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飛小兒說得是,是朕太著急了。”皇帝的神情中斂著肅殺之氣。


    傅丞相為官幾十載,伺候了皇帝幾十載,豈會不知皇帝現在的想法,皇帝現在雖然看他傅正華,視他傅家為威脅,卻始終不能尋到他的錯處,即使是皇帝也不能隨意處罰官員,尤其是功績赫赫的丞相,所以皇帝必須為他製造錯處,在沒有製造成功前,必須待他如前,甚至更好,叫他不起疑心,直到他被揪到錯處,罷官,更甚是殺頭!其實在見到顧家小女娃前,他確實以為皇帝依舊信任倚重他,之後才知,皇帝如今是想滅他而快了!


    “把公主叫醒!”皇帝沉聲吩咐宮人叫醒昀景,心裏已經做好了盤算。


    一邊幾近暈厥的皇後時刻注意著皇帝的神情變化,畢竟是二十多年的夫君,她對他的帝君是有一定了解的,此時的心瞬間寒了,皇上這是要…要舍了她的女兒啊!


    昀景被宮女搖醒,睜開眼就瞧見了坐在眼前,龍顏大沉的父皇,心裏像是被壓了塊天大的石頭,想起方才發生的事,通紅的眼眶立即落下淚來,再顧不得想其它,一股腦衝到皇帝腿邊,跪了下去,哭喊了起來:“父皇…父皇…您要為兒臣做主啊!兒臣不要活了!父皇…!”


    畢竟是從小被嬌慣大的公主,此時隻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所有人都會憐惜她,父皇和母後一定會為她做主的!唯一害怕的就是這事會被鳳卿知曉!卻不知從方才起她就不再是以前高高在上的昀景公主了!


    “景兒,你實在讓朕太失望了!”皇帝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不管這事是不是昀景被施暴了,身為女兒家,出了這樣的事,本身就是錯處,這就是天聖自古以來的想法,女兒家在嫁人之前必須是清白的!


    昀景心頭一震,抬起淚漣的眼眸,見父皇的神情是從未過的陌生,一股濃濃的害怕頓時貫徹心底,急忙轉向她的母後,母後是最疼她的,一定會為她做主的!


    皇後在觸及女兒慌亂無助的眼光時一痛,心緊緊的痛糾在了起來,卻沒有辦法,她太了解皇上,若是她此時出聲,隻怕她的皇後之位都會難保,為了皇兒的太子之位,她不能出聲!死死咬著牙,猛得低下頭避開了昀景的目光,景兒…女兒…母後…對不起你!


    昀景眼光一散,頓時攤在了地上,她平日雖然張揚跋扈,卻也不至得太笨,此時父皇母後的神情都告訴了她,這事遠不是她想的那樣簡單!她的清白沒了,雖貴為公主,卻是不白之身了,她給皇家抹了黑!父皇此刻隻怕恨不得掐死了她!母後為了不惹父皇,不會出聲幫她的!那她該怎麽辦…!原先她以為,即使她不是清白之身了,父皇母後也會為她做主,甚至更憐惜她,隻要她博取可憐,讓父皇下旨把她賜婚給卿哥哥就行了!可是…可是…一切都是她在做夢罷了!現在腦袋裏隻剩下嗡嗡的響聲了,再不能思考,更不能細想方才發生的事了。


    顧明樂靜靜的站著,其實方才傅晉飛不說話,這事情還是可以按著她的想法進行的,不過,對於傅晉飛的仗義相言,她還是很感動的,這份情她記下了,往後一定會還上的。


    “皇上,陳通判來了。”太監急急跑到皇帝身邊稟報,話音剛落,從遊船裏就走來一位年近四十的男人,長相斯文,儼然一股正直氣息,腰板挺得筆直,不緊不慢的走向皇帝。


    “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隻覺得心裏賭得慌,不經意的瞄了眼太子,他這太子是怎麽當的,怎麽什麽人都能進來!


    太子軒轅昀拓低著頭,臉色黑沉,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疏忽,因為是女兒節,他並沒有吩咐守衛警惕把守,隻要是有身份的人,進去太子府都是十分方便的,與其說疏忽,還是說太自大了,他以為他舉辦的宴會,是不會有人敢鬧出亂子的,沒想到不但鬧出了亂子,還是天大的事!


    “皇上,微臣聽聞公主出了大事,所以特地前來,還請皇上見諒!”陳通判神情鎮定,一派坦然的朝皇帝說道,他的職權不光是監督處置貪官汙吏,還可以針對皇家,這是天聖老百姓給予的職權,因為有句話叫作“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也是天聖開國聖皇留給京城通判的職權!


