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隔間內,這次和煙在小盆子下麵又發現了一包銀子。同樣也有一張薄薄的紙,熟悉的字跡,一撇一捺正是雲少汮的手澤,上麵寫著:“給船長的,讓他和水手們分。”


    她把紙條撕了,扔進了蕩漾的海水中。


    幸運的是,這次和煙進行任務要容易一些,一出來就撞見船長在指揮幾個人修理船隻。


    和煙用上次一樣的借口把東西給他。


    但是,這次她還有一個任務,要告訴船長,這銀子是分給他和所有水手們去逃命的。這個意思她要傳達出來。


    船長的身邊有幾個莽荒國士卒時不時盯著和煙的一舉一動。


    和煙知道這些人可能聽不懂雲國語言,但是她顯然不敢冒這個險,萬一他們可以聽懂呢?


    “王爺說,讓你和手下多喝水,”她指了指盆子裏的淡水,“在海上淡水很珍貴,大家要分著喝。”


    船長眨眨眼,輕微地幾乎看不出來,但是和煙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謝王爺關照,請轉告王爺,我會照辦。”他說。


    潮水終於慢慢地開始漲了。


    原本被擱淺的船隻,現在悠悠蕩蕩的,開始慢慢飄動。起伏的浪兒輕輕拍打著船舷,風兒也清新許多。


    艙房內,龍總兵總算從桌子前移開了身形,他現在開始指揮人拉船了。


    雲少汮隨著他也走上了甲板。


    看了看天色,和煙知道,雲少汮拖延時間的做法,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天很快要黑下來了。


    而船長口中說要幫助修繕船隻,實際上也是暗中搗鬼。


    因為,當龍總兵吩咐人取來拉船的繩索時,才發現,這繩索卻是太短了,使用起來十分笨拙,船兒根本無法拉動。


    沒有主桅沒有風帆的船兒,繩索又不趁手,這船似乎拉不走了。


    龍總兵還沒有真喝昏頭,當他意識到這點後,開始在甲板上大吼大叫,在和煙看來,船長的表現也真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急得團團轉,哪裏還有他以前的那種幹練和果斷。他一下子招呼人做這個,一下子又改變主意,把大家從這邊指揮到那邊,從那邊指揮到這邊。搞得一團糟,到最後是什麽都做不成。


    “可是,這樣挨下去,真的有用嗎?”和煙心中還是很不安。


    她踮起腳尖,往海的遠處望去,她很清楚,這兒是莽荒國地界,斷不可能有他們雲國的船兒經過,可以說,他們插翅難逃。


    拖船的繩子老是發生事故,船兒一動也不肯動,現場鬧哄哄的,到處都是罵人的聲音。


    時間慢慢地流逝,天越來越燥熱,龍總兵手下的士卒們個個都是滿頭大汗,但迫於總兵的嗬斥,誰也不敢停下來。


    壓抑的氛圍,疲勞的轉悠,惹得這些人一邊幹活,一邊嘴巴裏咒罵不止。


    當龍總兵又一次對自己的一個手下大發雷霆時,這次,吵架使得他自己也漲紅了臉,揮拳跺腳,好像能一口氣將對方活活吞下。


    “是時候歇會兒了。”雲少汮笑著打圓場,發酒水給甲板上忙碌的所有人,“讓大家喘口氣吧,來,龍總兵,雪花神龍還沒見底,我們再喝兩口去吧,這樣您也消消氣。”


    雲少汮不知道讓船長又從哪兒弄來碩大一桶燒酒,驕陽下,大夥兒喝下這甘洌的燒酒,雖然一時半刻是爽了,但很快就汗流得更多,而且人也越發懶散了。這種酒真是培養懶勁的良方。


    當最後一點日頭西沉而去,這時,被拖拽的船艦,終於笨重地移動了一些距離,龍總兵的手下們一個個歡呼鼓舞,有不少人唧唧咋咋叫嚷起來,這都是因為喝了燒酒,所以行事才越發瘋癲。


    而同時,先前不夠趁手的拉船繩索,這會兒已經被替換了。


    “好!就這樣,很好!”龍總兵吼叫著,“給我拉!使勁拉!”


    他手下所有的士卒都使出了吃奶的勁來拉,總算“砰”一聲,將陷入淤泥的船身從被擱淺的暗礁中拖將出來了。


    “實在匪夷所思,龍總兵神武,這船兒已經完全得救了,厲害厲害,小王佩服得五體投地!”雲少汮讚美說,“這完全都是因為龍總兵無懈可擊的完美指揮,不可思議呀!”


    龍總兵傲然地接受著周圍所有人的讚美,掩飾不住那狂傲的欣喜之情。


    “龍總兵,這當真是可喜可賀,”雲少汮說,“這事能完成,實在非常人所能為之,這船兒,現在已完全是總兵囊中之物了。上岸之前,我看要好好喝上一杯才是,反正不趕時間。”


    他用雙手做成一個喇叭的行裝,圈在嘴巴周圍,大聲喊叫:


    “給每一位勇士分酒水!”


    莽荒國的士卒雖然並不是個個能聽懂這王爺蹩腳的土著語,但顯然消息很快傳開,大家個個都是開心地撫掌稱好,全然忘記了,這個上趕著給大家夥兒燒酒喝的人,原是他們的俘虜。


    “不行不行,這才讓船艦剛剛從礁石裏麵蹦出來,還是讓船駕駛進入碼頭再說!”龍總兵擺出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雖然是客氣說這些話的,但口氣卻很嚴厲。


    “總兵大人,您手下這些士卒,為將這船兒從礁石裏麵拉出來,可是力氣全都使上了,看他們一個個汗流浹背,喝點小酒,實在是顯示您對他們的憐惜呀。”雲少汮拉住了他的手臂,“來,雪花神龍還有小半罐,可不能將這麽好的美味浪費掉了呀。”


    他給船長使一個顏色,另外的一大桶的燒酒搬到了甲板上。


    所有的莽荒國的士卒,都呼啦一聲,很快圍攏在一起,用碗來舀酒水喝。一邊喝一邊發出快樂的呼叫,鬧哄哄一片,顯得十分滿足。


    “這些東西,看他們一個個的,算了,算了算了。”龍總兵看一眼那些見到燒酒就激動得手舞足蹈的屬下們,也是無可奈何的樣子。


    何況,他在甲板上跑了這許久,也想喝酒解下乏了。而且,他將要喝的是雲國特別佳釀“雪花神龍”,這等美酒,光是想一想,口水就要流下來了。


    隨雲少汮進入艙房。不管不顧他先就端起碗悶下一大口。


    “好,雪花神龍當真美味之極。”龍總兵邊喝邊搖頭,喉嚨裏還咕咕作響,喝下一小碗,馬上又順手再倒一杯,喝個幹淨。


    雲少汮當然是迅速又給他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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