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我話音所指,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全部聚焦在白世伍身上。甚至連肖堅和肖萬全也不例外。白世伍的臉色有些漲紅,以一種很奇怪的神色望了我一眼。在微暗的燈光中,我可以者見他脖頸的動脈血管脹動了一下。


    會議室中一片寂靜,靜的可以聽到白世伍那濃垂的呼吸聲。


    終於,白世伍臉上強擠出了一絲微笑,緩緩點了點頭,道:“這個當然!”此言一出,眾皆嘩然。室中一下從寂靜到沸騰,竊竊私語的聲音一下響起。眾人確實沒想到白世伍居然真的會附合我的話。


    隻見肖堅和肖萬全兩人均以一種出乎意料的眼神對望一眼,冷冷掃視向我和白世伍。我淡淡一笑,緩緩坐下去,根本沒理會肖堅那帶怒的目光。


    白世伍畢竟是老辣之人,片刻間似乎已經緩過勁過,嘴角居然帶出絲微笑,繼續道:“想我白世伍何德何能,龍頭之位,又豈是我能坐得起的。今時不同往日,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我們這群老朽早該退休了。韓進東是上任社長之子,年輕力壯,正是當打之時,這天星社龍頭之位,我提議由他來接任!”


    “白老二,你沒發燒吧?”幾個天星的長老奇怪地看向他。仍不相信他會臨時退卻,另推他人。


    白世伍呼地吐了口氣,淡淡道:“你看我像說胡說的樣子嗎?我知道你們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麽忽然這樣說。那我可以告訴你們理由。上代朝陽社長待我親如兄弟,我說過誓死效忠朝陽大哥,他不幸身亡後,我唯一的願望就是把進東給尋找回來,皇天不負苦心人,現在我已經把進東給找了回來。如果我不能讓他重掌天星,他日歸西,又有何臉目去見朝陽大哥!”


    眾人一陣尷尬,各自對視搖了搖頭,均覺得這個理由根本說不上數。終有一肖堅那邊的人忍不住道:“韓進東離開天星多年,即便你把他尋了回來,大家也和他都不熟,社團龍頭一事事關重大,你叫大家如何能把這樣重要的職位交給一個陌生人打理。更何況他離開社團多年,也許根本對道上的事一無所知,如何行使管轄之權。”


    此言一出,眾人皆點頭。就連白世伍都略顯出一絲尷尬,微微膘了我一眼,須知他之所以這麽附和我,全因我剛才交給他的那張字條威逼所致。他又怎麽能說這並非他的主意,而是施少強的意思。當然他也根本想不到這事跟施少強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淡淡一笑,避開了他的目光。


    白世伍見我回避。不由得有些發恨,隻得自己獨自麵對,他畢竟是老江湖,處亂不驚,瞬間已恢複常態,以一種銳利的眼神掃向這發言之人,冷冷道:“霍爺,我知道你們有所疑惑,不過這可不是我開的先例,天星龍頭大職,連肖雪都做得。試問韓進東又如何做不得,天星社乃朝陽大哥一手所創,如果連他的兒都沒資格做,那夜班還有資格。”說著不屑地一笑,望向肖堅道:“何況堅少不也是從沒有江湖閱曆嗎?”


    我心中一笑,暗想這白世伍還真有幾把刷子,幾句話就把這個燙手的山芋給拋拾了肖家這邊。肖堅臉色陰沉,也沒說話,隻是微低著頭細心聆聽。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


    那姓霍的天星長老雖覺白世伍這話完全不在理上,但一時竟然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隻得哼哼道:“這個……大家都知道,上次肖雪之所以暫時執掌本社,隻因老大忽然病重,不得不暫時找人暫代,這隻是權宜之計,又如何能做用來比較的。龍頭換選是我社大事,讓這麽一個離社多年的年輕人擔任,簡直是胡鬧,豈能如此兒戲!”


    白世伍自然知道這事荒唐無比,但被逼無奈之下根本容不得他再改口,也隻有強挺下去,聽言不由哼道:“龍頭之位,向來能者居之,如果僅憑資曆年齡,還有什麽好選的,大家都知道你在社裏年紀可是最大的,那不如霍爺你來擔任吧。大家說對不對?”


