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裏開芳宴,蘭缸豔早年。縟彩遙分地,繁光遠綴天。


    接漢疑星落,依樓似月懸。別有千金笑,來映九枝前。


    樓北穿著一襲白衫,外麵裹了個貂毛的大衣,慢慢的走在街上。


    今日不同於往日,元宵節的氛圍濃重了些,路上被圍了個水泄不通,樹上掛滿了各式各樣花燈,連綿不絕五彩繽紛,如同星河一般接連到天邊,又仿佛是夜空中的明月。


    周圍的人們熙熙攘攘,入耳的是嘈雜的叫嚷和男女之間的輕聲細語,樓北默默的走著,黑色的長發被一根紅繩鬆鬆的係在腦後,周身清冷的氣息有些引人側目。


    他這一世,是個戲子。


    名為安歌的他卻是男兒身,樓北穿過來的時候,安歌才不過十六歲,未到弱冠之年。


    他天生有著一副好嗓子,唱起歌時能把樹上的鳥兒給引來,樂坊的老板起初對他很看重,樓北是個懶人,覺得這樣挺不錯,也就一直沒挪窩。


    他十八歲那年,樂坊的老板換了人,第一天上任就逼他做一些惡心的勾當,樓北自然是拒絕,甚至起了反抗,但因著各種各樣的原因,他還是忍了下來。


    安歌說,他想唱最美的歌,唱一曲霓裳羽衣。


    樓北站一盞花燈前,上麵沒有寫字謎,反而是不知哪家的公子提的詩。


    冬日裏最溫暖的事情不過是捧一碗熱茶,吃著酒釀圓子,擁毳衣爐火,望窗外白雪紛飛。


    來這個世界大概三年,他到頭來也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人人說這是京,北方最繁華的地方,也是都城。


    可是他都不知道這是哪個朝代,東陳,他從未在曆史上聽說過。


    偶爾他會去想過去的事情,日子太過無趣,他在這裏的圈子小的可憐,每日見得除了老板便是那些客人,所以胡思亂想的事情又多了些。


    比如木葉的人現在在做什麽,三個小鬼是不是又長高了些,鼬有沒有和弟弟和解,以及,卡卡西後不後悔沒有和自己離開。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身後突然想起了一個低沉的男生,樓北挑了挑眉毛,扭過頭去,瞬間愣在了原地。


    那人身材魁梧,看上去高大威武,眉宇間有著意氣風發和睥睨天下的風采,最令人震驚的是他的臉,那是樓北十分熟悉的模樣。


    “保憲……?”


    他茫然的吐出一個詞,那男人視線稍稍下移,放在樓北的身上,“你在說誰?”


    樓北緊緊地盯著他的臉,不放過上麵一絲一毫的神色,見對方稍稍不愉,他心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失落,“不,並沒有。”


    人類的大腦能開發成什麽樣子?


    樓北不清楚,但是他知道,過去那麽多年的記憶他從來沒有遺忘過,而是隱藏在腦海深處。


    不去思念,就不會有悲傷的情緒。


    從某種程度上講,他樓北也是個膽小鬼。


    回憶太過洶湧,後果他承受不來。


    可這不代表他能夠忍受對方重新出現在他的麵前,尤其是,隻是擁有同樣的麵孔人。


    “小子,你是誰?”


    男人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麵前的白衣小子,不過加冠之年,麵容清秀眉眼澀然,一身的清冷之氣,最讓他覺得好奇的是,他分明在這小鬼的眼中看到了震驚,以及後麵的失望。


    敢把他認錯?還是說爺是誰的替代品?


    “說話,問你呢!”


    樓北抿了抿嘴,餘光掃到男人腰間別著的玉佩,頓了下,開口,“大人,小人是樂坊的戲子,今日出遊,不料掃了大人的興,實為該死。”


    男人“嗯”了一聲,看不出喜怒,隻是淡淡的拋出一句,“覺得自己該死竟然不下跪?”


    ——媽的,你不要給臉不要臉哦,小心老子把你打成小餅餅=皿=凸


    某個男人眼角一抽,見對方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默默吞了口老血,好漢不吃眼前虧,他現在無錢無權的,要是殺了這人,指不定自己沒好日子過。


    沒錯,樓北該死的又成了替身,他對此心累不已,還是個一臉受樣的男人,拜托要是讓卡卡西看到他現在弱不禁風的模樣,恐怕要笑死吧!


