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方曉,鐵皮門吱的一聲輕響,已經聽到勇剛出門洗漱的聲音。晨風從門中輕吹而入,讓一臉困倦的我打了個寒戰,趕緊拉緊了被角,倦縮成一團,不知是不是習慣或者別的什麽原因,每次回到屋塔房這,總感覺全身心都放鬆了一般,非常戀床,一睡就不願起來。眼睛迷糊著四處張望了下,隻見另一邊的簡易彈簧**,被褥已經疊得整整齊齊,有梭有角,一看就是標準的軍人風格。


    不多時,勇剛已經拎著毛巾牙刷,左右活動著頸部關節進來了。冷水沾濕了他的前額短發,根根如鐵,使他的臉上輪廓顯得非常性感。隻睡了幾個小時,但他的臉上卻絲毫沒有疲倦的神情。一看就是一個精力非常旺盛的人。


    “還不起床?你今早不是有事嗎?”勇剛一邊擦臉一邊說道。


    我打了個巨大的哈欠,晃了晃腦袋,掙紮著爬起來,抓過手機看了看時間,無奈地搖搖頭。“我說兄弟,沒這麽誇張吧,才五點多呢!”


    “五點還早?”勇剛笑笑,說道:“你以前那天不是這個時候就起來訓練的。難怪昨晚和你比腕力,這麽輕鬆就贏你,就你現在這懶樣,再過幾年怕一身功夫都廢了!”


    我張開雙手,活動了下上肢。鼓了一下兩臂的肌肉,道:“最近還好了,你早一年回來,隻怕都不敢相信我退步的有多快。”勇剛輕輕搖了搖頭,歎息道:“師父見到你這樣,隻怕會痛心死了,你別忘了,你可是他的得意真傳弟子。老實說,你現在還堅持鍛煉不?當年你可是一天五百個俯臥撐,五百下踢樹的。”


    我一下掀開被子,腳未離床,手置於地板上,單手做了幾個俯臥撐,笑道:“早不玩泰拳了,踢樹那玩意就省了吧!不過也不這麽誇張了,我現在隻是體能下降了一些,其它還算保持的不錯,最近遇到幾個高手,激起我的鬥誌了!”


    路勇剛譏笑道:“就你現在這樣還鬥誌呢!要不要跟我較量幾下。”


    我收身一躍,跳下床來,用食指指著他的臉龐點了點,笑道:“行,這可是你說的,當了幾年兵很屌呀,不收拾你你他媽還真以為哥哥怕你了,來來來,老規矩,輸了請吃早餐!”


    少年時,我們曾經在無數個清晨互相這樣對決過。然後打得鼻青臉腫後,又笑鬧著騎車去上學。這種少年熱血的感覺忽然又一下在彼此的腦海中升起,相視一笑,雙眸裏都是真摯的友情。


    天台上,微涼的晨風輕送,讓人為之神清目爽。活動了一下四肢,我們都穿著白色背心,麵對著傲然而立。


    “上呀,哥哥我不欺負弱小!讓你三招。”勇剛手掌向後撥了撥,示意我先動手。我冷笑:“強龍不壓地頭蛇,到了我這地方還這麽猖狂,看來藏區人民沒白養活你!”


    勇剛哈哈一笑,道:“那好,輸了別臉紅!”說著戴上拳套,聲音一落,已經一個虛拳向我猛擊過來。拳如猛虎躍澗,雖是虛招,也勢不可擋。


    我身形左右閃避,伺機還擊,但勇剛防守非常嚴密,根本不讓我有任何機會。


    “看腿!”我飛起一腿,迅捷無比地踢向他的右臂,但勇剛隻是輕輕一閃就避開我的攻勢,跟著就是一個轉身側踢,一下擊在我的小腿上,盡管我知他隻發了五分力,也不由感到疼痛入骨。***,我心中笑道:這小子,幾年沒見,腿力居然越來越強了。


    挨了這一下,我的鬥誌一下燃燒起來。雙拳密如雨點,猛擊向他。拳套互擊聲中,我們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時。這樣的對拆,我們不知道曆經過多少次。


    啪的一聲,我們互相近身,雙手互搏中,幾乎是同時,都是以右膝互相擊打彼此的小肚,啊的一聲,兩人都互相吃痛,捂著肚子徐徐垂坐在地。


    “你不是吧,這麽陰毒!再下去一點就把我下半輩子給廢了。”勇剛手捂小腹慘叫道。


    我呼了口氣,額頭上都疼出汗來,吸氣道:“咱們大哥別說二哥,你以為你很溫柔呀!”


    “兩個小兔崽子,發瘋呀,這麽早就砰砰咣咣的,吵老娘睡覺。”樓下的李春春顯然是打開了窗戶,對著我們破口大罵。我和勇剛相視一笑,趕緊裝作沒聽見,跳將起來,躲進屋內。


    “今天算是饒你!要不是春姐叫停,我不打得你喊爺!”勇剛指著我笑道。我哈哈一笑,脫下拳套丟在**,道:“我承認你確實比以前強了,隻看你臉皮厚度就真讓我佩服呀!西藏呀,果然讓人高山仰止!”


