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秀才所料,他們一進醉賓樓跑堂的夥計就斜著眼睛拿眼角的餘光不住的打量著兩人,那鄙夷的目光就像一把有如實質的鋒利刀子一點一點的切割著秀才和林果香:"你們知不知道這是哪裏?"


    "知道。"秀才假裝窘迫的回答道,"外麵招牌上寫著字呢,俺認識,好像叫醉賓樓。"


    跑堂夥計一聽那個"俺"字就知道這兩位肯定是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跑出來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於是不由得嗤笑一聲,看向秀才和林果香的眼神更加的鄙夷,"你既然認識外麵那牌子上寫的醉賓樓就應該知道這是鎮上最好的酒樓,那酒水菜品全都是上好的,就你們這窮酸樣兒吃的起嗎?"言下之意就是你們從哪兒來趕緊滾回哪兒去,別杵在這裏妨礙外麵做生意。


    跑堂夥計的話一出秀才和林果香兩人的臉頓時就給漲得通紅,秀才是窘的,林果香是氣的。若不是秀才不動聲色的攔在她麵前估計她,估計她能衝過去給那跑堂夥計一拳,丫的,真是狗眼看人低,你這裏的菜難道是金子做的不成?難道我四兩銀子還買不來一個家常菜?要不是因為來這裏是為了找機會賣菜譜賺錢,她才不會傻站在這裏受這份窩囊氣。


    秀才紅著一張臉局促的說:"俺就是聽人家說這裏是全鎮最大的酒樓才進來吃飯的,俺爹說了,讓俺帶著媳婦出來見見世麵,要是能去鎮子上最大的酒樓吃頓飯就最好了,所以俺出來的時候俺爹娘給了不少銀子呢。"說著還巴巴的把身上的四兩銀子從懷裏掏出來給跑堂夥計看,"俺爹跟俺說了,燕窩鮑魚吃不起但是吃一些家常小菜還是可以的。"


    林果香雖然不明白秀才這廝為什麽要裝成一副土鱉樣還要說謊騙人,不過卻不妨礙她在一邊幫腔刺巴跑堂夥計:"是啊,這麽多銀子呢,難道連盤大白菜青蘿卜也吃不起?難不成這裏的菜都是金子做的不成?"說完不顧跑堂夥計轉黑的臉色,又故意自言自語道,"我真笨,要真是金子做的估計就沒人敢吃了,誰會真的去吃金子,那不是要人命的嗎,八成那人是活膩味了。"


    那泡湯夥計被秀才和林果香這一唱一和給氣的鼻子差點歪了,不等他們再說什麽直接不耐煩的出口趕人:"去去去,哪兒來的窮要飯的,趕緊滾別耽誤我們做生意。真是兩隻土鱉,就這麽點銀子還是留著帶回家去給你們那個土鱉老爹墊棺材吧。"


    跑堂夥計後麵那句話一出秀才和林果香兩人臉色頓時鐵青一片,林果香那張臉更是黑的能滴下墨汁來。她一把將秀才給拽到了一邊,怒視著跑堂夥計:"你不就是個跑腿打雜的嗎有什麽了不起的,你憑什麽看不起我們?我們進來吃飯礙著你什麽事兒了,人家掌櫃的和老板都沒說什麽呢你憑什麽在這裏指手畫腳的,你算哪根蔥?"說完拽著秀才就走,"哼,不就是一頓飯嗎,我倒不信了,出了醉賓樓還能把人給餓死了?"


    這時候正好有一個夥計端著幾樣菜從廚房裏出來小心的上了樓,估計是哪個包間裏的有錢人點的。林果香眼角正好瞥見那幾樣菜,不由得不屑的撇了撇嘴,"切,我還以為這裏燒的都是什麽精致的菜呢,原來也不過如此,姑奶奶自己在家做的都比你們這兒的強!"


    跑堂夥計被林果香的一番話給氣的一張臉兒黑黝黝的往外冒著綠光,若不是顧忌現在是吃飯的時間不好太的太過影響了生意他肯定會到後院廚房拿燒火鉗子把倆人打出去。


    倒是從林果香身後經過的一個麵相普通的穿著雨過天青的袍子的中年人聽見她說的話本來要往裏走的腳步頓時停住了,轉臉瞥了她一眼眉毛微微皺了一下,略微思忖了一下還是開口道:"這位...不知該怎麽稱呼?"他本來想說小姐,可是林果香明顯的梳著婦人發式,叫他大姐吧人家年齡還沒自己大,叫她大妹子吧又過了自己那一關,最後糾結了半天問了這麽一句。


    秀才幾乎是和林果香同一時間轉身看向那個開口詢問的中年人,他不動聲色的上前邁了一步正好將林果香給護在了身後,語氣淡淡的道:"這是內子王林氏,不知這位先生是?"


