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淩霄可是頭一回聽見有人這麽評價這隻脾氣和蓮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牙還有毒的小家夥,覺得倒是稀奇,不過看小狐狸那樣,倒當真是不同往日,甚至比在她身邊還要溫順一些。(.)“它很少讓人碰的,堂舅舅和它也是有緣。”洛淩霄笑道。


    “是啊,它和蓮肆那孩子的性格簡直一模一樣,都是看著戾氣重,實際上都是溫柔的好孩子。”楚宥笑眯眯地愛撫著又換了個姿勢撒嬌的小狐狸。


    蓮……肆……那……孩……子……


    洛淩霄忽然對眼前的人刷新了一大列認知,如果不是他有天然呆,覺得全世界的人和狐狸都是乖巧懂事聽話的,那就是他比蓮肆那個死變態還要可怕一萬倍!


    不愧是傳說中的祁王,佩服!佩服!


    “好了好了,不要鬧了,我要去做事了,你乖乖地和霄兒在一起,要聽話。”拍了拍聽懂了他話而有些戀戀不舍的小狐狸的腦袋,楚宥溫柔地道。


    洛淩霄聽世界上很多人叫過“霄兒”,但唯獨這一次,她聽楚宥叫的時候,有種異常溫暖的感覺,而他對待小狐狸像是對待小孩一樣的寵愛樣子,也成了她眼中的慢動作,仿佛那是曾經的洛淩霄幻想過的,爹爹的模樣,寬厚手掌,溫柔臂膀。


    但眼前的人是楚宥,不是不配做父親的洛騫。


    小狐狸跳回到洛淩霄身上,楚宥對她溫柔地笑著道別。洛淩霄望著他的背影,竟有些懷念的感覺,自己當真,是在某個地方見過他的吧?


    隻是沒有人能回答她。


    與楚宥告別之後,洛淩霄帶著斷魂和洛敏繼續往前走。小狐兒趴在洛淩霄的肩頭,顯得很是憂鬱。


    洛淩霄低聲道:“舍不得堂舅舅?”


    小狐兒也是聽懂的模樣,扒拉了一下爪子。


    “你家主子讓我好好照顧你,所以不能讓你跟堂舅舅走呢。”


    小狐狸又鬱悶地扒拉了一下爪子。


    “霄兒……”


    遠處一個聲音傳過來,洛淩霄抬頭,楚琰在路的另一端,望著她。


    隻是今日的楚琰和往日那溫文爾雅、神采洋溢的二皇子不同,他的眼下是淡淡的青灰,胡子看樣子是好多天沒有修理了,布滿紅血絲的眼中不過因為看見洛淩霄而閃了一瞬的光芒,卻又在下一瞬間恢複了黯淡。經曆了宋皇後一事,不過十七歲的人,卻如同三四十一般滄桑而疲倦。


    “拜見二表哥。”洛淩霄慢慢走到他麵前,對他福了一福,笑意溫婉而真摯,並沒有因他身纏厄運而有絲毫疏離的樣子,楚琰的麵上劃過一絲感動,雖然隻是須臾,卻被洛淩霄敏感地捕捉到了。


    嗬,楚琰,不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會為你這副淒楚模樣而動容的,要知道,當年的洛淩霄,躺在雪地裏等血流幹淨的絕望,比你現在要深重一萬倍,你以為我要的報複,隻會止步於你的落魄而已嗎?我要的是,你,洛淩鳳,洛家上下的血,祭祀洛淩霄,祭祀慎兒!


    所以,讓你麵前溫柔的少女,攥奪你的感情吧,這樣,她將知曉你心髒的弱點,才能讓你看著自己將死不死的模樣,直到覆滅。


    洛淩霄的唇角彎曲的弧度銳利了一刹那,接著,她目露擔憂道:“二表哥,你瘦了。”


    是,短短三天,楚琰瘦了太多,那襲華麗的皇子服把他清減的身形完全襯托了出來,他身上還有未消的酒味,怕是這幾日都過的醉生夢死。(.好看的小說)


    洛敏看到楚琰的時候,幾乎都要認不出這個憔悴的男人是她心目中至始至終都在雲端之上的少年,她的嘴巴長的老大,指著楚琰抖著手,半天沒叫出一句“二皇子殿下”,但當聽到洛淩霄說話的時候,她立馬醒悟過來,不甘落後地上前去問道:“二皇子殿下,您怎麽成了這樣子了?”


