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12點,報時鍾響起,城市的一隅,屬於一家食堂的時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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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食堂。


    顧名思義,是一間永遠開在深夜的店。


    雖然菜單上隻有豬肉套餐,可是你想點什麽都可以,因為老板會做給你。


    老板是個神秘的人,沒人知道他的來頭到底是怎樣的,但是在這裏,人們會靜靜的喝著酒,和他聊天,說自己的故事。


    最近幾個月是日本最繁忙的幾個月,因為是冬天,還下著雪,很少有人願意出門,都希望在火爐前暖暖和和的待著,吃著聖誕前夜的大餐,然後舒舒服服的睡一覺。


    所以,平日裏這家店人還挺多的,可是這兩天人少了點,尤其是在深夜4點的時候,就隻剩下一兩個人了。


    老板送走今天最後一個客人,看了看外麵,厚厚的積雪,以及刺骨的冷風,他想了想,把門外的厚皮又加了一層。


    這時,門突然響起,老板抬頭看過去,一個青年模樣的男生出現在門口,他不是典型的日本學生那樣,老板隻是一眼就判定了這人外來人的身份。


    他笑了笑,“歡迎,想吃點什麽?”


    來人縮了縮脖子,老板注意到他隻穿了件大衣,連羽絨服都沒有,脖子上鬆鬆的圍著一條羊毛的圍巾,鼻頭被凍得紅紅的,於是老板立刻給他倒了熱水。


    “有草莓牛奶嗎?”男生的聲音很輕柔,帶著點冷冽的沙啞。


    老板楞了一下,點點頭,“還需要什麽嗎?”


    “……秋刀魚吧。”


    “好的,請稍等。”老板微微勾了勾唇角,把屋內的暖氣又開大了一些,他注意到青年坐在那裏,兩眼直愣愣的盯著麵前的杯子,既沒有像現在的學生似的拿出手機來刷,又沒有像工作了的人那樣思考公司的事情。


    很快,老板端出了一條秋刀魚,鹽燒的,還有加熱過的草莓牛奶,那青年喝了一口,小聲的說了句“謝謝”。


    “不用。”老板點點頭,見沒什麽人,就坐在了青年的對麵。


    “你叫什麽?”


    青年微愣,“高橋北。”


    “你是……日本人嗎?”


    這下輪到青年驚訝了,“是的,我的確不是。我的名字……是樓北,你叫的來嗎?”


    老板點點頭,“北桑,你好。”


    樓北摸了摸頭發,“叫我阿北好了。”


    老板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看著他吃魚,也不說話。


    最後,樓北終於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抬起頭,看著老板,“老板,你願意聽聽我講的故事嗎?”


    ###


    西門吹雪在家門口撿到了個小孩兒,大概看上去七八歲的模樣,他不善言辭,也不大會照顧人,所以就把孩子丟給了管家。


    幾年後,他在一次練劍的時候,偶然遇到了一股陌生的氣息,才發現家中進了個陌生人。


    “你是何人?”白衣男子冷淡的開口,他一手舉著劍一手負在身後。


    那位陌生人愣了愣,放下手中的掃把,黑發的少年淡淡的開口,“當家的,我是樓北。”


    “我沒有見過你。”


    “您見過我。”少年直視他的眼睛,“七年前您見過我。”


    西門吹雪愣住了,他想到了那個他撿到的小孩兒,於是衝著樓北點點頭,“你留下了。”


    “是的。”樓北看了他一眼,“您還有事嗎?”


    “……我在練劍。”


    “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看您練劍嗎?”樓北歪了歪頭。


    從某種角度上講,西門吹雪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他盯著樓北看了一會兒,迅速判斷出此人應該是不會影響到自己的,於是放任了。


    但是他還是說,“我的劍法不是讓人看的。”


    許是少年給人的感覺太過清淡,一向對周圍事物很有芥蒂的西門吹雪竟然沒有阻止他。


    “您說,刀法和劍法有什麽不同呢?”耳邊突然響起了少年頗有質感的聲音。


    西門吹雪停下了手中的劍,“什麽?”


    樓北盤腿坐在地上,“我問您,刀法和劍法有什麽不同呢?”


    “並無本質的不同。”西門吹雪冷冷的開口,“但我始終為了劍而生存。當你一劍刺入他們的咽喉,眼看著血花在你劍下綻開,你若能看得見那一瞬間的燦爛輝煌,就會知道那種美是絕沒有任何事能比得上的。”


    樓北點頭,“所以,這是您的美學嗎?”


    西門吹雪心中詫異,他不覺得一個少年能夠理解自己的感情,可是樓北表現出來的淡定讓他有些在意。


    見對方沒有回答,樓北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我可以跟您學劍嗎?”


    “不可以。”這下,對方明確的開了口。


    少年也不生氣,隻是明了的點點頭,“那麽,我可以每天看您練劍嗎?”