    笑虐了幾句,勇剛道:“還別說,這麽多年來,咱們倆誰勝率高些?”我換上衣服,回頭笑道:“就你這小樣,還跟我談勝率,恬不知恥呀!”勇剛回思了一下,道:“應該是差不多吧,總是你連贏幾場,然後又連輸幾場。”


    我一拉門,道:“應該是差不多吧,不過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比我強的,你這麽幾年一直堅持高強度的訓練,不像我整日煙酒不斷。”我這話是真心話,因為從小到大,勇剛因為性格相對內斂,所以日常的兄弟格鬥並不完全是他真實水平的反映,這點上顧師父早就說過了。以顧師父的話來說:我的天賦比他的高,但堅韌卻不如他。隻從他一個太子爺卻主動要求去西藏當兵這件事,就知道他的骨子裏,有著非同一般的韌性。


    也就隻有和我、馬列等寥寥數人在一起時,勇剛會開一開玩笑,其它任何時候,他都絕對是不苟言笑的。這種沉穩的性格,非常適合武道的提升,更何況,他看似沉穩的性格深處,有著讓人膽寒心懼的強烈暴發力。


    我買了豆漿油條上來時,勇剛正在上網,查詢著地圖和列車時刻表。我心中一歎,心知他已經開始思考著昨天所說的,找個地方改名換姓重新來過的事。我把豆漿油條擺放好,對著勇剛叫道:“先別研究了,來吃早點吧!”


    勇剛嘴上應了一聲,看著地圖,抓著臉道:“大城市是不能考慮了,你說我是去草原還是西北小鎮比較適合呢?”我心中有點兒如刀割般的心痛,輕輕哦了一聲,輕道:“不管怎麽說,安全是第一吧!”隻歎自己根本就是自身難保,隻能看著兄弟如此茫然無助而一點忙也幫不上。


    吃罷早餐,我向勇剛交待了一些附近地理情況,以備他在需要時快速逃離,畢竟就算施少強不說,但負責勇剛案子的警察肯定已經猜到了勇剛到了a市,否則他們就不會跟蹤思怡了。當然他們要找到這裏的可能性非常低,但必要的謹慎總是必須的。


    互相交換了電話號碼,囑他有事聯係後我便出了門。對於勇剛在我這的安全問題我並不是太擔心,倒不是因為施少強的話,而是我對他的觀察力和反應能力根本就不懷疑。除非是大規模的圍剿,否則這世上能抓住他的人,應該是鳳毛麟角。


    雖然天色還早,我還是決定先出門再說,畢竟從這到天翱山莊有很大一段距離。車子又肯定被交警給扣了,心中頓時後悔昨天忘了跟施少強提一下,否則通過他的關係把車給拿出來。自己就不用打車上山了,更不用麵臨著如何跟蒙軍解釋車子被扣的事。


    車慢行在去天翱山莊的山路上,看著初升的陽光透過密林的隙縫斑斑點點,溫柔地撲灑在麵上,忽然想起芳蹤已逝的蒙嘉穎和方藝珍,心中不禁有點兒感歎,曾經和她們,也在這段路上並駕而乘。


    的哥是個四十開外的漢子,還沒換班就被我給從夢中驚醒的,要不是我是長程客,他也不願意跑了。現在到了這山明水秀之地,不由精神一振,抓過毛巾擦了擦臉,對我道:“聽說昨天福崗村的事了嗎?”我心中笑笑,想這消息倒傳得快。當然裝糊塗推說不知。的哥一邊開車,一邊口嘴並用,四下比劃,倒好象他就在身邊親眼目睹一般,當然情節已經變成了完全不可思議的一個版本。


    警察們派女警察深入魔窟,故意被擒成為人質,直到最後關頭方配合其它警察發難,動用了催淚彈,閃光彈,重型機槍,一舉消滅匪徒雲雲。的哥口才特好,聽得我也是一愣一愣的,隻一個勁擔心他說這麽起勁會不會把車給開翻了。當然這樣以訛傳訛也好,至少這事傳到蒙軍耳裏,估計也隻會讓他發懵的。


    天翱山莊的會議室裏,到場的都是蒙軍在這的幾個重要心腹。這讓我也有些奇怪,以我的資格,如果是重要會議,理應是不能參加的才對,顯然通過最近的一係列事件,蒙軍對我的信任度上升了很多。


