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度降到冰點。


    百裏屠蘇怒氣衝衝,歐陽少恭溫和嚴肅,反而是樓北,成了那最悠閑懶散的人。


    明明他才是話題中心者不是嗎?


    見兩人還在對峙,樓北無奈的扶額,“行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師兄和師弟莫要在意。”


    百裏屠蘇抿著唇不說話,他本就不善言辭,現在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反觀歐陽少恭卻笑著點頭,拱了拱手,“倒是在下的不是了,想必陵北師兄修行有道,又是天人之姿,這等事肯定不用在下多嘴的。”


    “……”


    你這是恭維我還是攻擊我。


    樓北意味不明的看了歐陽少恭一眼,他就知道這貨滿肚子壞水,一點都不好相處。


    安撫性的拍了拍百裏屠蘇的肩膀,樓北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我先走了。”


    他不知道百裏屠蘇和歐陽少恭接下來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那個風晴雪執意要找的韓雲溪到底有什麽卵用,他隻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去找掌門,今天晚上都不用睡覺了。


    拖著疲憊的身子從藏經閣出來,樓北深吸一口氣,自從涵素真人知道自己的劍術,就非讓他去改進天墉城的劍法。


    月亮很遠很大,清冷的月光皎潔如水,清輝灑在天墉城的屋頂上,透過窗門鑽進屋裏,一室銀光。


    寂靜的深夜,似乎聽不到什麽多於的聲音,不是夏季,連鳴蟬蟲偈都沒有。


    十五的夜晚注定是不平靜的。


    樓北剛走到後山,就聽到了幾聲十分壓抑的嘶吼和喘息,登時停住了腳步。


    百裏屠蘇?!


    他猛然想起,每每這個時候,百裏屠蘇體內的焚寂劍靈都會暴動,根本壓抑不住。


    是了,一定是他。


    樓北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眼睛垂了下來,不知道想了些什麽,而後腳下一轉朝著那壓抑的呻吟聲走去。


    手剛放在門上就能感受到裏麵傳來的氣息,龐大、凶狠、橫衝直撞。


    不再猶豫,他立刻推開門。


    入目的就是一雙赤紅的眼睛,裏麵充滿了肆虐的殺意。百裏屠蘇麵色慘白,滿頭汗水,嘴唇被咬的全是傷口,他躺在床上,雙手緊握著床單,兩眼發直的盯住門口,落在了來人的身上。


    身上的紅光明明滅滅,少年喘著粗氣,痛苦的渾身發抖。


    樓北眼神閃了閃,這就是焚寂的煞氣?


    他在百裏屠蘇冰冷的注視下關上門,朝床邊走去。


    “屠蘇。”試探的叫了一聲。


    床上的人手指一動,似乎有了些反應,可是眼睛卻依舊紅的滴血,身邊的氣息暴躁不安。


    看來是還有一些意識。


    樓北舔了舔唇瓣,慢慢靠了過去,遲疑了一下,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誰知剛剛還抓在床單上的手猛地抬起,狠狠的掐在樓北的手腕上,想要掐斷似的。


    樓北吃痛,眉頭輕輕皺起,卻沒鬆手。


    目光來到了他的手上,發現被屠蘇掐住的地方青黑一片,隱隱有紅光在上麵。


    容不得再有差池了,百裏屠蘇的目光已經開始渙散,再不製止就會徹底失去意識。


    陵越今天恰好出城,這煞氣又不能被旁人知道,樓北自認倒黴,歎了口氣。


    “……好奇心果然害死貓,早知道就不多管閑事了……”


    嘴上這麽說,可是他也不能真的看著這個世界的主角死亡。


    穿越了這麽多次,樓北從來沒有說過去破壞一個世界的進程,他不知道如果破壞了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不是不好奇,隻是害怕承擔不起。


    所以百裏屠蘇不能死。


    樓北的手從百裏屠蘇手中掙脫出來,看著他還想要抓自己,立刻站起身。


    少年身上的煞氣開始暴動,跟沒頭蒼蠅似的在全身遊走,混亂的像是被驚擾了的潮水,洶湧而起。


    樓北猛地出手,結了幾個在這個世界的人看來十分奇特的手印。


    隻見從男人合十的雙手以圓暈的波紋散發出星星點點銀白色的光輝,同那暗紅色的煞氣交纏在一起,混合包容,甚至同化。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枝頭的圓月被霧氣遮蓋,樹葉上有了露水,沿著葉脈的紋路攀爬。


    暗紅色的光終於被銀白色的光同化,沉靜的凝聚在床上的人身邊,安安靜靜的,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樓北收了手,在床邊站了一會兒。


