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別人的善意,有些人總是來者不拒。


    比如夏目貴誌。


    他靦腆的笑笑,茶色的頭發在路燈下泛著金色,整個人都聖潔了起來,樓北看得眼角直抽,他倒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夏目貴誌有了聖父的屬性。


    “嗯,謝謝婆婆。”說著,就要伸手接著。


    貓咪老師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啪的一聲打到了夏目少年的手背上,“你怎麽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啊!”


    夏目訕訕的笑了下,收回了被打疼的手,“哪有那麽嚴重嘛……”


    名取周一按住夏目的肩膀,揉了揉他的頭發,眯起眼睛看著眼前的老婆婆,雖然還伸著手,但是臉上的笑容已經僵住了。


    “嘛~雖然大多數時候他都不靠譜,但是這個時候夏目你還是聽聽小貓咪的話比較好呦~”


    “誒?”夏目睜大眼睛,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是他隻是有些天真,不是蠢。稍稍一想就知道發生了什麽,看老婆婆的眼神立刻警戒了起來。


    他後退兩步到樓北的身邊,把前方的位置讓給了名取周一和貓咪老師,輕聲問道,“是妖怪嗎?”


    樓北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怎麽,還想要糖嗎?”


    他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像是炸毛的小動物一樣,壓低了聲音反駁道,“才沒有呢!高橋你明知道不是因為這個……我隻是、隻是想要幫忙而已……”


    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聽不見。


    樓北勾了勾唇角,他就知道夏目貴誌是這樣的人,好心的不得了。


    隻是想要去幫幫拿了很重東西的老婆婆,沒有考慮過後果,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麽樣的人,隻是想要,就去做了。


    可是不是一味的沒有原則,當知道對方是妖怪的時候,第一反應是退避,而不是傻乎乎的湊到前麵,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聖母話。


    該怎麽說呢,樓北看著夏目貴誌就仿佛是看到了隔壁鄰居家的弟弟,忍不住想要關照。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有底線。


    隻要不觸碰到夏目貴誌的底線,他可以一直溫柔下去,就好像每個人看到的模樣。


    可是如果碰到了那個逆鱗,那麽抱歉,他想,夏目那小子一定不會客氣的。


    所以說,人類,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隻不過是生活的方式不同而已。


    樓北嗯了一聲,學著名取周一揉了揉對方的頭發,軟軟的發絲,就和他主人的性格一樣,無害而且天真。


    “是妖怪,你想要吃糖找我要就可以了。”玩笑般的話偏偏少年沒聽出來。


    “誰要吃糖啊!高橋君你不要這麽說啦!”夏目不忿的低吼了一聲,賭氣的偏過頭,不再說話,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老婆婆,目光裏透著點好奇。


    樓北見狀,低笑了一聲後也不再言語。


    名取周一取下眼鏡,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說平日裏的名取周一是謙謙君子,總是溫和的待人的話,那現在的名取周一才像是一名能力強大的除妖師,目光犀利,周身的靈力仿佛凝成了實質化的劍柄,對準了眼前的人,隻要一聲令下,就會萬箭齊發。


    在這樣的目光下,那老婆婆抖了抖,臉上頓時湧上了驚懼的神色。


    路燈後麵是一片荒無人煙的森林,這已經到了鎮子的邊緣,樓北的店也開在這附近,不然平時絕對不會來這裏。


    他才不是什麽稱職的老板,所以總是不在店裏,對這片的環境也不是很熟悉。倒是常常聽自己的店員八卦,說附近的森林是一個亂葬崗。


    說亂葬可能有點言過其實了,不過是墳地這一點絕對沒錯。


    樓北站在夏目的身邊,離名取周一不過兩三米的距離,貓咪老師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名取哪裏跑了過來,跳上了夏目貴誌的頭頂,懶洋洋的趴著,壓得少年脖子一縮。


    從他這個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包括老人臉上的表情和小動作,簡直一清二楚。


    她眼睛裏閃過凶狠的光芒,手一寸寸的從袋子裏拿了出來,不著痕跡的換了幾下腳步,找到了進可攻退可守的最好位置。


    她以為自己的動作沒人發現,卻不知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中。


    名取周一哂笑了一聲,抱著胳膊問她,“老婆婆,這麽晚了,你在這附近做什麽啊?”


    “啊?啊,我啊,我在這邊賣糖果,天晚了是時候收攤了……”說著,就要往回走。


    她已經明白眼前人的身份了,自己可絕對招惹不起。


    名取周一猛的扣住她的手腕,“別走啊!”一拉扯,對方根本沒想到這人會上手,所以肌肉一緊張,手立刻鬆了鬆,拎著的袋子也掉在了地上。


    啪得一聲,沉重的很,袋子的紮口張開了,從裏麵咕嚕咕嚕滾出來一串人頭。


    ###


    一時間,所有人都噤聲了。


    樓北忍不住要鼓掌了,為了慶祝每次遇到夏目都沒有好事情。


    他目光詭異的掃視了一圈夏目貴誌和貓咪老師,暗自合計了一下這兩人和江戶川柯南那個移動人形死神的關係,發現應該是沒什麽太大的聯係,可怎麽就也惹得一身這種破屬性呢。


    名取周一的臉立刻沉了下來,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和老人的距離,防備的捏緊了手中的符咒,對方本來看上去還能接受的麵容在他現在看了立刻可憎了起來,是啦,本來長得就醜陋不堪啊。


    他出來隻是為了和高橋北吃個飯而已,式神都沒有跟來,柊還很哀怨的問為什麽不帶她呢,瞧瞧他當時怎麽回答的?


