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照著狂亂的人群。烏鴉撲翅於枯樹,一種特別的蕭殺感。殿中怒目的金剛羅漢,冷看著砧板上的魚肉眾生。這是一出血腥的大戲,讓人望而生懼。


    我背負著馮妤靜,快速竄逃在紛亂的人群中。煙火掩蓋了我的行蹤,人群替我遮攔了對方的瞄準。為了分散對方的注意力,我們是分不同的方向逃竄的,但目的都是為了活出生天。


    混雜於驚亂的人群中,我有種置身於亂世逃難的罹落感,幸好我們來的時候,早已經仔細研究過華雲寺的地形,不會像其他人一樣,隻想著從狹窄的山門中衝出去。還在殿中的時候,我們已經電話通知還在外麵候車的兄弟把車全部停在靠近洗劍池的華雲寺側門去。隻要我們能衝到那裏去,就算相對安全了。


    在殿中我們處於一個對方的射程瞄準之內,但隻要衝出了殿門,混雜於眾生之中,在這樣混亂不堪的情況下,如果誰還都被人給射中,那就隻能怨自己命歹了。


    馮妤靜畢竟是個嬌弱女流,禁不住疼痛,此刻伏靠在我的後背上,散發垂過我的耳際,吃痛的呻吟聲在我耳邊不斷響起。她散發上的洗發水味道混著華雲寺中的熏香和鞭炮的火藥味一同撲入我的鼻端,讓人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看著喧囂的人群在身邊狂呼著奔跑和跌倒,有種電影場景般的血腥動感。不知道是那個虔誠的信徒還在敲打著木魚,悠揚卻單調的木魚聲隱隱傳來,不知為什麽,我耳畔竟然想起一首周傑倫的「以父之名」。


    曾經純真的畫麵殘忍的溫柔出現脆弱時間到我們一起來禱告!


    因為我背著馮妤靜,雖然四處一片混亂,我也知道自己目標實在太大了,隻能半低著身子小跑,這樣的姿勢實在費力不過,但一想到我身上不止是一個受傷女子,而是兩條鮮活的生命,這樣的念頭一起,我有些沉重的步伐立刻大步邁出。


    呯地一聲脆響,我身邊一個年邁的老年人竟然一下趴了下來,後背上一個巨大的血洞,顯然對方在向我射擊的時候誤中了旁邊的人。


    **!對方竟然已經盯住我了。我發了狂似地向前衝,心中默默地對著這個無辜的老者致歉。然而人實在太擁擠了,不論我怎麽衝,要衝到距離側門最近的一條走廊還是有數十米的距離。


    要逾越這數十米的距離,對我而言,簡直是比馬拉鬆還困難。如果隻是我一個人,要想強衝過去並不困難,但無奈我的背上還負著人,而且隻能低身彎腰前行,這極大地影響了我的速度。


    呯,又是一聲刺耳的槍響!我的身邊一聲嘶心裂肺的慘叫,又有一人被槍擊中。這些瘋子,竟然根本不怕誤傷他人,盡朝著我射擊。這被槍擊中的無辜旅人一下撲倒在地,手在半空中抓了我一下,差點把我帶了個踉蹌,要不是我下盤還算穩,隻怕一頭跌倒在地,那就根本不用指望再站起來了。


    “文俊,小心!”有人忽然朝我大叫一聲,卻是最先一個衝到走廊那的邁克。


    我大叫一聲:“快還擊!”這自然不用我說,邁克早就倚著木柱,向閣樓那邊射擊。這更驚得旁邊的人紛紛失聲慘叫,有人更是嚇得抱頭縮倒在地。一下又被後麵擁上的人給踩翻在地,情形慘不忍睹。偌大佛門淨土,直如人間地獄。馮妤靜已經被嚇壞了,失聲尖叫,差點沒把我耳膜給震破。


    嗚嗚!忽然聽見了警車刺耳的長鳴聲從遠處傳來。聽聲音不止一兩輛之數。我們都是一怔,警察竟然來的這麽快。


    “快,大家快撤!”衝到旁邊的兄弟們叫道。不用說誰都知道,我們雖然是被迫還手,但雙方都已經動槍了,已經可以等同於械鬥,而且已經傷極無辜,更引起了大騷亂,這件事絕對是可以震動所有人的大事,不知道明天的新聞會報道成什麽樣子。如果我們逃不掉,被抓到幾個,可算是惹大麻煩了。


    蒙軍盡管錢能通天,但我知道他這一次可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難言,要不是自己也置身其中,而且還得把馮妤靜給送走醫治,真想留下來看看他怎麽應付這局麵。