    雖然有皇上的禁令,但是關於宋皇後被禁足慈坤宮的原因,已經傳出了各個不同的版本,但是無論哪一個版本,都把她描繪成了十惡不赦的毒婦,所以見風使舵的宮人們立馬都對楚琰這個昔日的高貴皇子,態度有了不小的變化。自小養尊處優、實際沒有經曆過什麽太大的風浪的楚琰,如何能受得了平時對他淨是諂媚的人此時的走高踩低?便幹脆把自己鎖在房裏,一步都不出,夜夜借酒澆愁。


    今天早晨他剛從宿醉中醒來,頭疼欲裂,便想出來透口氣,沒想到剛走沒多久,就看見了洛淩霄沐浴在晨光中的優美姿態。


    其實早在楚宥皇叔和洛淩霄碰麵的時候,他就已經看見洛淩霄了。那時候他看到這個一身淡紫宮裝的少女,未施脂粉,身邊有一隻雪玉一般的小狐狸相伴,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竟有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他不敢去叫她,怕打碎這美麗的畫麵,更忽然發覺自己一身酒氣、汙穢不堪,便躲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窺看著這小小的少女巧笑嫣然的模樣。


    從宋皇後被關起來的那一天起,楚琰就深深感覺到自己的不正常了,隻是他並不排斥這種感覺,甚至希望能更深一點,好教他能夠感覺到活著的美好。


    洛淩霄和洛敏兩人的先後問候,讓楚琰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隻是他並沒有意識到那是洛敏在說話,他的眼裏現在隻剩下洛淩霄一人。


    楚琰剛剛向站的離洛淩霄更近一點說話,卻記起自己渾身難聞的味兒,便不安地反而悄悄退了一小步,才道:“這幾日我忙於母後的事情,疏於打理了。”


    他選擇了說謊――若是說真話,那就是讓洛淩霄知道他這個沒有用的男人,天天隻知道躲在陰暗的角落裏買醉,他不敢看那雙清澈明媚的眼睛裏出現對他的厭惡。


    “這樣啊……”洛淩霄垂下眼睛,“那二表哥,萬萬要照顧好自己,你也莫要太操心了,宋舅母是好人,定會平安無事的。她若見到你憔悴的樣子,反讓得難受了。”


    “霄兒說的是,是我這個做表哥的反而不懂事了。我待會兒回去就好好打理一番,待母後出來,讓她看到我神清氣爽的模樣。”楚琰忙不迭答應。


    洛淩霄複又抬起頭,眼睛卻盯上了他臉側邊,然後捂著嘴文秀地笑了。楚琰不知道她為什麽笑,卻不自覺臉色微紅,不自然地問道:“霄兒……你這是在笑什麽?難不成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他說著就去摸自己的臉。


    “可不就是有髒東西。”洛淩霄抿著唇止住笑,然後從懷裏拿出一方絲帕,伸手就要往她方才看的地方按上去。楚琰這才記起來,自己昨晚醉酒是席地睡著的,就是這一側臉一直靠在地上,莫不是當真蹭了土灰之類的贓東西不成?但是看到那雙白膩的柔荑在向自己的臉靠近,楚琰顧不上臉紅這個了,他感覺自己的心在那一瞬間狂跳不止,莫名就期待著這個少女接下去的動作。


    可是要讓他失望了,洛淩霄的手在半空中就止住了。她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並不是很合適一般,又收回去了手,然後把帕子給了剪燭,別過頭去,輕聲喚了句:“剪燭。”


    剪燭會意,經過她手把帕子給了楚琰。


    楚琰心裏有深深的失落,忍不住問出了聲:“莫不是霄兒,你也如他們一般嫌棄我是個倒了黴的晦氣人,連帕子都不肯直接給我,要經過別人的手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惱火什麽,經過這幾天所有人的冷熱變化,他應當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冷眼了。


    洛淩霄回過頭,瞪大眼睛吃驚道:“二表哥你在說什麽?”帶著不可思議和淡淡的氣憤,她接著道:“淩霄並非什麽大賢女兒,但是還是知道‘男女七歲不同席’。這是淩霄貼身的帕子,若是我直接給二表哥你,這宮裏人多眼雜,還不知道被人傳了什麽亂七八糟的謠言。淩霄呆在王府裏不需要理會這些東西,但是二表哥你呢?這節骨眼上你在宮裏已經算得上舉步維艱了,任何一項謠言對於二表哥來說,不都是千斤之重的負擔嗎?我不過是多瞎操心了一陣,若二表哥以為淩霄是那種走高踩低、見風使舵的小人,也莫說了,淩霄這就走,沒得在這擾了二表哥的清淨!”


    說著,她便賭氣地一揚袖子,然後就要走人。


    楚琰沒想到她這樣一個看著冷清的女子,竟然為自己想了這麽多東西,心裏麵如之何還能平靜?他捏著手中那一襲馨香的帕子,看著洛淩霄的背影,想要抓住她纖細的手臂,卻又想到她那句“男女七歲不同席”,便克製住了自己的行動,隻是叫到:“霄兒莫走!”


    洛敏早就在楚琰無視她而一股腦對洛淩霄做討好的時候,已經是氣得半死了,現在洛淩霄要走,她當然是鼓掌歡迎。


    她一把抱住楚琰的一邊胳膊,然後對他柔聲道:“二皇子不用急,大堂姐就是那個脾氣,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等她氣消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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