    正準備跪下的時候,那男人突然改變了心意,“算了,不用了。”


    樓北保持著要跪不跪的模樣,額角氣的直跳,他站起身,盯著腳丫子,覺得自己回去該好好翻翻黃曆了,今日一定是大凶。


    “本將軍不和你這小子計較,滾吧。”男人揮了揮手,懶得再看他一眼。


    樓北低著頭應了一聲,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今日實在倒黴,他對天翻了個白眼,準備直接回樂坊,走到前麵的巷子時,卻突然被幾人攔住,樓北正不爽呢,見周圍沒什麽人,直接一手撂翻一個,幾個跨步,眼前倒了一片。


    “啪啪啪——”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以及鼓掌的聲音。


    樓北:………………


    人到了點背的時候吧,喝水都塞牙。


    他僵硬的轉過身,看著十分鍾前遇到的那位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薄唇輕啟,“小子,打了我的人,就想這麽離開嗎?”


    樓北:“……將軍……”


    對方靠在牆上,犀利的眼神掃了過來,“本將軍幫你贖身,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樓北:嗬嗬,糊你一臉屎哦!


    ###


    東陳朝,曆史上沒有的朝代,或者說樓北的曆史中。


    皇帝陳敕,十四歲登基,在位十一年。在他的治理下,東陳達到了一種詭異的平衡感,原因無他,隻因陳敕性格懦弱,又沒有才能,如不是有人幫扶,他早就被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陳敕手下的大臣們分為了三派,一派以蘇寒為首的前朝皇帝心腹,扶植著陳敕處理政務,屬於親皇派。


    一派是以蕭鵬銘為首的糟老頭子和老頭子養的狗們,見風使舵又不做正事,屬於中立派。


    而最後一派是以賀茂炎為首的將軍及將士,早就看不過眼陳敕和他背後的人,想要鏟除了這位東陳的現任皇帝。


    而賀茂炎,就是現在樓北眼前的這位。


    他坐在床上,和那個一邊喝茶一邊盯著自己的男人對視,對方明明是個將軍武夫,做起這些文雅的事情卻絲毫沒有違和感。


    樓北愣愣的問,“將軍真的是賀茂炎將軍?”


    對方玩味的笑開,“怎麽,還能有假?”


    為什麽……


    樓北皺起了眉頭,這到底是為什麽?巧合嗎?就連姓氏也都相似,隻不過賀茂保憲是個溫柔的男子,比不上這位一分一毫的危險。


    “安歌。”樓北回神,低低的應了一聲,賀茂將軍呷了一口茶後,涼涼的開口,“既是戲子,哪來的武藝?”


    樓北:……


    在內心狠狠地摸了摸後槽牙,現在開始和他算賬了是吧!啊?!真是想一巴掌摑你臉上!


    若不是這張臉……老子早把你打得滿臉桃花開!


    這種世界,稍微用一點超自然力量就會被規則懲治,他能憑借的隻有刀法和武術,而他又不想和眼前這人起什麽衝突,所以,隻能偃旗息鼓。


    賀茂炎見床上那人歎了口氣,臉上掛著一幅不耐的表情,心下覺得好笑,一不小心撿回來了個樂子,這個冬天不愁沒有玩的了。


    要是讓樓北知道他心裏想什麽,這人不死也得掉層皮。老子難道是什麽玩具嗎!?還給你玩……嘚瑟死你_(:3ゝ∠)_


    “小時候……學過舞劍。”樓北低下頭小聲說道。


    賀茂炎瞥了他一眼,“安歌,戲子都會做些什麽?”


    “……平日裏唱歌,會舞蹈,偶爾陪陪客人喝酒。”


    “看著挺老實的。”賀茂炎放下手中的茶杯,“以後,在我的府上就幹你的老本行吧,唱小曲兒可以,禁止風花雪月的東西,跳舞可以,給我舞劍吧,至於喝酒————”他走到樓北的床邊,掐著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你以後就陪本將軍了!”


    樓北眼皮一跳,後仰了一下,避開對方的手。


    賀茂炎微微眯眼,“很有膽子嘛……”


    樓北看著他不答話,男人樂了,“怎麽,對本將軍的命令有質疑?!”


    “是有點。”


    賀茂炎頓住,想要掐樓北的下巴,再一次。


    可是那小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黑色的眼睛平視他,“將軍,你把我贖出來,我應該報答你。”


    賀茂炎冷笑,“那你現在是什麽意思?嗯?”


    樓北麵無表情,自顧自的說,“我知道將軍想要做什麽,關於皇上。”


    對方的手一緊,青筋繃了起來,賀茂炎的身上露出一股可怕的氣息,若是普通人恐怕是早被他嚇破了膽。


    他眼神冰冷的盯著樓北,嘶啞的聲音從喉嚨裏碾出,“你就不怕本將軍殺了你?”


    樓北依舊毫不畏懼的和他對視,乖乖,這點小能耐也嚇得住他嗎?!要不是看在你的臉的份上……咦?他今天似乎用了頗多這個理由……


    “將軍,讓在下來幫你,如何?”


    賀茂炎盯住眼前的人,不知過了多久,他驀地鬆開手,冷哼一聲,摔門而出。


    “來人,把他關進柴房!”


    ——你個出爾反爾的死不要臉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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