    槍聲一下靜了,顯然對方也聽到了警車的鳴叫,也準備跑路。不論對誰而言,在這種混亂的局麵下,要想跑都是很容易的。


    對方一下停止射擊,我終於鬆了口氣,貓著腰鑽到了側門附近。這裏已經由先期衝到幾個兄弟給掌握。除了我們以為,任何企圖從這邊跟著跑的人都被他們大腳踢開,氣勢凶悍無比,大家都被這莫名的襲擊給打得有火沒處泄,還掛了兩兄弟,自然把火頭發泄在這些無辜的香客上。


    按照預先安排,這時候分散衝出門的幾個弟兄也向我們所在的側門附近集中過來。側門口已經停好了七輛車,都是處於啟動狀態,隻等眾人一上車就開走。


    我把馮妤靜扶上車,蒙軍一臉陰霾,冷聲道:“快清點人數。”曾永平點頭應了一下,這種事一向是他負責的。幾秒間他已經清點完畢,道:“除了死了兩兄弟,其它人都全了。”


    這時,那些警車聲音越來越近,已經到了正門外。這些兄弟個個向車衝去,就準備上車跑路。蒙軍忽然大吼道:“跑什麽!都給我站住。”所有人都怔了一下,齊望向他。


    蒙軍沉臉道:“管夫子,馬彬和曹永紅的槍你拿了沒有。”管夫子點了點頭,指了指腰間,道:“拿了。”這馬彬和曹永紅就是剛才在大殿中被擊斃的那兩名蒙名手下。


    蒙軍點了點頭,道:“那好,全丟了,給我擦幹淨了全部丟到井裏去。”眾人一下明白他的意思,紛紛解下槍。用衣服擦拭指紋後連著子彈丟進了附近的那口古井裏,我愣了一下,心中亦佩服蒙軍的決斷,這麽多把槍說丟就丟,一點都不含糊。趕緊也學著大家,把槍扔進古井裏,水波四濺,一下埋葬了二十來把槍。當然,我心中亦冷笑了一下,暗想回頭得把這消息告訴施少強,這裏這麽多人,不見得蒙軍就能猜到是我告的密。但見蒙軍這麽謹慎,就連把槍丟進井裏時都不忘記擦拭指紋,隻怕說了也是白說。


    蒙軍見大家把槍都丟到了井裏後,走到那一臉慘白的馮妤靜身邊,道:“小靜,你忍一下,馬上就送你去醫治。”馮妤靜點了點頭,道:“沒事的,我能忍得住!”


    蒙軍輕輕點頭,摸了一下她的頭發,柔聲道:“我還要留下來應付那些條子,暫時還不能來陪你。”說著轉過頭去,對著管夫子和我道:“如果路上沒有條子阻擋,你們兩人先送她去北陽鎮那兒醫治。”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蒙軍這話是什麽意思。為什麽不去市醫院,而要去北陽鎮。但聽得他叫管夫子陪同我去,自然也不敢再多話,趕緊跳上車去。”


    馮妤靜掙紮著爬到車窗前,道:“軍哥,你小心!”


    蒙軍充滿愛意地一笑,道:“沒事,我還要去交待那些和尚別亂說話的。”


    我一下明白了蒙軍所以不走的意思,誰都知道這件事是因他而起,警察自然很容易就查到。但以他的口氣,好象非常自信有辦法叫那些和尚做證似的,隻要能證明他是被對方忽然攻擊,完全是無辜的受害者,警察也拿他沒辦法的。


    我心中暗歎了一下,心想蒙軍這人果然非常決斷,隻是數秒間已經想好了所有對策。難怪要大家都把槍給拋了,這件事已經涉及巨大,如果被查到兩邊已經發生槍戰,就算蒙軍再天大的本事隻怕也很難脫了幹係,隻是罪名輕重的問題。但他隻不過輕輕一下丟槍,然後搞定和尚,老老實實地回到廟中等待警方到來,還大可以埋怨警方保護市民不力。


    以他那自信的臉色,自然非常有把握讓那些和尚做睜眼瞎子。


    時間緊急,除了我開車送馮妤靜和管夫子走後,所有人都隨蒙軍重新向寺中走去。


    車開到半山腰處,管夫子歎了一口氣,道:“早知道這條後山路沒有警察阻路,我們也不用丟這麽多槍了。”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是早知道沒人查的話可以把槍全部丟在我這部車上帶走,但我心中亦冷笑了一下,暗想難怪你隻配做管家了,這麽不舍得小節,那做得了大事。心中竟然有點隱隱佩服蒙軍,這家夥實在太冷靜了。要抓住他的任何不利把柄還真是一件非常難的事。


    在管夫子的指引下,我們開上了一條非常難走的臨時便道,一路上顛簸不停,我很奇怪地問道:“管爺,我們怎麽不送妤靜姐去市中心的醫院。卻要走這麽難路的路去北陽鎮。”


