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縷香爐輕歎,欲來空.枕.難.眠。京客裏春風旖旎,鬆下樓絕琴悲弦。胭脂換笑顏。


    酒醉樽杯複醒,瓦礫擊鼓花前。弱水故人決素縞,燈燼清笛瀝草遷。紅塵伴殘年。”(拙作,勿究)


    蘇寒坐在樂坊西北邊的大廳裏,盯著台上正在撫琴唱歌的人,黑色的眼中劃過一絲流光。


    小六偷偷看了一眼自家的大人,小心翼翼的說,“大人,用小的去把他找來嗎?”


    “不必。”


    蘇寒淡淡一笑,一曲終了,無論台下的人再怎樣要求,都沒能讓剛才的男人再露過麵。


    他在原地再等了一會兒,不做過多的停留,便離開了。


    樓北站在後台,和下一位演奏者擦肩而過,若有所思的回頭看向觀眾席,然後收回了目光。


    距離科舉考試,還有3天。


    賀茂炎不曾虧待他,對於樂坊老板最好的賄賂就是錢了,而將軍他恰恰不缺少這個。


    因此,老板對樓北的事情一概不過問,無論是科考還是賀茂炎,她的嘴像蚌殼一樣,閉的緊緊的。


    這大概也是樓北最為欣賞她的一點了吧。


    科考當日,樓北深刻體會了一把古人們的痛苦經曆,初春的天氣,尷尬的不知應該穿什麽樣的服飾好,幾千人擠在考場中,那種怪異的感覺和味道讓他臉色發青。


    考卷沒有過多的改變,依舊是兵法,占卜,士農工商。樓北的目的就是讓蘇寒一眼看中他的文章,就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也無所謂,畢竟他答應了賀茂炎要進宮,而科考就是契機。


    當樓北從賀茂炎那裏聽說到原來科舉考試是蘇寒負責的時候後臉色有些怪異。


    “蘇寒大人,平時除了選拔人才,掌握戶部禮部吏部,還做些什麽?”


    賀茂炎皺了皺眉,“還會替敕帝處理民生問題。”


    “……那將軍你做什麽?”


    “我?”男人一臉驕傲,“我當然是掌控兵部了!”


    “兵部的薪水掌握在戶部手中吧?”


    “沒錯!”


    “……”所以將軍你其實就是個光杆司令吧!


    媽的就這樣還想要造反???你他娘的逗我呢!


    沒有軍餉沒有糧草,空有一堆操練不知道完不完備的士兵,你能幹點什麽?!


    居然手裏一點實權都沒有,哦,不對,這話太絕對了,樓北虛心道歉,這人手裏還是有兵符的,最起碼軍心一致。


    心塞的答完了看考題,樓北看了一眼最前方的香爐,裏麵還有一支香未燃盡,周圍的人還在提筆狂寫,他打定主意要做一個特立獨行的人來吸引目光,那麽這個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停筆。


    邊想邊做,樓北放下了筆,懶散的靠在後麵的桌子上,抬起頭看前方,就在他的右前方,他看到了一個穿著白衣的男人正在背對著他們和一個人說話。


    他扭過來的時候正好對上了樓北的眼睛,後者立刻就傻眼了。


    庫、庫洛洛?????


    樓北忍住揉眼睛的手,托住下巴,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可是再看過去的時候,還是一模一樣的臉。


    臥槽!這個世界不能好了!他深刻的感受到了大宇宙的惡意!一個長得和賀茂保憲很像的將軍,又來了一個長的和庫洛洛很像的考官,好了,是不是要集齊他所有認識的男人才好啊!


    媽的智障吧(-i_-`)


    樓北保持著發呆狀態一直到結束,他始終不敢相信對方來了這裏。旁邊的考生們議論紛紛,說蘇大人這次居然在這裏呆了一整場考試,以前都是開頭露個麵,結尾露個麵就好了的。


    原來那個人就是蘇寒啊……樓北愣愣的想,一個人他還可以告訴自己也許是巧合,那麽兩個人呢?!他還能騙自己嘛?!


    另一邊,蘇寒離場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考生的名字。


    果然是他,安歌。


    他對這個一開始拿到考卷想都不想就往上寫,考到一半就停止作答,然後一直盯著自己發呆的人產生了一股強烈的好奇心。


    蘇寒抽出了對方的考卷,看他洋洋灑灑填滿了整張紙,而對於士農工商的論述題,他的觀點保守但是卻新穎,附和敕帝的一貫作風。


    蘇寒眼中劃過一抹深思,這人的想法和他們的想法不謀而合,不出意外,敕帝就會相中這一篇,而安歌的兵法簡述完美,甚至列舉了很多種情況下的應對方法。而占星就更不用說,他甚至幾乎把整個星盤最重要的占星都畫了出來。