    皇帝此時真恨不得把陳通判給提出去砍了,才上任了幾個月,竟如此大膽,敢來管他的女兒!卻隻能這麽想,不能這麽做,穩穩的站起了身,看向陳通判,沉聲道:“那這件事就交給陳愛卿了,陳愛卿一定要給朕和皇後一個交待!”


    “是,臣遵旨,請皇上放心!”陳通判也不知有沒有聽懂皇帝的話外之音,隻顧拱手應下。


    皇帝龍眼暗沉,往周圍掃了一圈,大臣們一個個低著頭,似乎充耳不聞,貴公子們半側著頭,貴小姐們垂著臉,個個臉色通紅,心裏雖然怒到極點,卻覺得陳通判來得到是時候,正好他還愁找不到借口打發這些看戲的臣子們。


    “好了,時辰不早了,公主的是就交給陳通判了,各位愛卿和小輩們都回去吧。”又看向皇後:“皇後,我們也回去吧,公主又交給陳通判吧!”再看了眼軒轅昀拓:“太子,這是在你太子府裏發生的事,就由你協助陳通判調查吧!一定要給朕和皇後一個交待!”最後,眼光撇了眼蘇子煜和顧明蘭:“陳愛卿,這兩人也交給你辦理!”


    “擺駕回宮!”一擺龍袍,再不說其它,轉身往遊船裏走去。


    “恭送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一眾人紛紛跪著恭送皇帝和皇後離開,一個個都心知肚明,看到今天的事並不是什麽好事,回去後一定要隻字不提,若是走露了半點風聲,再傳到皇上和皇後耳裏,那可是要殺頭的大罪!


    顧明蘭死死咬著牙,她是想咬顧明樂一口,告訴大家,這一切都是顧明樂設計的,是顧明樂設計她和公主的!可是…經過上次的教訓,她清楚的知道顧明樂的手段,顧明樂一定有了萬全的應對之策,她若貿然開口,說不定還會犯下一個欺君之罪!所以她生生忍了下來,通紅的雙眼一順不順的盯著顧明樂,就先讓你得意一陣子,就一陣子,我一定會馬上找出證據,證明你害我和公主!叫皇上殺了你的頭,殺了你們長房一家!


    待皇帝皇後一走,軒轅昀拓立即帶著侍衛往太子府門口走去,他要親自調查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到底是誰是幕後黑手,竟算計到他軒轅昀拓頭上了!


    大臣們紛紛搖著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四人,喚上了自家兒女,迫不及待的低下教導了一番,然後離去了。


    “這不是顧家的二小姐麽?聽說她和白家公子訂了親,怎麽又和南陽王的庶子勾搭在了一起?!”


    “是啊,真不要臉,聽說前段日子她還汙蔑顧家大小姐呢!”


    “是嗎?哎呀,真是不知羞恥的女人!”


    “可不是嗎!我母親原本還想替表哥做媒,求娶她的,我回去一定要告訴母親,這樣不要臉的女人根本配不上表哥!”


    “嗯嗯,原本我哥哥還說顧家二小姐是個知書達禮又漂亮的好女孩,叫我多學著些,現在看哥哥還能說些什麽!”


    “還有這蘇公子,上次賞花宴就和顧二小姐和秦家庶女在一起不清不楚的,今天竟然如此大膽,做出這樣的事!”


    “是啊,是啊,聽說他還想爭世子之位!想求娶顧家的大小姐呢!”


    “是麽?還好顧家大小姐沒和他訂親,不想這一輩子可就完了!”


    “你說什麽呢,顧家大小姐如今可是入了鳳世子的眼,怎麽還會看上這樣的男人!”


    “也是!耶…你看,那不是白家公子麽,竟如此大膽,把公主給…給…”


    “噓,別說了,這些都不是我們該說的,快回去吧!”


    “……”


    亂七八糟的討論聲終於慢慢停了下來,顧明樂能清晰的感覺到時不時停留在她身上同情而複雜的目光,覺得有些好笑,這些女人還真是善變,前一刻還嫉恨她嫉恨的要命,現在竟是同情起她來了!


