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身後多了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見了他,林氏的臉色一下子就難看了。(.無彈窗廣告)她似乎冥冥之中有了一些不好的思緒,隻是完全連不上罷了。


    “參見洛老太太!老太太安康!”那中年男人一進來就對著林氏又跪又拜,還滿口吉祥話,一看就知道是個極為圓滑的人。那男人戴著一頂小帽,一張圓臉,八字胡,笑起來眼睛都沒了縫。他身上的穿戴打扮顯得很是富貴,梅紅的衣服上全是金色的銅錢印。


    林氏怎麽會不認識他?所以,她的不祥預感也愈加濃烈。


    “你……你怎麽來了?”顫抖著手指,指著跪在底下的劉掌櫃,林氏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點。


    “老太太,這是連城的錦繡布莊的劉掌櫃,孫女就是在他那裏買的料子!”洛淩霄笑吟吟道。“劉掌櫃是個能打交道的,他聽說是我們洛家要布料,就給我們打了很多折扣。”


    “胡鬧!”誰知,林氏卻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斥她道。


    她瞥到沈氏還在那,這會兒也沒心思找她了,便對著沈氏揮揮手,讓她先下去。


    洛淩霄看見沈氏憂心忡忡地退下去,心裏也就放心了許多,旋即換上委屈的神色道:“老太太,孫女不知有何錯,求老太太指名。”


    林氏這才意識到自己激動之下吼了她,趕緊正了臉色,搜腸刮肚憋了個借口出來:“……這買布料的事情,在京城裏買不成嗎?為什麽非得折騰到別的地方去買?若不是急著要用,這事情何必要攤到你身上。你上別的地方買,這時間不也費了去?”


    看見她睜著眼睛說瞎話,洛淩霄也跟著她一塊兒胡說:“老太太,您是不知道,這京城裏的布莊要這麽大批量的貨,那也得上別的地方去調。時間也是差不多的。”林氏會瞎掰,她又何嚐不可?她壓根就沒去京城裏的布莊問過存貨,隨口一說,諒林氏過了今天也沒有心情再去追究這個問題了。


    “就這麽吃緊?”林氏懷疑地問道,她打量這洛淩霄,可是洛淩霄一臉無辜,表情跟銅牆鐵壁一般不見任何端倪。


    “是啊是啊,王府上要的這些料子,最近買的人多,各大布莊都有些短缺。我們布莊還是剛剛才到的貨,讓大小姐給趕上了!”那跪在地上的劉掌櫃笑眯眯插了嘴。


    林氏也隻好半信半疑地將就了。她便問洛淩霄道:“那大丫頭,你買的可都是一等品?”


    洛淩霄點點頭:“是,都是正一等的。孫女看過兩種布料,正一等和次一等,雖然都是一等品,但是質量相差甚遠,所以孫女想著,王府裏的人穿衣裳得有自己的品格,穿次一等的布料出去,難保不被人輕看了去,便還是擇優了。”


    “嗯。”林氏肯定地點頭,但又板起臉教訓她道:“你想的的確沒錯,但是也要考慮資金的問題。你父王是個清官,我們洛王府事事講究從簡,再況且你以後也是要持家的人,這些小錢雖然小,但也要會節儉,本該選著一部分用次一等才是。這一批布料,若全部是正一等的話――怕是花了不少錢吧?”她試探地問道。


    “沒有呢。”洛淩霄卻搖頭否認。


    林氏隻以為她是聽了她的教導之後,怕再被自己責罵而死充嘴硬,便了然地笑笑,故作慈愛道:“說吧,花了多少錢。超出了預算的,老太太這裏還有些私房,你拿去補上。”林氏不過是料定洛淩霄這種心氣兒高的大小姐,為了臉麵,怎麽的都不會真的收了她這個做長輩的私房罷了。(.好看的小說)


    “老太太,真的不用!”洛淩霄趕緊推拒。“劉掌櫃沒收我錢,林姨娘給我撥的銀子,我一分都還沒有花。”


    “沒有花?”林氏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起來了,驚異道。“怎麽可能?”


    洛淩霄看了她一眼,然後笑道:“是啊。”


    林氏看著她的笑意,那股子迷亂的不祥預感越發濃重。她連忙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洛淩霄卻轉身,對劉掌櫃道:“劉掌櫃,您快起來說話。我語拙,不知道從哪裏說起,還是您來講講吧。”


    那劉掌櫃也是個精明人,看著洛淩霄對他客氣,又想起早就和這位大小姐談妥的諸事,便對她拜了一拜,然後起身對林氏一作揖,笑著道:“老夫人可還記得,在洛家宗家的時候,您曾經與我們錦繡布莊談的事情?”