    他沒想到陰陽術這麽有用,本來打算用靈氣和煞氣死磕,但害怕百裏屠蘇承受不住,他才會選擇用比較溫和的陰陽術,去同化這些煞氣。


    想著這煞氣是焚寂劍靈帶來的,既然是靈那必然已經超越了人世,用這專門對待靈體的陰陽術,怕是不會更合適了。


    隻是想試一試而已,沒想到還真成功了。


    就是花費了些力氣,樓北嘴角抽搐的看著已經陷入沉睡的男人,外麵的天色已經泛白,眼看著天明了,他還沒睡覺呢。


    這下虧大了……


    樓北摸摸腦袋,輕輕歎了口氣,幫少年掖了掖被子,離開了。


    他沒看到,自己的身影剛消失,背後那人的眼睛便睜開了。


    漆黑的眸子閃過一起光亮,濕漉漉的盯著雕木大門,一眨不眨。


    ###


    歐陽少恭打趣的看著仰頭喝酒的男人,白衣飄飄,斜靠在樹枝上,鳳眼半眯著,裏麵透出點黑曜石般的水光,與那晚霞交相輝映。


    長長的睫毛筆直的垂了下來,和他清冷的性格跟匹配,如同羽扇一般濃密。


    微微發尖的下巴半晗,發白的薄唇被酒水潤過後愈發誘人,眼睛下淡淡的青黑色昭示著昨晚主人並未休息的很好。


    男人一手捧著酒壇子,一手扶著腰間的劍。豪放的姿勢和他清秀冷淡的外表絲毫不符,但是卻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陵北昨晚可是沒休息好?”本來專注撫琴的男人唇邊勾起一抹笑,“想必天墉城的藏酒是極好的,不然陵北也不會如此……喜愛。”


    聞言,半躺在樹上的男人後仰過去,看了撫琴之人一眼。


    這種沒有煙的世界……幽怨的望了望天空,樓北歎氣,隻能用酒來代替了。


    “昨晚月色撩人,我去曬月亮了。”笑眯眯的倒掛在樹上,全身上下隻有一隻腳作為著力點,樓北見歐陽少恭連表情都沒變,挑了挑眉毛,“師傅的藏酒沒幾個人能喝到,少恭要不要來一些?”


    這男人這麽處心積慮的要和他套近乎,他怎麽能不滿足一下?


    畢竟他是如此的樂於助人╮(╯▽╰)╭


    “……在下不善喝酒。”歐陽少恭頓了一下,笑容不變,但嘴角隱隱有些抽搐。


    樓北似笑非笑,眼中隻寫滿兩個大字“我信?”,他仰頭灌了一口,“不善不是不會。”


    “……如果阿北希望,我便奉陪到底。”


    說的好像是我強迫你一樣!


    老子有那麽饑渴嘛(╯‵□′)╯︵┻━┻


    無論怎樣,結果是好的就足夠了。


    樓北舉起酒杯,用手微微擋著,眼睛抬了抬看向對麵的男人,他的手指修長,不像是握劍的手,要是真形容起來,更像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歐陽少恭和樓北對坐在草地上,不遠處是小橋流水,桃樹上的花仍然喧鬧個沒玩,已經是春末,空氣不免有些燥熱,即使是在著昆侖之丘上,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山下炎熱空氣侵襲。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阿北為何來這裏?”歐陽少恭淡淡的開口,聲音平淡如水,聽不出起伏。


    樓北不動聲色,“自然是來學這修仙之道。”


    “看不出阿北也是想要修仙之人。”歐陽少恭抿了一口酒,目光投向了遠方,山間的霞光別有一番風味,如同人間仙境一般。


    “誰不想修仙得道?”樓北意味不明的說道,“我也隻是一介凡人。”


    比不得你這遠古上仙。


    歐陽少恭嘴邊的笑容僵了僵,“阿北所言極是,我也是仰慕天墉城的名氣,才來此學藝。”


    他的目的隻是那起死回生之術,遠古上仙又怎樣,凡人又怎樣,自始至終他太子長琴和歐陽少恭也是兩個不同的人,他想要的隻是巽芳而已。


    樓北但笑不語。


    他不覺得歐陽少恭的目的又什麽問題,有句話說得好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這麽做隻是想去做,便做了。


    但是他唯一看不下去的是,做自己的事情去是踏著別人的脖子上去的,那百裏屠蘇豈不成了無辜的人?還有風晴雪。


    他這種人的字典裏沒什麽道義之說,相信歐陽少恭的字典裏也沒有。


    他們之間隻有有用和無用,有用便去做,無用便舍去。


    而有用無用更多的是取決於他想與不想。


    說白了,就是極度自由極度散漫極度自私的人。


    就在歐陽少恭想去拿酒杯的時候,那白衣男人一點反應都沒有,頭低低的,身子也懶散的坐著。


    歐陽少恭臉色一變,伸手撫上他的肩,“阿北?陵北師兄?喂!”


    不會出事了吧?


    他猛的站起身走到男人身邊,低頭看去。


    歐陽少恭:……


    這樣也能睡著!?


    簡直特別的理直氣壯啊!


    看到男人眼底的青黑色,歐陽少恭頓了頓,站直了身體,默默的退了幾步,拿起酒壇子,一個翻身便離開了此地。


    ……等等,歐陽老板你這就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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