    慢慢的,貴公子和貴小姐紛紛離去,一下子,隻剩下了顧明樂、顧明菲、昀嫻,傅晉飛、傅丞相,還有陳通判等人。


    “顧小姐,我們先走一步。”陳通判朝顧明樂笑了笑道。


    顧明樂屈了屈身:“是,陳大人和兩位小姐請慢走。”隨後目送著陳通判帶著四人和兩個女兒離開,嘴角勾起微微的笑意,其實今天的事還得感謝一個人,就是此時遠離京城的鳳卿,會認識陳通判全因了鳳卿,上次她見傅丞相就是鳳卿的引見,回府的途中又遇到了陳通判,一番相談下來,她完全了解了陳通判的為人和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也和陳通判的兩個女兒結成了好姐妹,所以她才會徹底反擊,有陳通判在,皇帝和太子都隻能束手無策,隻是有些對不起陳通判而已,畢竟是因為她得罪了皇帝。


    陳通判沒有多做停留,請宮裏的嬤嬤帶四人往他的通判府而去,通判府有關押官員甚至是皇親國戚的地方,昀景、白展飛、顧明蘭、蘇子煜都將被帶去那裏,好吃好住供著,直到今日的事情全都調查清楚才可以離開。


    昀景身上陣陣痛楚,臉上都是粘糊糊的眼淚和鼻涕,哪裏還有方才高貴的公主模樣,此時心裏隻是無底的害怕,黑得看不到邊,攤軟著身子,任由嬤嬤抬著自己離開遊船,父皇母後都不要她了,她不是清白之身了,卿哥哥…卿哥哥…她該怎麽辦?


    白展飛方才已經被皇帝嚇得去了半條命,意誌已經有些不太清晰了,也是幾乎被嬤嬤抬去的。


    蘇子煜是最清醒的一個人,這整個計劃原就是他的母親蘇側妃設計的。原本他們是打算在女兒節這天,想法子引顧明樂,或是綁顧明樂到準備好的地方,成其好事,叫顧明樂死心塌地做他蘇子煜的妻子,幫他奪取世子之位!可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顧明樂會受到太子殿下的邀請,來太子府參加女兒節宴會。


    在太子府,就憑他們想要下手,可就困難幾百倍了,就連能不能去太子府參加宴會也是個問題。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放過這個機會,若是平日裏,顧明樂幾乎都呆在安伯府裏,最近就是出府了,也會帶上許多暗衛,他們根本接近不了,隻有利用女兒節那天,利用熱鬧雜亂的環境才行!


    他們想了好幾天,總算想了一個辦法,就是利用鳳卿,利用昀景公主對鳳世子的喜歡,借助昀景公主的力量來做成這件事。首先是由母親去找宮裏的欣娘娘,因為將軍夫人的關係,母親把欣娘娘哄得很好,借由欣娘娘再認識昀景公主,旁敲側擊告訴公主顧明樂對鳳世子有非份之想,利用公主的嫉恨之心,再聯合出謀劃策,製定了今日的計劃。


    而顧明蘭是自己找上門來的,她找上門的時候,隻是說要幫他得到顧明樂,無意間聽到他和母親的對話,才得知今日的計謀。她說,她一定要跟來看看顧明樂的下場,如若不帶她來,她就會告訴顧明樂他們的計劃,還說,她來了會幫著一起對付顧明樂,還可以加幾把火,更重要的是,她可以弄到叫人察覺不出的媚藥。幾經考慮,母親帶她進宮見了昀景公主,再經過一番縝密的計劃,就等著今天了。


    可是,到了今天,蘇子煜做夢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局麵!此時再看顧明樂,淡雅的梅花裙,半垂的鵝臉,亭亭而立,就像是不染塵俗的梅花仙子,高不可攀,就那樣靜靜的站著,就攝入心魄,美得不可芳物!


    這樣的女子,他竟和她相識了十年,以前她一直默默的注視著自己,不聲不響,其中的情誼他卻是都知道的,但是他不喜歡她的軟弱,從來隻是按著母親的吩咐敷衍她,根本沒有動過半分情,更不會花時間去哄她!可是…什麽時候她變了,變得如此美麗動人,讓人怎麽也挪不開眼,不知道什麽時候,無論做什麽事他的眼前都會浮現出她的身影。他驚然發現他好像把她放進心裏了!可是…她卻不再正眼看他,甚至開始疏離他,眼裏還有些厭惡和冷意!他原先隻以為是他對她不夠用心,她才會這樣的,所以開始想辦法哄她,接近她,她卻次次拒他於千裏,送還所有他送給她的東西,連信也原封不動的退回!


    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直到現在,他還不敢相信,她竟如此絕情!他敢肯定今天這一切都是她的反擊,她把他們逼退了,甚至反將一軍,打得他們潰不成軍!可是…她怎麽能再一次把他送到別的女人身上!也不明白,她又怎麽會如此聰慧,輕而易舉就打敗了他們,還是她事先知道了些什麽?!


    蘇子煜,甚至是連顧明蘭,還有蘇側妃和昀景,大概怎麽也想不到,顧明樂會知道這一切,是因為兩個婆子,顧明蘭吩咐買媚藥的兩個婆子,更因為她們太過自大草率,自以為有了公主做後盾,就萬事大吉,十拿九穩了,卻不想到,顧明樂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顧明樂了,如今的她就像是一隻擁有利爪的貓,無論是誰,隻要敢害她,她就敢十倍奉還!


