還要去取?”


    白蘭驚訝地回頭看了她一眼,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半晌才緩慢地回答,“因為我隻有一把槍啊,現在去取的可是你要用的呢……色子親愛的,你,是剛才被血嚇傻了嗎?”


    一色一子:“……”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這不是那種末世來臨世界不可救藥,最終毀滅的末世文


    喪屍的源頭是人體試驗,歸根結底還是黑手黨世界犯下的錯誤。


    對,白蘭爺猜得一點都沒錯。


    所以白色組合亡命天涯的橋段估計是不會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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