    林氏一聽,渾身一抖,臉上表情開始不自然了。


    她一個天天在深閨內院的老寡婦,能和做生意錦繡布莊談什麽事情?不過就是在宗家把能壓榨的錢都撈進了她自己的口袋之後,她已經不滿足於這樣慢悠悠的進錢方式,便滿天下地把自己的私房拿出去放印子錢。


    這第一回第二回還是純粹她自個兒的私房,但是嚐到了甜頭之後,林氏就越發大膽了,也更是貪心不足了,便開始把手伸到了公家的錢中,仗著自己是洛王爺的母親的身份,挪動了不少宗家的錢。


    錦繡布莊大半年前虧損,急需資金,前任掌櫃就找了林氏借了一筆錢,數目說起來也不大不小。隻是沒多久那前任掌櫃就幹不下去,撂挑子逃了。這之後,劉掌櫃上位,憑著一人之力扭轉了錦繡布莊的窘狀,隻是因為長期的虧損,還是沒能還清楚林氏那筆錢,目前光本金都仍然欠了七千多兩白銀。


    隻是,在東雲的律法裏頭,平民放印子錢無罪,但若是官吏以及其家屬放印子錢,那就是大罪了。因為之間可能牽涉的不止是官吏那點看不夠的餉銀,還有公中的錢,許多家屬放印子錢的,那官吏必定涉及了貪汙。所以從東雲祖皇帝開始,就明確規定了,官吏以及其家屬放印子錢,一旦查證便是削官削爵。


    所以林氏一直都是私底下進行活動的,根本不敢讓其他人知道。


    現在劉掌櫃提起這件事,她又不信任;洛淩霄,自然是嚇得要命。


    “那個……我記得,我記得,就是那件事情嘛。怎麽了,劉掌櫃?”林氏還是強裝鎮定,怕被洛淩霄看出什麽端倪。


    她心裏暗暗叫苦,怎麽這洛淩霄買個布料,都能這麽巧戳中她的痛腳。


    劉掌櫃對著她又是作了一揖:“老夫人記著就成。這早前您也說過……”


    “劉掌櫃,這事情我們改日再提,到底是有小輩在這裏,有些事情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她們聽不懂。”林氏想了想,又怕劉掌櫃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趕緊又截斷他的話。


    劉掌櫃被打斷話,看了一眼林氏,便明白了她在想什麽。臉上雖然笑著,但是心裏頭卻打起了小算盤:這大小姐說的還真是沒錯,這老虔婆心不足可吞象,隻是膽子卻小的和指甲蓋一般。正好能利用著,把布莊那些爛賬全部給收拾清楚。大小姐果真是個妙人!


    劉掌櫃對林氏點頭示意,林氏便以為他是明白了不該講什麽,才放心地讓他接下去。


    洛淩霄在一邊疑惑地道:“老太太,孫女隻是讓劉掌櫃講講我買布的事情,怎麽你們倆都打起啞謎來了?還是說,孫女不該留下?”


    林氏跑遠的思緒這下子才被帶回來,她終於記起還有洛淩霄買布不要錢這檔子事,便問劉掌櫃道:“劉掌櫃,你還是說說布料的事情吧,別再偏題了。”正好就掩過她和錦繡布莊的那些印子錢的事情。


    “是。老太太。”劉掌櫃覺得自己還蠻無辜的,其實他明明就是要講那事,是老太太不讓他講的,這會兒又說他偏題。他清了清嗓子道:“這事,說起來也簡單,就是您說過的一句話罷了。”


    “什麽話?”


    “您說的,‘以後拿著我的印鑒去你們錦繡布莊,拿了多少東西,都折合成銀子抵消了。’”劉掌櫃學著林氏的口吻道。


    林氏努力回憶,她似乎是有說過這麽一句話。意思是,錦繡布莊的東西,她可以讓人去白拿。因為她貪好小便宜,所以時不時會讓錦繡布莊派人給自己送時新的貴價布料,也不付錢。而且,一直以來她算著折合的方式,都是成本價不到的,比如一匹進價十兩銀子的布料,她隻當八兩來抵消。錦繡布莊不知道吃了她多少虧――自然,那些虧都是在前任掌櫃還在的時候吃的,劉掌櫃接手之後,都不動聲色給擋回去了。


    “這是沒錯,我說過。”


    “所以大小姐的人到了我們布莊之後,小的就讓她拿了您的印鑒來。”劉掌櫃笑眯眯道,“大小姐是個好心的,小的說了,七千兩銀子之內的布料,都隨意選;超出一萬兩的,也可以低價給她。她卻堅持超出的部分要以將近標價來買,說雖然錦繡布莊是洛家自己的產業,但也要正常運營,所以她隻要能拿到一部分的優惠就成了。”


    “是啊,老太太,雖然孫女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麽劉掌櫃要給我這麽多優惠,但是總歸是我們自己宗家的店,不能讓人家周轉都周轉不過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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