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會有這樣的提問, 江夏聽了很是高興。


    “他們隻是我們的客戶, 不能太慣著他們。我們之間雖說建立了平等的合作關係, 但是不能被動的由他們牽著鼻子走。你們仔細想想,一旦我們中間有誰耽擱, 產量必然受到影響。我們沒有存貨, 要是耽誤交貨周期, 反而影響自己的聲譽。”


    江夏習慣了做事情留有餘地, 這樣可供自己選擇的範圍和區間也就更大。也不至於遇到緊急情況六神無主。


    江家兩位哥哥聽了妹妹的話, 低頭沉思。他們的確走得太心急了,要一步一個腳印兒的來, 這樣才踏實。


    腸胃炎來得快, 走得也快。


    江夏睡了一覺起來,感覺自己好多了。


    把生產任務安排好,江夏跟家裏人打了聲招呼, 從供銷社裏買了些白糖,外加自己做的幾件原本打算自己穿的衣服來到李紅梅所指的李家的位置。


    這是一條位於城北的陳舊老巷子,牆麵上斑駁的白灰一塊塊地往下掉。巷子也沒有陸家附近的幹淨, 路邊上長了好些綠色的青苔。


    “婆婆, 你知道李紅梅家住哪裏嗎?”


    “什麽梅?”老婆婆耳朵不太好使。


    “李紅梅!”


    “噢, 這回我聽清楚了。張紅梅,我們這裏沒有叫張紅梅的人,你找錯地方了。”


    江夏有些哭笑不得,就在她打算換一個人問路的時候,一位顴骨高、麵色偏黃的中年女人好奇地走了過來。


    “妹子, 你是李家什麽人?”


    見有人知道李紅梅,江夏連忙笑著答應,“我找紅梅姐有事,我是她朋友。”


    中年女人上下打量了江夏一圈,撇了撇嘴,“李寡婦還有像你這樣的朋友?這可真是稀奇。這條巷子走到最盡頭,最破的那家就是李紅梅家。別怪嬸子沒提醒你,寡婦門前是非多,你還是少跟李紅梅來往得好。”


    江夏皺了皺眉,她口中的李寡婦難道就是紅梅姐?


    “別成天寡婦寡婦的掛在嘴邊,紅梅是個好孩子。”老婆婆不滿地瞪了一眼中年婦女,然後拄著拐杖顫巍巍地離開。


    按照中年婦女指的路,江夏很快走到巷子盡頭。


    果然跟她說的一樣,李家連大門都是漏風的,門板斜斜地打開,裏麵傳來刷洗衣服的動靜。


    江夏敲了敲門,“紅梅姐,你在家嗎?我是江夏。”


    “哎,在呢。夏妹子,你怎麽過來了?快請進,你瞧,我家裏也沒張椅子。你要是不嫌棄,就在這小板凳上坐坐。”


    李紅梅聽見聲音,連忙用清水洗掉手上的泡泡迎了過來。她手裏端著一張木頭小板凳,看起來有些年頭。


    “來,夏妹子,喝點白開水。”


    李紅梅張羅著給江夏洗瓷盅,倒水,江夏攔不住,隻得讓她張羅。


    在這間隙,江夏的視線在李家轉了一圈,兩間房和一個半開放式的廚房,以及這個半露天的院子,構成了李家所有的房產。


    破敗是真的,可是家裏打掃得幹幹淨淨,院子裏還種了些不知名的花,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紅梅姐,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請你一定要收下。”江夏把白糖和衣服交到李紅梅手中,她是真的很感激對方昨天的幫忙。


    換做是她穿越前生活的年代,就算有人暈倒在地也沒人敢上前幫忙,就怕被訛詐。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我也沒做什麽,你看,你這是做什麽。”李紅梅連連推拒,她隻看到了白糖,裝在口袋裏的衣服她還沒看見。


    “收下!紅梅姐,你要是不收就是拿我當外人。”


    江夏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李紅梅隻好接過江夏手中的謝禮。她瘦弱的臉龐有些不好意思,放下這些東西後,李紅梅關心地問道:“夏妹子,你身體好些了嗎?還會不會惡心反胃?有沒有拉肚子?”


    “紅梅姐,我昨天吃過藥就好多了。你看,我完全恢複了。”江夏站起身來,原地轉了一個圈。


    看到這樣活波開朗的江夏,李紅梅不由得笑出了聲。


    “我今天過來,除了感謝你,還想請紅梅姐幫個忙。”江夏坐回到小板凳上,說起了自己的來意。


    “我們服裝廠還缺一個負責打包和統計的臨時工。我想起來紅梅姐昨天說你長期都上夜班,就想來問問你,願不願意到服裝廠做個兼職。每天也就工作兩個小時,工資計件發,單件一毛錢,你看怎麽樣?”


    李紅梅有些呆愣,單件一毛錢,一百件就是十塊錢,兩百件就是二十塊錢。


    這麽好的工作,江夏為什麽不自己做?


    她不是不相信江夏,而是覺得像這樣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是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她就是個掃把星,人人都討厭的寡婦,所有的好事都跟她無緣。


    “紅梅姐?怎麽你不願意?要是覺得工資低,我們還可以商量,再管一頓晚餐怎麽樣?”