    兩人針鋒相對,這個被呼為霍爺的天星元老不由臉色一紅,趕緊揮手道:“我可不是這個意思。隻不過這事實在荒唐。不行,不行!他都不是天星的人,怎麽能來爭龍頭。”


    白世伍打蛇隨輥上,冷笑道:“我就不知道到底有什麽不行的,社規裏沒有那一條規定我不能推選韓進東吧。所謂一日在社團,終身在社團,堅少這麽多年都在外麵念書,也還是我社之人,進東又如何不算。如果我沒記錯的括,社規裏可是有這麽一條,隻要是天星的人,就有資格參選,對不對呀,霍爺?你這樣百般阻撓,不是自己想參選吧。”


    霍爺怎麽說得過白世伍,臉漲得通紅,恨恨瞪了白世伍一眼,怒聲道:“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大家也都聽見啦,堅少剛才就說過,你把韓進東找出來,就是要惹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麽,你是想扶他上位,讓他做你傀儡!”


    “你他媽胡說些什麽,說話給我小心點,我白世伍是這種人嗎?別以為我叫你一聲霍爺就怕你!”白世伍向來是天星中僅次於肖萬全的二號人物,一向飛揚跋危慣了,除了肖萬全,天星根本沒人敢招惹於他,否則他也不會敢和肖堅公然爭權了。現在那會容得這老頭子如此說他。當下聲音一抬,狠狠喝道。


    霍爺臉色一白,見白世伍發火了,倒也不敢再拗,隻得道:“我不跟你爭,你愛怎麽著怎麽著好了。反正什麽都是你說了算。”


    一直沉聲的肖萬全忽然輕輕敲了敲桌子。眾人一下寂靜下來,靜靜望向他,知他有話要說。


    肖萬全待眾人靜下,這才點點頭,道:“很好很好,世伍你做得真不錯。居然把進東賢侄給找回來了,怎麽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讓他一個人獨自在外這麽久,想起來我可真是有愧啊!”


    肖萬全向來喜怒不形於色,這一刻忽然如此說話,眾人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些什麽,那個也不敢插話。白世伍也不敢太過得罪於他,耷拉下頭,哼道:“也不是啦。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的消息。不過堅少剛才也說了,說我找他出來是想搞事,他這麽說,我還敢告訴老大你嗎,這不是落人話柄。”


    肖萬全鷹鉤鼻微微一聳,眉宇間擠出點微笑,輕聲道:“世伍,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麽跟年輕人一般見識。”說著停頓了數秒。續道:“依你的意思,你真的決定了退出選舉,改推韓進東?”


    這怎麽可能是白世伍自己的意思,但事已至此,他也沒別地辦法,隻得鬱悶道:“不錯,我又不是發瘋了,這麽大的事還能開玩笑不成!”說這話時,我見他狠狠握緊了拳頭,隻怕心裏殺我的心都了。


    “這樣呀!”肖萬全陰險地一笑,道:“行,我們天星做事向來規矩,規則之內,你想怎麽玩都行。既然你退出,我也不攔你。不過我的進東侄子人現在何處?你既然找到了他,怎麽不把他帶來,我可真是想死他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知道他這話的意思是不過是想韓進東死而已,但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倒也都想見一見韓進東是何等人物。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重新聚集在白世伍身上。


    白世伍掃了肖堅一眼,冷冷道:“這就得問堅少爺了。有人剛才不是說了,已經把進東從我的控製中給解救出來了嗎?堅少爺果然聰明,早知道我會推選他,這麽早就下手了。”白世伍可不是糊塗人,現在又沒了要和肖堅爭權的包袱,無論話鋒還是言辭都更見尖銳。此刻抓住機會,幾句話就把一切都重新推回給肖堅。


    肖堅望向我,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他自然最清楚韓進東人就在我手裏,但我的臨陣轉向,讓他不知道我究竟要打什麽主意。他可是沉穩之人,在沒有搞清楚事情之前,不會隨便說話,以免授人以柄。


    終於到我上場了。我的腦海中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走到會議桌前來,慢聲道:“我隻是個局外人,今天恰逢其會,對天星社的龍頭作個見證罷了,不過白大哥既然肯信任我,把韓進東托給我,我當然會好生照看。如果能保證他的安會,要我帶他來這也行。”


    天星元老之一的魏剛置疑道:“我都不知道你們究竟在搞些什麽鬼,剛才堅少爺說是在你把韓進東從白世伍手裏救了出來,現在你自又說是受白老二所托,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我淡笑道:“魏大哥見笑了,其實是這麽回事,大家隻不過有點兒小誤會。堅少爺是以為白二哥挾持了進東,而白大哥以為堅少爺要對進東不利,所以才生出這些事來。”


    肖萬全點了點頭,道:“這麽說來,文先生你的意思是兩邊都拜托了你?現在人在你處?”