    蘇寒特意了解了這人,明明隻是個戲子,他到底是怎麽接觸到這些的?!難不成有什麽隱情?或者……陰謀。


    幾日後。


    蘇寒在大殿裏成功看到了這個人,安歌。


    他穿著青白色的長衫,頭發不像其他人那樣豎起,而是散在腦後,由一根皮繩輕輕攏住。


    不敬,但是很秀氣。


    是了,蘇寒盯著他看了半晌,才知道這人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他有一張親和力十足的臉龐,可是他周身的氣息確實冰冷隔絕的,這讓他這個人更加的神秘了。


    能進宮麵見敕帝是一件千選一的事情,可是蘇寒並沒有看到安歌臉上的喜悅。


    其他三人紛紛回答了敕帝的問題,輪到樓北的時候,他才把頭抬起來,微微直視敕帝。


    可令人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稍稍僵硬了一下,樓北驚訝與敕帝的敏感,同時也更加明白了賀茂炎說過的蘇寒是皇上他一直以來的仰仗。


    “小民認為,這運河一事,是應該進行的,若能在這幾十年內修好,皇上定能看到他發揮的作用……”


    就和普通的殿試很像,皇上出了一道先下的問題來詢問他們的意見,能夠滿足敕帝的回答會被采納,而這人,也可以成為真正的狀元。


    這次的問題便是關於運河的修建,京城和臨近的城市,以及更加偏北一點的地方,都可以通過運河連接起來,無論是運輸貨物還是便於出行,一定會發揮出作用的。


    但是運河修建,一定會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謹慎的人都會否決掉這個提議,美名其曰是為了敕帝的名聲考慮,不能讓他背上罵名。


    樓北無奈的抽了抽嘴角,敕帝的心態現在明明就是破罐子破摔,他從不在意自己被說成了什麽樣,這個天性敏感的人,心理強大到了可怕的地步。


    前兩天聽到了樂坊客人們的交談,他們說北方的人很多開始南遷,準備進京或者是再去靠南一點的地方去。他們還好奇是怎麽回事呢,後來知道了是上麵有組織的小規模遷移。


    樓北心知這題出了也白出,因為他們已經這麽做了,修建運河,那一定會有大量的遷移人群。他的回答完全是敕帝和蘇寒的想法,說完後看到那孩子發亮的眼神就知道了。


    ###


    整個大殿裏就剩樓北一個人了,他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盯著地板發呆。


    蘇寒唇邊勾起了一抹笑意,“皇上,您的最終決定就是這位安歌小兄弟了嘛。”


    陳敕點頭,“蘇大人怎麽看?朕的決定可還行?”


    “臣以為,這再明智不過了。”雖然在和皇帝說話,可是對方全程都盯著自己,樓北裝傻,裝作什麽都看不見,準備跪下謝恩。


    “既是狀元,安大人從今以後可要協助朕,替朕分憂解難。”敕帝眨了眨眼睛,對樓北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是,臣遵旨。”


    “那麽,朕會下旨,封賞。安大人到時便和其他大人們一起上朝吧!”


    “臣,遵旨。”


    ……


    從大殿中出來,樓北餘光掃到身後的蘇寒也跟了出來,他停下了腳步。


    “蘇大人。”


    “安歌。不,現在應該叫安大人了。”蘇寒扯出一個笑容,樓北看的一愣,他從來不知道庫洛洛的臉可以笑出這麽驚悚的表情。


    “蘇大人不要打趣我了。”樓北作出一副無奈又尷尬的模樣,生生演繹出一個從平民出身的羞澀小人的模樣。


    可已經看過他撫琴答題甚至是今日大殿上侃侃而談的蘇寒,對此一點都不感冒,他不慎在意的搖搖頭,“安大人多慮了,我可沒有打趣你,安大人從今以後上任,若是有不懂的事情,請盡管來問我吧,我會全部告訴你的,巨細無遺。”


    樓北看著蘇寒漆黑的眼睛,稍稍怔了一下,他的睫毛顫了顫,點頭應到,“謝謝了,蘇大人。”


    “那麽,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我也可以這麽稱呼你吧,安歌?”


    我有拒絕的餘地嘛??你給機會了嘛??“……是,蘇寒。”


    像是想到了什麽,蘇寒道,“新上任的狀元郎可是有自己的府邸呢,等過些日子皇上的聖旨下來了,安歌你就可以有自己的府邸了,記得要選擇靠近宮門的,方便上朝。”


    樓北愣愣的點頭應了,“好的沒問題。”


    “安歌這幾天沒有府邸你住哪兒?”


    “……啊,不用麻煩,我住在樂……”


    “啊,這樣好了!安歌來我的府邸吧!我那裏正好有房間,而且很空。”


    樓北:……說好的冷豔高貴呢?!蘇大人你這樣會崩人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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