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青青果然彪悍,將馬六咬得鮮血淋淋,可謂是石破天驚,原本準備動手的艾麗莎被馬六攔了下來,等齊青青進了房間,馬六歎了一口氣,讓艾麗莎先開車回酒店。


    見馬六的臉sè不太好,艾麗莎沒敢多說什麽,悄然離去,一邊的瓦房裏,兩位女老師和一群孩子都眼睜睜的盯著馬六,眼睛裏全是詫異,這齊青青在這裏表現出來的全是好脾氣,突然之間發飆顯出本來麵目,讓他們都有些吃不消。


    杜老太太將馬六帶到辦公室,用酒精幫馬六擦洗傷口,然後熟練的幫他包紮好,這才歎了一口氣道:“你跟青青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馬六苦笑道:“nǎinǎi,這裏麵很複雜,一言難盡啊!”


    “好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也不去管了,隻是青青可是個好閨女,你可別傷著她,走吧,我帶你去吃飯!”老太太笑了笑道。


    馬六哪裏吃得下飯,道:“nǎinǎi,你還是去吃飯吧,你就別管我們的事了,我去找青青,她這個人我是最了解的,發泄之後也就好了。”


    杜老太太點點頭,yù言又止,終於什麽話也沒說,等她走了之後,馬六來到齊青青的房門口,敲了無數遍,換來的是齊青青的斥罵聲,馬六也不生氣,依然是執著的敲下去。


    最終門開了,迎接馬六的卻是掃帚,一陣暴打,馬六也不還手,等這瘋女人發泄夠了,再砰的一聲關上門,丫根兒就沒有讓馬六進屋的意思。


    馬六就有些委屈了,看了看對麵瓦房中那麽多人盯著自己,也覺得有些丟臉,朝那些小孩子扮了個鬼臉,立即嚇得這些小孩子一哄而散。


    齊青青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那床有些簡陋,一動便咯吱作響,躺了許久,那眼淚啊刷刷的流啊,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就覺得委屈。


    兩個小時之後,學校的鈴聲又響了起來,孩子們繼續回小樓去上課,兩個女教師來敲過門,可惜齊青青依然沒開。


    坐在書桌前,齊青青拾起針拚命的朝一隻小人身上紮,那小人可不正是馬六麽,齊青青一邊紮一邊還罵罵咧咧。


    又過了一個小時,齊青青抹了抹眼淚,這才悄悄打開房門,沒想到馬六還蹲在門口,一地的煙頭,左手腕包著紗布,先前被她用掃帚打得是灰頭土臉,一套花花公子休閑西裝也是髒兮兮的,不過馬六一點也沒在意,咧嘴笑道:“好了?”


    齊青青盯著馬六,許久不曾說話,馬六站起身來,摸了摸頭,笑道:“要不一起出去走走?”


    沒有理會馬六,不過齊青青還是關上房門,然後大踏步走出小院,馬六便跟在後麵,一邊的辦公室裏,杜老太太看著馬六和齊青青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安慰的笑容。


    四周一片枯黃,院門口的公路上,也是有些崎嶇難行,剛剛下過雨,路上還有積水,齊青青也不在意,雄糾糾氣昂昂的朝前快步行去,馬六則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麵。


    走了一段路,齊青青找了一塊田埂坐下,也不顧將身上的衣服nòng髒了,此時的她看起來格外的樸素,像個村姑,馬六在一邊看得有些呆了,也坐在一邊。


    兩人一直無言,許久,馬六才道:“你怎麽突然想起來這裏?”


    “我喜歡。”齊青青漠然道。


    馬六又道:“那怎麽不跟我和小魚聯係?”


    齊青青不說話了。


    也不說話,馬六抽了根煙,將空煙盒扔出老遠,一邊開始講訴齊青青離開後自己身上發生的諸多故事,馬六用自嘲的語氣講述,沒有絲毫的隱瞞,最後一根煙抽完,馬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青青,杜nǎinǎi說,你是個好女孩,她看人挺準,我和小魚也一直覺得你是個好女孩,你的心意我知道,可惜像我馬六這等禽獸,哪裏值得你這樣。


    齊青青默默垂淚,也不講自己的事情,馬六實在有些受不了,又去摸煙,才發現煙已經抽完,正鬱悶呢,不想齊青青卻從口袋裏取出一包煙,十塊錢一包的白驕子,長根的,長煙嘴的,女士煙,先抽了一根給自己點上,然後又給馬六遞了一支過來。


    馬六接過煙,抽了口,道,沒啥味道,對了,你啥時候學會抽煙了?


    齊青青自言自語的道,沒事的時候,我就喜歡一個人躲到這個地方來抽煙,你看到沒有,這裏的景sè很漂亮,就算是在大冬天,也格外的漂亮,你是不知道,年前下過一場雪,那才叫好看,好純淨的白sè,讓我心裏都覺得像是淨化過了一般。


    抽了兩口,齊青青咳嗽,劇烈的咳嗽,末了歎道,我還是不會抽煙啊!