    “不可以。”西門吹雪冷冽的掃了他一眼,“我的劍法,不是為了觀賞的。”


    少年“嗯”了一聲,“我不觀賞您的劍法,我學習。”


    西門吹雪:…………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一個孩子那樣的縱容,最開始他還沒有感覺,直到有一天,西門吹雪突然在自家的園子裏看到了一個像模像樣舞著竹條的人。


    西門吹雪不自覺的開始評價他的劍法,柔軟可是不弱小,算得上是個練劍的苗子。


    於是,時不時的,他也會指導兩句,也不會在自己練劍的時候,再趕走她。


    日子過得很快,少年學東西也很快,山中無歲月,不知覺,少年也長成了青年。


    某天,萬梅山莊迎來了兩位客人。


    樓北第一次看到陸小鳳是在這之前,那時候他的兩條胡子長得和眉毛很像,修剪的特別漂亮,所以江湖上的人都說他有四條眉毛。


    可是這次,他的胡子沒了,隻剩下兩條眉毛。


    陸小鳳生性風流,愛喝酒愛美女,但是重情重義,為人仗義而且賴皮,所以西門吹雪有這樣的“朋友”,樓北也不稀奇。


    而另一位,就是傳說中的江南花家七少,花滿樓。


    他自幼盲眼,卻武藝高強,為人溫和善良,就和他的名字一樣,樓北喜歡溫柔的人,所以對花滿樓的第一印象很好。


    花滿樓感受到他注視的目光,還很善意的朝他笑了笑。


    聽陸小鳳說這次來是為了追查金鵬王朝的事情,因為自己和花滿樓難以抵擋人家的武功,才會被剃掉胡子,來找西門吹雪求助。


    “嗬,陸小鳳,你知道我不喜歡管這些的。”西門吹雪不為所動。


    “哎呀!西門你可別這麽說!”陸小鳳笑嘻嘻的吃著管家準備的東西,“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我不管,反正我死了的話,花滿樓也活不了!”


    西門吹雪瞪他,竟然威脅自己,而花滿樓坐在一邊,溫和的笑了起來,“西門,不好意思啊,讓你費心了。”


    這心裏一陣憋屈的……


    聽說那個叫做上官飛燕的女人招惹了“青衣樓”,正在被追殺,而花滿樓救下來了她,卻被卷進了陰謀裏,陸小鳳為了幫花滿樓也卷了進去。


    為了金鵬王朝的遺產,以及複國的陰謀,陸小鳳迫不得已向西門吹雪求助,希望得到幫助。


    樓北也在一旁聽著,他看了看其實已經表明態度的西門吹雪,心下好笑,這人看上去冷冷淡淡,其實心裏也是有一股正義之氣存在的,不然也不會說有陸小鳳這樣的“朋友”了。


    “既然如此,當家的您就和他們一起去吧。”樓北在一旁幫他找台階下。


    陸小鳳眼前一亮,“聽聽啊!你家的小兄弟都這麽說了!你還能不答應嗎!”


    花滿樓也在一旁點頭補充,“小兄弟說的極是,西門,你在想想?”


    西門吹雪瞪了樓北一眼,後者做出一臉無辜的模樣,“多嘴!”


    樓北聳肩,他們家的當家的,總是這麽口是心非。


    ###


    “那後來呢?”老板聽著聽著,也入了迷,“後來那位先生呢?他去幫他的朋友了嗎?”


    青年怔了下,點點頭,“當然去了,最後也找到了真相,殺掉了壞人。”


    老板不解,“那個故事是發生在很久之前對嗎?可以隨便的殺人?”


    “是的。”樓北笑了,“如果老板想要這麽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老板點點頭,“原來如此,那麽那位小男孩兒呢?”


    “小男孩兒?”樓北失笑,“他已經長成了青年吧,怎麽還能算小男孩兒呢?”


    “可是從故事裏,總是覺得他還很小,需要被關懷吧?”


    一語道破天機。


    樓北嘴邊的笑容僵了僵,他說的沒錯,那個時候的自己剛剛經曆沒幾個世界,對於情啊愛啊這種東西,總是把控不好,一不小心就會被傷到,然後就龜縮在殼子裏,不敢再探出一步。


    西門吹雪對於他來說,是良師,是益友,甚至可以升華到長輩一樣的存在。


    十年的陪伴,不是說說而已,就是個寵物,也有了感情。


    可是西門吹雪最後舍棄了他。


    “你走吧,離開萬梅山莊。”


    那個時候,他帶著一把劍,一點盤纏就離開了,在江湖上飄了幾年,後又去了花滿樓的故鄉江南,在那裏住了沒多久,就死於疫病。


    那一生,過得有些不是滋味。


    現在看來,其實他明白了西門吹雪的意思。


    本就是不是多情之人,卻被影響了。


    “不知道呢老板。”樓北喝完了草莓牛奶,“明天我還可以來嗎?”


    “……當然。”老板停頓了下,笑了。


    “我希望明天可以喝到酒。”


    “……你還未成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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