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俟匿伐入朝於魏。


    三月,魏司空劉騰卒。宦官為騰義息重服者四十餘人,衰絰送葬者以百數,朝貴送葬者塞路滿野。


    夏,四月,魏元孚持白虎幡勞阿那瓌於柔玄、懷荒二鎮之間。阿那瓌眾號三十萬,陰有異誌,遂拘留孚,載以轀車。每集其眾,坐孚東廂,稱為行台,甚加禮敬。引兵而南,所過剽掠,至平城,乃聽孚還。有司奏孚辱命,抵罪。甲申,魏遣尚書令李崇、左仆射元纂帥騎十萬擊柔然。阿那瓌聞之,驅良民二千、公私馬牛羊數十萬北遁,崇追之三千餘裏,不及而還。


    纂使鎧曹參軍於謹帥騎二千追柔然,至鬱對原,前後十七戰,屢破之。謹,忠之從曾孫也,性深沈,有識量,涉獵經史。少時,屏居田裏,不求仕進,或勸之仕,謹曰:“州郡之職,昔人所鄙;台鼎之位,須待時來。”纂聞其名而辟之。後帥輕騎出塞覘候,屬鐵勒數千騎奄至,謹以眾寡不敵,退必不免,乃散其眾騎,使匿叢薄之間,又遺人升山指麾,若部分軍眾者。鐵勒望見,雖疑有伏兵,自恃其眾,進軍逼謹。謹以常乘駿馬,一紫一騧,鐵勒所識,乃使二人各乘一馬突陣而出,鐵勒以為謹也,爭逐之;謹帥餘軍擊其追騎,鐵勒遂走,謹因得入塞。


    李崇長史巨鹿魏蘭根說崇曰:“昔緣邊初置諸鎮,地廣人稀,或征發中原強宗子弟,或國之肺腑,寄以爪牙。中年以來,有司號為"府戶",役同廝養,官婚班齒,致失清流,而本來族類,各居榮顯,顧瞻彼此,理當憤怨。宜改鎮立州,分置郡縣,凡是府戶,悉免為民,入仕次敘,一準其舊,文武兼用,維恩並施。此計若行,國家庶無北顧之慮矣。”崇為之奏聞,事寢,不報。


    初,元義旣幽胡太後,常入直於魏主所居殿側,曲盡佞媚,帝由是寵信之。義出入禁中,恒令勇士持兵以自先後。時出休於千秋門外,施木欄楯,使腹心防守以備竊發,士民求見者,遙對之而已。其始執政之時,矯情自飾,以謙勤接物,時事得失,頗以關懷。旣得誌,遂自驕慢,嗜酒好色,貪吝寶賄,與奪任情,紀綱壞亂。父京兆王繼尤貪縱,與其妻子各受賂遺,請屬有司,莫敢違者。乃致郡縣小吏亦不得公選,牧、守、令、長率皆貪汙之人。由是百姓困窮,人人思亂。


    武衛將軍於景,忠之弟也,謀廢義,義黜為懷荒鎮將。及柔然入寇,鎮民請糧,景不肯給,鎮民不勝忿,遂反,執景,殺之。未幾,沃野鎮民破六韓拔陵聚眾反,殺鎮將,改元真王,諸鎮華、夷之民往往響應,拔陵引兵南侵,遣別帥衛可孤圍武川鎮,又攻懷朔鎮。尖山賀拔度拔及其三子允、勝、嶽皆有材勇,懷朔鎮將楊鈞擢度拔為統軍,三子為軍主以拒之。


    魏景明之初,世宗命宦者白整為高祖及文昭高後鑿二佛龕於龍門山,皆高百尺。永平中,劉騰複為世宗鑿一龕,至是二十四年,凡用十八萬二千餘工而未成。


    秋,七月,辛亥,魏詔:“見在朝官,依令七十合解者,可給本官半祿,以終其身。”


    九月,魏詔侍中、太尉汝南王悅入居門下,與丞相高陽王雍參決尚書奏事。


    冬,十月,庚午,以中書監、中衛將軍袁昂為尚書令,卽本號開府儀同三司。


    魏平恩文宣公崔光疾篤,魏主親撫視之,拜其子勵為齊州刺史,為之撤樂,罷遊眺。丁酉,光卒,帝臨,哭之慟,為減常膳。


    光寬和樂善,終日怡怡,未嚐忿恚。於忠、元義用事,以光舊德,皆尊敬之,事多谘決,而不能救裴、郭、清河之死,時人比之張禹、胡廣。


    光且死,薦都官尚書賈思伯為侍講。帝從思伯受春秋,思伯雖貴,傾身下士。或問思伯曰:“公何以能不驕?”思伯曰:“衰至便驕,何常之有!”當時以為雅談。


    十一月,癸未朔,日有食之。


    甲辰,尚書左仆射王暕卒。


    梁初唯揚、荊、郢、江、湘、梁、益七州用錢,交、廣用金銀,餘州雜以榖帛交易。上乃鑄五銖錢,肉好周郭皆備。別鑄無肉郭者,謂之“女錢”。民間私用女錢交易,禁之不能止,乃議盡罷銅錢。十二月,戊午,始鑄鐵錢。


    魏以汝南王悅為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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