    秀才身後的林果香被他那句王林氏給雷到了,心裏惡寒了一把,同時再一次為古代的女人感到悲哀,居然連個名字都沒有,隻有一個夫家的姓氏。


    "哦,在下姓高,是這家酒樓的二東家。"中年人簡單的自我介紹了一下,接著便轉入正題,"剛才我看這位...小嫂子好像很看不上我們這裏的菜啊,不知道小嫂子祖上是做什麽的?"


    其實這話問的有點唐突,但是二東家做了這麽多年的酒樓生意接觸過的人甚多,什麽樣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個八九分來,直覺告訴他麵前這個年輕婦人對做菜應該有幾分真本事,不然也不會看到那幾道菜之後流露出那中自然的不屑,準確的說應該是看不上眼。


    "哦,不過是個廚子罷了。"林果香輕描淡寫的說,好吧,她也說謊了,不過做酒樓生意的應該對那些手裏有祖傳菜的廚師比較重視吧?她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賣菜譜,這樣說也可以把她有這麽多的菜譜給圓過去。


    那個跑堂夥計一看是二東家連忙堆起一副笑臉,討好道:"二東家。"


    "你忙去吧。"二東家淡淡的應了一聲,接著對林果香說,"既然小嫂子祖上就是做這行的那麽你看看這些才可否幫著指點一二?"


    林果香挑挑眉,不就是要她拿出真本事來為她剛才那句不屑的話埋單嗎?做菜而已,她還真不怕。


    "行啊。"林果香一點也沒猶豫的就答應道,這回換成那個二東家皺眉毛了,她自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於是幹脆大大方方的說,"我也不瞞你,這次我們來就是為了賣菜譜的。"


    "賣菜譜?"二東家有點詫異的看著林果香挑眉道。


    "對,賣菜譜。"林果香非常光棍的答道,"你不用感覺這麽詫異,因為我們現在缺錢,就這麽簡單。"


    二東家顯然沒有想到林果香會回答的這麽爽快,不由得微微側目細細的對她打量了一眼,見她眼神幹淨清澈顯然是沒有說謊,再看秀才,雖然對他打量自己媳婦表現的不怎麽高興但是也沒有表現出什麽畏畏縮縮的樣子,應該不是偷拿了祖傳的菜譜出來賣錢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是他們真的偷拿了祖傳的菜譜出來賣又怎麽樣,被發現了那也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更何況他到底能不能看上那菜譜還不一定呢。


    "那還請小嫂子指點一二。"二東家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對林果香和秀才做了個請的動作。


    林果香挑了挑眉,帶著秀才跟二東家一起去了後院廚房。


    廚房裏的廚子們看到二東家領了一男一女兩個陌生的年輕人進來,心裏很是疑惑,心想:難道又是醉賓樓新請來的廚子?可是這個女的是怎麽回事?


    還是大廚子高林開口問出了眾人的疑問,他和二東家是遠親,又有幾分真本事,所以態度上比其他廚子要隨意一些。


    二東家把林果香和秀才領進來笑著對大家簡單的介紹了一下,眾人一聽林果香祖上是做菜的不由得都拿眼去打量她,有幾個臉上還露出鄙夷的笑容,出口譏諷道:"一個女人不在家帶孩子跑這兒來瞎晃悠什麽,難道你家爺們都不管的?"


    "估計她家爺們就是個無能的,管不著唄。"另一個接腔道,話音一落眾人跟著哄笑起來。


    秀才一張臉漲得通紅,他冷冷的盯著那個人涼涼的道:"我就是你口中那個無能的,你有什麽意見?"