    “老頭子,我已經認了樂兒做幹妹妹,你快些選個時間,正式認她做幹女兒!”傅晉飛朝著傅丞相嚷嚷到,一舉將方才沉悶的氣氛掃了。


    傅丞相愣了愣,原本想教訓傅晉飛的話也全部噎了進去:“你認了小女娃做幹妹妹?!”


    傅晉飛點點頭,一副頗為神氣得意的模樣:“怎麽樣,我的動作比你快吧!”


    傅丞相拿眼橫了他一眼,看向顧明樂:“小女娃,臭小子說得可真?”


    顧明樂笑了笑,點點頭,在傅晉飛為她說話的那一刻起,她就覺得,有這麽一位哥哥,真不錯!


    傅丞相眼光一亮:“臭小子的動作確實比我快了!既然這樣,選個吉日,我正式認小女娃做幹女兒,小女娃現在就叫我一聲幹爹吧!”


    顧明樂抿了抿嘴,沒想到一向沉穩的丞相也會有如此性急有趣的一麵,淺笑甜聲喚道:“幹爹爹。”對於真正親近,對她好的人,她從不吝嗇真誠溫暖的笑容,更不吝嗇能讓他們開懷的話語。


    “耶!好…好…好…”傅丞相高興極了。


    “恭喜傅伯伯,恭喜傅哥哥,也恭喜樂樂!”昀嫻笑著祝賀,調皮的眨眨眼:“傅伯伯認了個好女兒,可要請吃飯哦!”


    “公主說得是,選定了日子,老臣一定宴請賓客,到時還請公主一並賞光!”


    “那是自然,傅伯伯和樂樂的大事,昀嫻自然是要參加的了!”昀嫻說著朝顧明樂吐了吐舌頭,嘿嘿笑道:“樂樂也該請我吃飯,方才我可為你擔足了心,要不是如萃攔著,我都快拉著你家小堂妹去找你了!”


    “讓公主擔心了,可是明樂的罪過!”顧明樂忙朝昀嫻鞠了一恭,頗為打趣的道,惹得昀嫻伸手上來輕打。


    傅丞相看著兩個小女娃打鬧,有些不明所以,皺著眉頭問道:“方才發生了什麽事?樂兒怎麽了?”難道跟方才昀景公主的事有關?!


    顧明樂和昀嫻立即停了打鬧,互看著眨眼,睜著美眸齊齊看向傅晉飛。


    傅晉飛佻了佻眸,敢情把解說的任務推給他了!看向傅丞相,輕咳了幾聲:“這事老頭子不必管,我們自己可以搞定!”


    “呯”得一眼,傅丞相瞪大了眼打了傅晉飛一個糖炒栗子:“什麽不必我管,可以自己搞定,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既然已經認了妹妹,就該做好哥哥的職責,好好保護妹妹,若是你妹妹出了什麽事,我定饒不了你!快跟我說清楚,方才到底是什麽事?是不是跟昀景公主的事有關?!”


    一番話,顧明樂的心裏暖極了,傅丞相和傅晉飛是真正把她當做親人了,隻是幾麵之緣,他們卻能如此真誠溫暖,叫她不得不感動,微微吸了一口氣,淺笑道:“幹爹爹不必擔心,不是什麽大事,而且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我們出去找個地方坐上片刻,容樂兒細細與幹爹爹說來。”


    傅丞相想這裏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太子殿下不知何時就會過來,點點頭,帶著幾個小輩往太子府外走去了。


    昀嫻因為極為好奇顧明樂反擊的過程,也跟著去了,顧明菲自然是跟著顧明樂的。


    傅丞相找了一處僻靜閑雅的茶樓,是他經常和相熟的大臣來討論政事的地方。


    顧明菲在一邊的小軟椅上坐著吃茶吃點心,累了便靠著淺息了,顧明樂,昀嫻,傅晉飛和傅丞相四人圍坐在一起,吃著茶,聽顧明樂和傅晉飛慢慢把遊船樓閣裏發生的事情道出來。


    傅丞相聽完,沉吟了片刻,沉聲道:“樂兒,這事既然做了,必定要不讓人抓住任何把柄,知道這事的人越少越好!”


    顧明樂點點頭:“樂兒明白,這事隻有我們幾人知道,還有姑蘇嬤嬤,寶菊,秋芍,銀線和如萃,都是可信的,況且這事沒有半點證據,又關係到皇家的顏麵,大概會被極力壓下,還有陳通判在,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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