    江夏說完,發現李紅梅哭了,她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你別哭呀!紅梅姐,我是不是哪句話說錯了?”江夏連忙從口袋裏拿出紙巾遞給李紅梅,怎麽好好的突然就哭了起來?


    李紅梅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她知道自己這是感動的淚水。


    丈夫因為賭博被人打死的時候,她背上了克夫的名聲;造紙廠欺負她沒了男人,全都給她排夜班;鄰居們說她是災星,見到她就唾棄。


    可是,這個隻有一麵之緣的妹子,卻想著回報她的幫忙。如果被江夏知道自己是個克夫的寡婦,是不是她也會離自己遠遠地?


    想起自己家裏這堆破事,李紅梅心一橫,拿起一旁的謝禮,將它們塞進江夏手中。


    “你快走吧,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誒?


    江夏更懵了。剛才明明還好好的,為什麽自己一提臨時工的事李紅梅就翻臉了?


    她到底哪句話說錯了?


    “紅梅姐,你聽我說。我沒別的意思,我是真的想要感謝你。給你介紹工作也是看你人好細心,很適合那份工作。”


    看著李紅梅轉過身,依然在抽泣的背影,江夏忽然也有些鼻酸。她想起那個中年婦女口中的李寡婦,想來紅梅姐肯定遇到過很多艱難的事情。


    或許,她隻是擔心自己因為跟她來往壞了自己的名聲?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破舊的李家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李寡婦,還錢!你要是再不還錢,我今天就隻有拿你的房子抵債了!喲,沒想到你這裏還會有客人?稀客,稀客啊!”


    來人吊兒郎當地拿了一根木棍在手,蛤-蟆鏡摘下來拿在另一隻手上,看向江夏的眼神有些意外。


    “江夏,你快走,我家裏不歡迎你。”李紅梅轉過身來,雙眼通紅。


    “聽到沒?叫你走呢!”拿棍子的男人嗤笑一聲,別說他欺負寡婦,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江夏的視線在李紅梅和討債的二流子之間轉了一圈,大慨猜到了一些事情的關聯。這筆錢,應該是她死去的丈夫欠的。


    “你先把借條拿給我們看了再說!”江夏放下手裏的東西,她來到李紅梅身邊,堅定地站穩。


    李紅梅聽了江夏的話有些著急,這二流子已經來過好多次了,她哪裏有錢還債?她知道江夏是個好人,正是因為這樣,才不能連累她。


    “你再寬限我幾天,等我發工資了,一定還你。”李紅梅說完轉身朝江夏眨眼睛,示意讓她走。


    二流子氣得把蛤-蟆眼鏡帶上,木棍扛在肩頭。


    “李寡婦,不是我不信任你,就你那點工資,還利息都不夠。我已經很寬容了,你把這座爛房子給我,我們之間的債務就一筆勾銷。喏,借條我都帶來了,五百塊錢的本金,六十塊錢的利息。算起來,還是你賺了。你這座爛房子,哪裏值五百六十塊錢?”


    江夏快步走過去,想要拿借條,卻被二流子躲開。


    “喲喲喲,就憑你,還想毀掉借條?”


    “把借條給我們看看,萬一是假的呢!錢我們今天就還你!”江夏皺了皺眉頭,這也算是個有良心的二流子,並沒有衝進來就打人或者砸東西。


    根據她對這個時代物價的了解,這座房子還真的不值五百六十塊錢。


    可是,如果李紅梅連房子都沒有了,她要怎麽生活下去?


    “是真是假你問問李寡婦不就知道了,這上麵可是有他男人的親筆簽名和手印,賴不掉的。父債子償,夫債妻償,我已經寬限你這麽久了,今天是最後的還款期。”


    二流子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些,他隻是奉命收錢,他哪裏有錢借出去?


    江夏看向李紅梅,知道這是真的。


    於是,她從口袋裏摸出五百六十塊錢,“你把借條給紅梅姐,我再給你錢。你一個大男人,總不會還信不過我們兩個女人吧?”


    “夏妹子!”李紅梅抹了一把眼淚,沒想到江夏竟然願意幫她還錢,明明她剛才還冷漠地趕江夏走。


    二流子睜大了眼睛,李寡婦哪裏認的這麽有錢的妹子?


    他也想要認一個!


    “好,我就信你們一回。你們放心,我王二麻子向來言而有信。你們別耍我,否則……”


    直到收了錢出門,二流子還有些茫然。李寡婦這是走了什麽狗屎運,居然認識這麽有錢的妹妹。要說她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的話,誰會信呀?


    王二麻子理所當然地以為江夏是李紅梅的親戚。


    李家院子裏,江夏看著李紅梅把借條扔進蜂窩煤爐子裏。然後,她迅速找到紙筆給自己寫了一張借條。


    “夏妹子,今天真是謝謝你。這筆錢算是我借你的,你放心,我會努力賺錢還你的。”


    把借條塞進江夏手中,李紅梅臉上這才有了一絲笑容。


    “好,我收下。紅梅姐,我是真的想要請你過去幫忙。如果你信任我的話,來我的服裝廠裏幹活。做衣服我給你單件五毛錢的工資。”江夏信任李紅梅,這才特意過來請她。


    “你說啥?盛夏服裝廠是你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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