    “不用來,我這麽大的人了又不是人形兵器,怎麽會遇到不測?”


    好一個g……


    名取周一扶額,呼出了一口氣,“……你到底是什麽妖怪!?這都是……?”


    夏目震驚的看著地上咕嚕咕嚕滑動的圓頭顱,心裏一陣翻滾,捂住了嘴。


    頭顱還依稀能辨認出主人的模樣,清一色的年輕男子,長得還挺俊秀。


    夏目貴誌握緊了拳頭,眼睛裏閃動著莫名的神色,一旁的貓咪老師也直起了身子,眯起的眼睛裏藏著冷酷的情緒。


    “黑塚,你在這裏做什麽?”


    突然響起的聲音是樓北的,低低沉沉的聲音,還帶著變聲期的沙啞。


    名取周一的動作一頓,眼睛裏看老人的時候帶著點審視,“……黑塚?”


    對方不說話。


    黑塚,民間裏極端危險的妖怪,喜歡收集美男子的頭顱,總是在墳墓邊活動,砍下剛剛死去的人的身體。


    相貌醜陋,還帶著一個大大的袋子,裏麵裝的,就是他最喜歡的收藏品。


    夏目貴誌閉了閉眼睛,不忍再去看地上的東西。


    見自己的身份被拆穿了,黑塚立刻翻臉,身形從老人的殼子裏跑了出來,原來竟然是老頭子的形象。


    他渾濁的雙眼裏泛著血絲,蒼白的麵孔上還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嘴邊的血跡還未幹,頭發幾乎都掉完了,穿著破爛的褂子,手中還提著一把刀,樓北推斷那就是他的武器。


    “該死!你們都該死!還我的寶貝!”他雙目赤紅的看著地上的頭顱,惡狠狠地咬著牙,揮著刀就朝名取周一砍來。


    除妖師這個稱號可不是白來的,名取周一當即拿起手邊的扇子一擋,扇柄上出現了一個切口,他皺了皺眉,伸手翻出幾個符咒,朝黑塚射去。


    後者大驚失色,立刻避開,“除妖師!”


    “既然知道,還不趕快投降!”名取周一咧嘴笑了下,手上卻絲毫不留情。


    夏目貴誌有些複雜的看著他們,嘴裏問道,“他會死嗎?”


    這話是說給樓北聽的,因為旁邊沒人了,貓咪老師顯然會諷刺夏目,但是樓北沒有。


    “會。”


    不想再說什麽,直接給了個肯定的答案。


    夏目貴誌愣了愣,垂下了眼睛,沉默了。


    老實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麽心理問出的這一問題。


    他發現自己最近遇見的妖怪和之前遇到的是不同的兩種,以前碰到的妖怪大部分都很友善,隻是想讓他歸還名字,再不濟也是希望得到友人帳才會攻擊他。


    但是現在,夏目貴誌眼神複雜的看了樓北和名取周一一眼,自從遇上了高橋同學,他發現自己的而生活正在向一個神奇的地方奔去。


    妖怪不隻是溫柔的,善良的,會理解他的了,反而是多了很多沒有理由就會去攻擊他的,而且一個比一個凶狠。


    要是樓北知道夏目少年在想什麽恐怕會吐血,明明就是他自己的招怪體質好不好qaq


    他當了這麽幾年除妖師,還沒怎麽這麽頻繁的遇到過妖怪呢,真是拜你所賜啊夏目君。


    名取周一一個漂亮的轉身收尾,將黑塚控製住,符咒啪得一貼,將他封印進了一個小瓶子裏。


    喘了一口氣,名取周一轉過身,挑挑眉,“結束了。”


    樓北笑道,“辛苦了。”


    夏目貴誌有些接受不良,但還是笑了笑,“名取先生很厲害。”


    某人立刻自戀的撩了撩劉海兒,“那是!我的魅力向來無人可擋!”


    真是特別的不要臉啊!簡直神煩qaq


    要論魅力,哪有哥帥┑( ̄Д ̄)┍


    “走了。”樓北仰頭看了看天,說好的八.九點呢,這都快深夜了。


    路燈雖然不會滅,但是路上還是略顯淒涼,樓北堅持要把夏目貴誌先送回家,一開始他還推脫,被樓北一句“你阿姨叔叔會擔心”給擋了回去。


    在樓下停了下來,“明天的事我記得了,但是別忘了請我吃飯。”


    “知道了,明明你就是老板為什麽還要計較這些……”名取周一無奈,目送那人回了房間。


    自從高橋北那次袒露了小小的秘密,名取周一覺得,他們的關係又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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