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日


    今天一早,我便給餘輝打了個電話,向他請了半天假,說明是要去聯係促醒中心。餘輝對這事很是支持,說你去吧,中午向我匯報就是。


    我於是便到促醒中心去。轉了三次車,穿過整座城市,我由城南到了城北。


    促醒中心坐落在城北三環外,這裏風景秀麗,環境宜人。中心內建成大大小小的院落幾十個,走進去,猶如走進了一個環境清雅的村莊。原來這裏是根據病人的特點來修建的,一個院落可以住三四個病人,病人、家屬住在一起,形成一個個群落。醫生為了讓我對這裏的病房的情況有比較直觀的了解,帶我進了一些院子觀看。


    這裏的院子都建成四合院,住著三四個病人和他們的家屬。一進院子,便聽到一聲聲呼喚,有喚兒的,也有喚女的,有喚爹的,也有喚娘的,一聲聲深情的呼喚,把我的眼睛喚得都濕潤了。醫生告訴我說,這是呼喚療法,是病人親屬配合醫生進行的促醒治療的一種方式,醫院還有很多其他促醒方式。


    我感覺醫院的環境很適合你,便下了最後的決心,決定等媽媽一出院就把你送過來。我向醫生大概介紹了你的情況,尤其提到了你的敏感點的事。醫生聽了很興奮,他說,隻要你有了知覺反應,那就離蘇醒過來不遠了,要我盡快把你送過去,以便進行專業的促醒,千萬不要害怕花錢而延誤了治療的最佳時機。我滿口答應了,單等媽媽出院。


    我滿懷著對美好未來的期望,一離開促醒中心就給媽媽打電話,一是告訴你已經有了知覺反應,二是告訴她,我已經最後決定把你送促醒中心了,現在就單等她出院了。我尤其強調了醫生告訴我的千萬不要延誤最佳的治療時機的話,以求得她對我所作出的決定的認可。媽媽聽說你有知覺反應了也很高興,並說要提前出院。我當然反對她提前出院,說什麽時候出院得聽醫生的,不能亂來。媽媽最後不再堅持,要我先在家做好去中心的準備。


    搞定了這件事,我感覺心情出奇的好,人在公交車裏,心早就飛回家裏了。我想象著不久的將來,我和你,還有爸爸、媽媽、許朵,我們一起團坐在家裏,吃著團圓的飯,看著春晚節目……這時,腰間的電話卻響了起來。我接過來看,原來是虹姐的。


    “弟弟,今天中午有空嗎?過來掙錢!”虹姐聲音裏透出一陣誘人的蕩氣。


    聽說有錢掙,我連連答道:“有,有,虹姐叫,我是隨叫隨到哇!”


    “那你上我這裏來吃飯吧,反正我一個人在家吃飯也悶得慌!”虹姐放著嗲道。


    “好哇!”我說,“我正好沒吃飯的地方。”


    “那就快點喲,十二點能到嗎?”


    我看了看時間說:“能,我現在就來!”


    我在下一站下了車,轉了去虹姐家的公車。


    到虹姐家時,她已經做好了飯菜。她的廚藝真不錯,做出的菜色香味俱全,她還準備了洋酒,要我陪她喝幾口。我堅決不喝,因為怕影響下午的工作,她也不強求,自個兒淺飲了幾口,等臉頰現出了迷人的酡紅時,她便不再喝了。


    乘著酒性,她將我帶到了她的臥室。


    我給她做完,便要走。她迷醉在床上對我說:“弟弟,上次我老公看見了你,是不是?”


    我一愣,笑道:“出你家門時,遇到一個開車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老公。”


    “就是,他問我你是什麽人,我說你是推銷保險的,下次你遇到他時記得就這麽說,不然,依得他那脾氣,知道我找人上門按摩,非扒了我的皮不可!”虹姐軟綿綿地道。


    “糟了,上次我告訴他我是物業的了!”我驚叫道。


    “啊!你可害死我了!”虹姐驚得從床上一躍而起,臉色都變了。


    “虹姐,他在外麵可以養情婦,你在家裏請個按摩師按摩怎麽啦?又沒給他戴綠帽子!”我冷笑著說,男人,真他娘自以為是爺!就興自己風流快活,卻容不得自己老婆的半點出軌!仔細想想,別人的老婆要都不出軌,男人還他娘到哪裏去風流快活!