    馬六將齊青青嘴上的煙奪過來,直接扔到一邊的水田中,道,女孩子,不要抽煙,小心牙齒薫黃了,沒人娶你!


    齊青青苦笑道,我就算牙齒不黃,也沒有人娶我!


    馬六便不敢吭聲了。


    又過了許久,齊青青道,我請你吃飯吧。


    馬六說好。


    齊青青便帶著馬六,一起沿著馬路往東,走了大概有半個小時,這才走到附近的小鎮,找了家麵館,齊青青將所有的錢都掏出來,兩個一元的紙幣,然後是五máo的紙幣三張,餘下的則是一máo麵值的máo幣了,一共是四塊錢,將錢全扔到桌子上,然後齊青青便笑著對老板說兩碗陽麵,接著又對馬六笑道,你不會說我小氣吧,這可是我的全部家當了,你不知道,我原本有個儲錢罐,裏麵大概存了兩百多塊錢,可惜這裏不興用硬幣,你覺得搞笑吧,在咱們中國的土地上,居然不流通硬幣,別人不收,我也沒辦法,我跑了好遠,找到銀行這才換成錢,然後去書店給孩子們買成書了。


    馬六笑道,我就愛吃陽麵,你也知道,以前我在十堰窮的時候,能吃上陽麵都不錯了,你還是別把我當有錢人看待吧。齊青青怔怔的盯著馬六,道,你現在真還吃這東西?不是假話?馬六舉手發誓,要是我說半句假話,就讓我出生個兒子沒屁眼,一邊的齊青青臉sè一紅,有些惱怨道,沒誠意,你兒子都有了,還發這種誓,沒誠意沒誠意,馬六趕緊又道,那讓我天打五雷轟好了,齊青青一瞪眼道,你敢,你要是真被五雷轟頂了,小魚怎麽辦?你個烏鴉嘴!


    老板端來兩碗陽麵,像是見了鬼一般的看著馬六,實在nòng不懂這兩個cào著普通話的男女是不是腦子病了,男的穿著名牌衣服,卻是一身髒兮兮的,女的長得漂亮卻是像個村姑,而且男人居然讓女人請客,請的還是一碗陽麵,要知道這陽麵就算那些個在附近的土農民都瞧不上眼的,絕少有人會點啊。


    馬六和齊青青或許是真餓了,沒有理會老板的眼光,呼啦啦吃了個精光,那吃相異常的難看,最後兩人端著碗,連湯都喝得幹幹淨淨,隻差沒tiǎn碗了,抹了抹嘴,兩人相視一笑,一起走出飯館。


    回去的路上,齊青青一路的蹦蹦跳跳,找了個有池塘的地方,指著一尾鯉魚哇哇直叫,那笑容純真得像個孩子,然後快到孤兒院的時候,齊青青找了塊空地,給馬六跳舞,齊青青以前在大學的時候可是跳舞的高手,不過今天她跳的不是以前她最擅長會的那些勁舞或是拉丁舞,全是小孩子跳的那種,動作簡單,卻能讓人看得心疼的舞蹈。


    到了孤兒園的門口,齊青青終於恢複了平靜,盯著馬六的手腕道,痛不?馬六搖搖頭,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認真的道,這裏痛。


    齊青青臉sè微微一變,卻又嫣然一笑:“你現在可是富人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每個月都會去市裏,一是去郵局取錢,你別笑話我,我在這裏可是沒有工資的,所有的開支都是我爸給我寄的,我上次說我做生意,一次要了十萬,後來我說我虧了,食不裹腹,於是每個月他都給我兩千塊,多的也不給了,嗬嗬,我也用手機上網啊,我知道你現在的清風藥業可是日進鬥金,你要真心疼我,就幫咱們把這裏改善一下吧,以前我總覺得自己苦,可來了這裏我才知道,我那不算苦,我那是真正的幸福!”


    說到後來,齊青青的臉sè漸漸認真起來,馬六連連點頭,重重的點頭,然後送齊青青回房,又去了辦公室和杜nǎinǎi告別,說一定把這裏的情況解決好再離開。


    走出孤兒院的大門,馬六抽了根齊青青給的白驕子,真沒啥煙味,不過抽在馬六的嘴裏,卻是苦在他的心頭。


    馬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大踏步朝市區走去,他沒打電話讓人來接,他想看看附近的風景,在這裏,他有一種回到十七胡同的感黨,雖然一個是城裏,一個是鄉下,這種感覺卻很相似,很清楚,也很踏實。


    而孤兒院的門口,齊青青眼眶紅紅的盯著馬六的背影,手裏緊緊的擤著一樣東西,那是從楓林苑偷出來的一支筆,馬六用過的鋼筆,她就是用這支筆在這裏備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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