    我微笑著點點頭,道:“不錯,說起來還真是巧的很,兩邊結果都找到我做中間人。我這才知了道其中的誤會,嘿,正所謂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對上一家人。對不對呀,白大哥?”


    白世伍見我又來問他,隻得不無好氣地道:“不錯,就是這樣。”我把頭轉向肖堅,悠然道:“堅少其實也是這個意思,對吧?”


    肖堅一臉苦笑,道:“是呀,我本以為白大哥找進東出來,是想對我們不利,原本是我多慮了,早知道白大哥的良苦用心,我何必枉作小人呢,我和進東本就是同輩兄弟,從小一塊玩大的。”情況突如其來的變化,也迫使他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這也是在我意料中的事。


    肖萬全自然明白我的話有多大的水份。但當著這麽多天星元老的麵,也不便說什麽,隻得嘿嘿一笑,訕笑道:““那真是好極了。行,既然世伍決定提名進東出選,而且也合乎規矩。沒有理由不讓他參選的。大家說對吧!行,就讓文先生把進東帶進來。”


    眾人見肖萬全表態。當然也不會再說什麽,都點了點頭。隻是白世伍這一邊的支持者都有些鬱悶,齊齊向白世伍道:“白老二你這到底是搞什麽,你要支持韓進東,起碼事先和我們商量一下吧。搞這麽忽然,這算什麽,有沒有把我們當一回事……”


    白世伍一臉尷尬,隻得含糊其詞。他又怎能解釋其實不過是受我威逼。在他看來,這一切不過是施少強忽然搞的鬼罷了,連他自己都一片茫然,更如何能解釋得清。總不能說這是警察的安排吧。


    我點點頭,道:“我這就去把韓進東帶上來!離地不遠,一會就行。”在我走向門的瞬間,我向肖堅微微點了點頭,肖堅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也是一下站了起來。道:“一去起吧,我也好向進東賠個不是。”看他的樣子,想知道我為什麽突然這麽做,已經憋得很辛苦了。


    肖堅果然早已經沉不住氣,才一上電弟,馬上一把抓住我的衣領,怒道:“你這算是什麽?你到底在搞什麽鬼?”


    我笑著把他抓住我領帶的手拾抹了下來,整理著衣領悠然道:“你不覺得,我這樣做是在幫你嗎?”看著他稍有些不解的樣子,我微笑著解釋道:“如果和白世伍爭呢。你也許機會比較大一點、但百分百的把握大概沒有吧。不過你說如果你的對手忽然換成了韓進東,你說你有幾成!”肖堅臉上的憤怒一點點的進去,終於嘿地一笑,道:“我真是納悶,你小子是什麽腦袋做的,居然會想到這個。比我們的原定計劃要強很多,不過……”他猶疑了一下,道:“你能搞定韓進東我不奇怪。但我還是不太懂,白世伍怎麽會這麽乖乖聽你話的,我怎麽感覺他有什麽把柄落在你手裏,不得不聽命於你似的。”


    我微笑道:“現在他已經退出了競爭,你還管這麽多幹嘛,你的對手,隻是個傻瓜罷了!”肖堅皺了皺眉,道:“不能說嗎?”


    “秘密!”我微笑著轉過身去。手指在電鈕上一扶,停在了三樓。“到了!”肖堅驚道:“你不會是把韓進東安放在這層樓吧。”我嗯哼一聲,道:“這是酒店,有規定他不能住這的嗎?


    肖堅歎了口氣,道:“你膽子可真大,你得知道,我爸要是知道他在這,一定會派人把他給剁了!”我嘿地一笑,道:“你爸也很多年沒見他了吧,他都認不出來,我還怕什麽。”


    打開門,我對著等待多時的韓進東道:“該你上場了。”韓進東向肖堅,怔了一下,有些苦澀地一笑,道:“我說是誰,原來是阿堅你,好久不見。”


    肖堅點點頭,道:“快十六七年沒見了吧,不過你還真沒怎麽變,也許走在大街上撞見,我也能認出你的。”韓進東輕輕嗯了一聲,道:“你也沒怎麽變,就是比以前瘦了很多。”這兩人原本是發小的哥們,不過時光流逝,所有的幼時快樂回憶,都已經被鮮血所抹殺。


    “走吧,大家都等著呢!”肖堅再沒過多的寒喧,徑直向門口走去,走了幾步,沒回頭地道:“其實太固執不是好事,時代變了,還回來幹什麽呢!”他這話自然是說過韓進東聽的。


    韓進東卻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跟在後麵,忽然加快了腳步,就在肖堅要走出門的時候,掄先一步把門給砰的一聲關上了。


    肖堅奇道:“幹嘛,不上去怎麽和我爭位?”韓進東冷笑道:“我是想和你爭位,不過我沒說在這和你爭!”