    “弟弟,你快離開這裏,說不定他已經盯上我了,你去晚了怕出事!”虹姐跳下床來,穿衣著褲,幹淨利索。


    我聽得這樣說,哪裏敢再耽擱,心想,得了,別為了掙幾個錢將老命都搭進去了,那可太不值得了。


    我趕緊出了虹姐的院門,見公路上隻有奔馳著的汽車,沒有行人,猛然感到危險正向我逼近,便沿公路小跑了一段路,希望跑到人多的地方去,卻見身後來了一輛紅色寶馬,我錯當它是的士,便伸手招它停下,紅色寶馬戛然停在我麵前,我正要上車,卻見車門開處,幾個彪形大漢鑽了出來,迎著我就上來了。


    我心裏一顫,知道今天是完了,拔腿就要跑時,卻早被幾個漢子圍在了垓心。


    我膽怯地問:“你們,你們想幹什麽?”


    那幾個漢子哪裏肯說話,劈頭蓋腦就給了我一頓老拳,不知是誰還一腳踢在了我的腿上,我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那些家夥見我跪倒在地,全換成了用腳踢。


    七八隻腳沒頭沒腦地踢在我的身上,前胸後背,大腿小腹,沒一處不是他們落腳的地方,沒一腳不使出全力。寶馬車上還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大叫:“踢!踢!看他還敢不敢亂撞!”


    我咬著牙,忍著痛,沒有求饒,也沒有叫喊,隻用手護著自己的頭。我想,等這些該死的雜種打累了,總該停了吧?正這樣想,便聽那個聲音叫到:“警察來了,快走!”我從指縫裏看清了那人,正是我猜都能猜得到的虹姐的老公。


    寶馬車帶著幾個大漢跑了。我先坐了起來,再試圖站起來,可是全身卻鑽心地疼痛,腿上的傷似乎很嚴重,一時怎麽也站不起來。這些殺千刀的雜種,下手真他娘的狠!


    兩個巡警在我麵前停下,其中一個問:“要我們幫忙嗎?”


    我搖搖頭說:“不要,隻是腿抽筋,過一會兒就沒事了!”


    兩個警察看樣子也沒真心想幫我,聽我這樣一說,便繼續巡邏去了。我在地上坐了一會,覺得能站起來了,於是鼓著一股勁,在鑽心的疼痛中站了起來。雖然還有點搖晃,但我總算站起來了。


    我拍拍身上的塵土,整了整衣衫,感覺傷得還不至於死人,於是攔了輛的士回公司去。


    一進公司,餘輝就像看怪物一樣地看我:“我說哥們,不會告訴我,你和別人打架了吧?你可是天底下最安分守紀的良民啊!”


    “沒有的事!”我掩飾著,“下車時擁擠,摔地上了,把臉擦傷了。”


    “你騙得了我?這是擦傷嗎?這明明就是拳擊傷的,泛青哇!告訴我,誰他娘這麽大的膽子,居然敢動我輝哥的哥們!”


    “真的沒有的事,就一個狗撲,娘的,撞地上了!”我故作輕鬆地說,“讓我休息,別煩我!不然哥們下午罷工!”


    “好,好,你休息,休息!算我他娘沒說!”餘輝笑著重重地拍著我的肩膀,走了出去。


    我咬著牙使勁忍著,這家夥的手真重,拍得我冷汗都出來了。


    晴兒,也許我的全身都是傷了!


    艱難地工作了一下午,我終於可以回家了。


    一想到回家,我就心裏酸痛。全身的傷也開始火燎火烤似的難以忍受。我想先去附近的診所看看傷得怎樣了,卻又擔心家裏,最後還是放棄了去醫生那裏看看的念頭,心想醫生可能也無非就是用酒精消消毒,打點消炎針之類的,要是這樣,我還不如回家去自己消毒,再吃點消炎片就行了。


    回家時,我怕皓潔看見我的狼狽相,隻得偷偷地往另一條街回小區去,好在今天不用上門市去停單車,省得被她發現自己這模樣問起來,自己解釋不清。心裏卻怕她此時沒有在門市,而是正在樓上家裏。如果是在家裏,那就怎麽也躲不過她的盤問了。


    好在皓潔並沒在樓上。我為防止她上來,一進屋就給她打了個電話,說我回家了,叫她不用上來了。


    穩住了皓潔,我似乎忘記了傷痛,因為我又是一陣忙碌,顧不上傷痛。忙過了該忙的,等歇下來了,我全身的傷就又開始痛了。


    坐在你的床前,我茫然地拿出電話,幾乎是不由自主地按下了許朵的號碼。


    又是關機!


    我拿著手機,眼裏淚如泉湧,一種傷心的大慟襲上心頭,擴散至了全身:“許朵,你開開手機聽我說說話啊,我想聽你的聲音,我真的想聽聽你的聲音——”


    我無力地垂下手,手機滑落到了你的床上,我茫然望著窗外,眼裏什麽也看不見,不是淚水模糊了視線,而是因為腦子裏是一片空白。


    這樣站著,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直到一陣“丁冬”的門鈴聲響起,才把我從幾乎是絕望的傷心中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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