    管夫子嘿地一笑,道:“你傻啦,去醫院幹嘛,這是槍傷,阿勇的事還在那煩著呢!老爺可不想再出事。何況去市醫院還要很久,從這兒的便道下去便是北陽鎮,很快的。老爺心疼夫人,想她趕緊得到治療嘛。”


    我望了一眼後視鏡中一臉慘白,呻吟不斷的馮妤靜,擔心道:“那兒醫院的醫療條件怎麽樣?能不能治療妤靜姐的傷。”


    管夫子冷笑道:“誰說是去醫院了,老爺在那有名醫朋友開的私人診所,比a市那些庸醫好太多了,你看看勇少爺,一個小小的槍傷居然住了這麽久還沒好。要不是那些條子礙手,早來老爺朋友那醫治,早就痊愈了。”


    我咋舌道:“那算小傷?”暗想阿勇被人射中腹部,我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可是非常重的傷,但你居然說是小傷,不知道你口中的那名醫有多厲害了。


    就在我們剛剛越過一條鄉間公路時,看見有數十張警車正向華雲山上開去,可見這事態有多嚴重。心中歎了一口氣,要能停留在當場,見識一下蒙軍對付警察的本事就好了。


    在管夫子的引路下,我們順著一條碎石路開到了一個水塘邊的一排木房前,這裏翠竹成行,風景優美,如果不是管夫子事先說起,我隻以為是個農家樂之類的小型渡假區。


    在車上時,管夫子已經打電話通知了對方,我們才一下車,馬上就有兩個年輕女子架著擔架迎過來。一個六十餘歲的老年人緩緩站在旁邊,我一眼看去,隻見這老年人頭發花白,顯得很有智慧的模樣。暗想這恐怕就是管夫子口中的“鍾神醫”鍾進醫生了。雖然我對神醫雲雲保留很大的看法。這是個科學昌明的時代,所謂的神醫我怎麽聽都感覺是個騙人的江湖術士。


    鍾進朝管夫子點了點頭,並沒有急著叫那兩個護士模樣的女孩把馮妤靜急著架進去,隻是伸手輕輕在擔架上的馮妤靜脈上搭了一下,麵無表情地道:“還行,失血不多,不過要立刻手術。”說著朝那兩女孩道:“抬到裏屋裏,準備一下手術工具。”


    我隨著他們走到屋邊,見兩女孩掀起簾子,把馮妤靜給架了進去。就在這功夫,我已經看清了裏麵的結構,一張小小的床,旁邊都是些藥罐之類的東西。房頂上居然是盞無影燈,如果換了平時,我絕對要對這裏的醫療條件大加鄙夷的,這完全就是一個不合格的鄉間小診所。但我更知道,蒙軍是絕對不會拿自己的女人生命開玩笑的,何況這女人還有了他的骨肉。他既然讓馮妤靜來這裏治療,絕對就是對鍾進的醫術有百分百的信心。


    鍾進笑著對我們道:“你們先進旁邊那間房裏休息一下吧,或者去魚塘裏釣魚。我做完手術,來陪你們吃飯。”隻聽口音,這就是小得不能再小的手術似的。說完走入裏間去。


    管夫子拍了拍我,笑道:“夫人送到這裏來就是安全了,你今天立了大功呀!”


    我可不便露出喜悅之情,擔心道:“這裏的醫療條件似乎不是太好。”


    管夫子嘿地一笑,道:“都說是鍾神醫了,你還擔心啥,真要改善他的醫療條件,你以為我們拿不出這錢嗎?要什麽最新的醫療設備也可以給買來,鍾神醫有把握的,他治好的槍傷、刀傷不知道有多少例了。嘿,你別以為他是個民間醫生,他在美國做了很多年的外科醫生的,非常有名。而且是大學教授,落葉歸根,前年才回國的,改行研究中西醫結合。”


    我點了點頭,暗想原來如此,難怪蒙軍如此放心。想想也是,真要改善這的醫療條件,不用說蒙軍可以相助,隻怕鍾進自己的財力也能開一家大型外科醫院了。


    我閑得無聊,和管夫子兩人坐在魚塘邊釣起魚來,吹風過,竹葉發出稀疏的響聲,池水清清,讓人心曠神怡,一下從華雲寺那種慘絕人寰的境界來到這兒山明水秀的地方悠然自得地釣起魚來,還真讓人有點不可思議的反差感。


    手上一墜,好象正有魚上鉤的時候,忽見遠處的路上忽然開過來一輛黑色卡迪拉克,在這種地方忽然出現這種名車,實在有點引人注目。


    我心中猛地一怔,我的記憶力並不差,尤其對數字也算**,隻看這車牌號和車型,我已經斷定這車我見過的,如果沒記錯的話,這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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