    秀才的話一出廚房裏先是一靜,接著起哄的更厲害了,那個說話的被窘的一張臉漲的跟個紫茄子似的,聲音悶在喉嚨裏說不出話來。


    林果香撇撇嘴,徑自洗了手拿了一條圍裙給自己圍上,然後轉身問那個二東家:"你們這裏做不做鬆鼠魚?"沒錯,就是這道菜,別看著挺普通的,但是這道菜卻非常考驗刀工,現代廚師考試的時候就有這道菜。


    "鬆鼠魚?"二東家一愣,"我們這裏沒有這道菜。"


    這回換林果香愣住了,不會吧,這麽有名的菜居然都沒有?難道是這個時候還沒發明出來?還是被叫別的名字?不過不管了,就做這道菜了,如果他們不會這道菜對自己就更有利。


    於是她要了紙筆,把需要的配料寫下來讓人幫忙準備,隻是把裏麵的番茄醬改成了容易著色的醬。


    二東家接過那張紙掃了一眼上麵的字,不由的挑了挑眉,沒想到這個女人的字居然這麽大氣灑脫,跟她的外表形象一點都不搭。如果他的想讓林果香知道了,估計又得怪叫了,開玩笑,為了不讓自己的手抖從小爺爺就逼著她練習兩王的字,都練了十來年了再不好就真的太對不起爺爺了,雖然她到現在還是沒有整明白王羲之和他兒子的字到底哪裏好。


    一切都準備好之後,林果香拿起那條已經處理幹淨的桂魚麻利的將魚齊胸鰭斜刀切下去,在頭下巴處剖開,用刀輕輕拍成稍扁形,再沿著魚脊兩側用刀從頭至尾平劈,去掉魚頭、脊,地切去胸,取兩片魚肉,這兩片魚肉又被稱為魚葉子。


    她把魚葉子的魚皮向下放在案板上,片去胸刺,再在魚葉子上均勻的用刀直劃,再斜劃至魚皮處,使魚肉呈菱形小花刀。從這裏就能夠看出一個廚師的刀工來,如果力度稍微把握不好就會把魚葉子切壞。


    ...


    將做好的魚盛入盤中林果香又用胡蘿卜雕刻了幾朵小花擺盤當做裝飾,一盤鬆鼠魚就做好了。


    眾人看看那盤做好的鬆鼠魚又看看林果香,都沒聲音了,在這裏的都不是傻子,誰都能看出來這盤鬆鼠魚非常講究刀工,就衝這刀工和剛才做菜時那熟練自信的樣子說她是祖傳的一點都不假。他們這裏都是跟著師傅學來的,基本上都是半吊子,哪兒能跟人家比?於是眾人非常識相的閉上了嘴,就連高林也不吱聲一雙眼睛盯著那盤鬆鼠魚不放。


    眾人的表現林果香自然是盡收眼底,她的眼底閃過一絲小得意,心說:小樣兒的,讓你再看不起女人,今天就把你們一個個的都比下去,看你們還怎麽得瑟,哼!


    秀才有些驚訝的看了林果香一眼,他以為她說的祖傳隻是騙這個二東家玩的,難道說她說的是真的?如果林果香知道秀才此刻心裏想的,估計能笑死。


    在眾人眼巴巴的目光下二東家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色澤如同琥珀一般的魚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眼睛不由得微微一亮,這魚肉被炸的焦脆酥嫩,入口酸甜鮮香,味道很是不錯。


    二東家品嚐完鬆鼠魚幾不可察的點了點頭,然後非常客氣的對林果香和秀才做了個請的動作:"這裏不是談話的地方,二位隨我來。"


    林果香也不客氣,大大咧咧的就隨著二東家走出了廚房,他們這邊一走廚房裏的人頓時呼啦一下子都圍了過來,人手裏一人一雙筷子齊齊的伸向那盤色澤鮮豔的鬆鼠魚,吃完了都不由得嘖嘖稱讚。


    "到底是祖傳的手藝,這味道就是地道。"


    "嗯,那刀工也是好的沒話說。"又一個附和道。其實本來挺平常,大家都是從切菜練出來的誰的刀工都不會差到哪兒去,而且這鬆鼠魚也會做,可是架不住"祖傳"這兩字稀罕,也許人家不覺得什麽,但是對於他們這些半吊子來說那意義就不一樣了。而且味道的確是比他們平時做的要地道,他們做的時候都是用醬直接燒的,而林果香這個是淋汁澆上去的,味道自然是要美味許多。


    眾人一邊吃魚一邊七嘴八舌的議論著,也有那嫉妒的偶爾說幾句酸溜溜的話,大家對此都是善意的一笑置之,現在大家的心態都是跟他差不多,隻不過沒人家誠實不願意說出來罷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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