    蒙軍看上去精神不錯,頭發上還特意打了發臘,披上件厚重的風衣,顯得很有點電影中大佬的派頭。


    隻看在場眾人的神情,就知道他們也不清楚今天會議的目的。各自隻是竊竊私語著,都在談論著昨天發生在福崗村的槍案。


    坐在會議桌遠端的蒙軍手一揮,示意大家安靜,緩緩道:“昨天晚上的事,相信大家都知道了!具體的過程現在還不確知,但相信那三個曾經刺殺我的殺手都已經被警方全殲了。”


    曾永平點點頭,道:“我們一早就收到消息了,但警方顯然在克意封鎖這個消息。我已經派人去仔細了解了。相信下午就能有確切的消息。”我心中暗暗祈禱,希望你的消息也如方才的那個的哥一般,一點不準確,否則對我可是大大不利。


    蒙軍點頭同意曾永平的安排,又道:“我原定下周二的行程要臨時改動,可能今天下午就得離開a市,所以臨時召開這個會議。永平,你把我的意思說一下吧!”


    曾永平微一點頭,沉聲道:“今天召集大家在這裏開會,蒙總的意思是要大家都想一想,對肖萬全這種咄咄逼人的態勢,我們該如何應對?”


    吳曉軍第一個跳出來,冷聲道:“還能如何對付,我一早說過了,他既然跟我們玩陰的,我們還用跟他客氣,一槍幹掉他!”


    蒙軍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微微地搖了搖頭,顯然是對這個提法根本不感興趣。一直很少說話的周成秀亦搖了搖頭,道:“這個不太妥,現在警方擺明知道了肖萬全和蒙總在較勁,盯得這麽緊,恨不得找到我們的漏子,如果我們也派殺手去,成功還算好了,萬一失敗,會給公司造成很大的麻煩。而且肖萬全這次失敗,一定怕我們報複,一定會嚴加防範,不是這麽容易下手的。”


    吳曉軍寒聲道:“怕這怕哪的,難道就任由他一天天在暗中盯咱們嗎?再說雇殺手的事根本不用我們直接出麵,這事蒙總你要放心我,由我去安排!不管成敗,絕對不會影響到公司。”


    曾永平忽然冷笑,對吳曉軍道:“你要雇那裏的殺手,暗頭刺花的殺手集團?”


    吳曉軍點點頭,道:“不錯,隻有他們的報價最公平。現在國內有點水平的組織,誰都跟我們或者肖萬全多少有點關係的,我們如果要幹掉肖萬全,他們是絕對不肯出麵的。剩下的中間組織,有點實力的並不多,暗頭刺花的組織應該是可靠的!”


    曾永平和蒙軍相視一笑,冷冷道:“連你都知道要找暗頭刺花,肖萬全不知道嗎?這樣跟你說吧,根據我們這幾天獲得的情報,這次來華雲寺伏擊我們的,就是暗頭刺花的人。”


    吳曉軍和其它不知情的人都是哦地一聲,顯得恍然大悟的樣子,除了我根本不知道暗頭刺花是個什麽殺手組織。吳曉軍臉上微紅,嘴上暗暗咒罵,顯然是在罵他們所謂暗頭刺花那個組織。猶不肯死心,又道:“那可以聯係其它的人的,實在不行,我們自己來,我就不信他肖萬全真是三頭六臂!”


    麥克輕輕喝止他,道:“蒙總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找殺手這條路不妥!”


    蒙軍靜靜地聽著眾人說話,此刻點了點頭,道:“雇傭殺手在目前來說確實不妥,我實在不想在妤靜傷勢未好前再出什麽波折,最近出這麽多事,警方早在一旁偷笑了,而且公司現在越來越向正軌走去,我實在不想搞出這麽多事來,要不是肖萬全這次實在太過分,我甚至都想忍了。”眾人心知蒙軍這次是動了真火,一定要收拾掉肖萬全才罷休了。但如果不采取暴力手段,如何才能幹掉他,卻是一件很傷腦筋的事。不由一陣默然。


    我心下一動,似乎這是一個我可以表現的機會,沉思了片刻,我問道:“肖萬全有什麽致命的弱點沒有?”


    曾永平見道:“肖萬全是國內的影視大鱷,但他的底細我們都清楚,是靠毒品起家的,否則他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聚集資金,建成如此規模的影視帝國。我懷疑他現在如此大規模地投資影視業,也是為了洗錢的需要。”


    我哦了一聲,道:“如果能找到他販毒或者洗錢的證據,把他推給警方去收拾,我們等著在一邊看熱鬧,會不會更有趣呢!”此言一出,大家都是大感興趣了。連蒙軍都是點點頭,臉上淡淡笑道:“可以考慮!他這次做這麽絕,如果能把他的組織給一窩端,比一槍幹掉他更解恨的。要不是我和他的行業不同,代價太大,我早想強行在商場上收拾他了。”


    聽到蒙軍讚同我的意思,我心中暗暗一喜,這顯然是一個上位的大好機會,我該怎麽把握呢?


    心中忽然冒出一個荒謬絕倫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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