    肖堅一下轉過頭來望向我,奇道:“阿龍,你們什麽意思?”我聳聳肩,微笑道:“沒什麽特別意思,不過進東告訴我,告年他爸和你爸爭龍頭的時候,你爸也是這樣對付他爸的。”


    “你們到底要幹什麽?”肖堅顯然感覺到我們都不懷好意,不由露出些驚惶之色。身子就欲往門口衝去,然後他身形才動,韓進東手中的匕首已經一下架在了他的脖頸動脈之處。


    一直躺在**悠閑地看著電視的許誌恒這時站了起來,朝肖堅揚了揚手,道:“堅少爺,你就配合一下吧。”許誌恒的手中,有一條粗大的麻繩。


    肖堅急道:“你們開什麽玩笑,這是天星的地盤,你們以為這樣胡來,能跑得了嗎?”


    “那就得試一試了。”韓進東一下猛然出手,右手持刀,左手把早已經誰備好的一塊麻布一下硬塞入肖堅的口中。許誌恒也一下出手,隻是幾個纏繞,任肖堅如何掙紮都根本沒用,不用幾秒,已經把肖堅給拴了個嚴嚴實實,他可是有名的鬼影手,綁人這種小事,簡直是牛刀小試。


    拉開窗子,我對著一臉憤怒的地淡淡一笑,說了聲:“對不起了。”聲音一落,我已經手上用力,一下把他給拋了出去,在肖堅的一臉驚恐麵色中,他被我們從二樓的窗子給直拋丟了出去。


    當然,他是摔不死的,他的身上還連著我們早已經準備好的一條長繩,長度剛剛好可以丟到地麵一米處。外麵是這家酒店的一個停車場,阿威他們早已經等待了多時。在肖堅一進這屋時,許誌恒已經發了短信讓他們守候。


    在這夜色中,不到三十秒的時候,我們已經把肖堅成功地轉移。就在阿威他們割掉繩子,把肖堅帶到車上的同時,我們三人也一下拿著事先一頭拴在窗柱上,其它盤藏在床下的長繩拋了出去,隻是幾個縱躍,也一一跟著跳出了窗。


    這家酒店內可以說布滿了天星的人,然而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他們無論如何想不到,我們竟然敢在這種地方硬行做事。更想不到我們居然會在這兒公然綁架肖堅。


    夜色中,我們的車向黑暗中疾馳而去。我把麻布從肖堅的嘴中給拉扯了出來,微笑道:“有什麽想問的,現在問吧!”


    在剛才的空中一摔之下,肖堅額頭上猶冒著冷汗,怔了半天才緩過氣來,有些不可思議地望向我,緩緩道:“阿龍,你到底在搞什麽飛機?”


    我嘴角泛起一絲微笑,道:“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不過暫時利用你一下而已。”肖堅眼中閃現出暴怒的寒光,厲聲道:“你想幹什麽你直說好了,不用來這種陰的。”


    我悠悠道:“我不過是如你所願,幫你對付你老爸而已,不過我做事不喜歡被人幹涉,我有我自己的方法。你放心,我答應過你對付他,就一定會對付他。”說著我眉頭一擰,沉聲道:“就算你護著他,我也還是要對付他的!”


    說著我伸入進肖堅的褲兜裏,掏出了他的手機,擺弄著道:“你說你那對別人心狠手辣的老爸會不會關心你的死活?”


    肖堅終於明白了我們要做什麽,輕輕搖了搖頭,道:“我答應過你,以後會讓你對付他的,你又何必冒這麽大的風險用我做餌引他出來呢?何況這麽下乘的招術又豈是你阿龍的風格。”


    “這不關他的事,是我要求的,這一招,隻不過還給肖萬全而已。”一直沉默著的韓進東緩緩道:“很簡單的理由,因為肖萬全當年就是用我來誘殺我爸的!隻可惜他沒想到我會逃掉而已。這世上,不是隻有文俊他想殺掉你爹的,還有我!嘿,聽說你自己也想,對嗎?”


    肖堅一下沉默了,半晌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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