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我怒從心中生,也沒空搭理琉璃,隻將荷包塞進他手裏,丟下句“我要出去看看,你自便,茶水什麽隨便喝。”反正瓜果點心我也吃完了沒添,也隻有茶水了。


    “這就走了?我才剛來,怎麽也得親自招待下吧。”


    嗨?這人,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啊,竟然指使起我來了。我承認,要不是急著去龍武殿,自然也就不計較這個了,反正我就是個慫人。


    “我急著去龍武殿,真是急事,渴了喝茶餓了自己去禦膳房順點東西吃哈。”說著我便頭也不回的出了伊水宮。想必琉璃今晚會很鬱悶。


    我急匆匆的行至龍武殿外,老遠便看見滿朝文武跪的堅定不移,在散發著幽光的燈籠下顯得那樣安靜肅穆。


    再看項凜風,也是一言不發的冷著一張絕色俊臉站在眾臣麵前,兩方便以這樣無可奈何卻又固執至極的方式在叫板。


    立於項凜風左右的分別是張攝與鍾策。鍾策雖年齡大了但是眼神卻不差,老遠瞅到我來了,便不動聲色的過來迎我。


    “老奴參加娘娘。”


    “張總管平身,”隨即我又放低聲音問道:“封後之事皇上不是答應了暫延了嗎?為何他們還跪著?”


    張攝無聲歎息,謙卑回答道:“本來皇上說封後事情暫不急,以國事為重,百官們也舒了口氣。可是誰料,沒過幾個時辰押送國銀的衛兵便傳來消息,說國銀在半道上被劫持了,對方既不像山賊也非大盜,總之事情玄乎的狠,一時間不知道哪裏又有人傳言,說是隻要娘娘還在宮中,衛國便不得安寧。所以百官們便又跪上了。”


    我扶額,頓覺一陣涼意傳遍全身,瞬間也覺著些無力之感。


    “那......他們的意思是......要求皇上將我趕出皇宮?”


    張攝沒有回話,卻用歎息告知了我答案。


    我血氣上湧,越過張攝大步走到了皇上身邊。


    “沐白,你怎麽來了?”項凜風發現有人靠近,一轉頭便見到是我,眼中顯出不安,語氣中盡是緊張。


    我捏著項凜風的手掌,發覺他的手心皆是汗。


    我苦笑,轉而轉過身去,對著滿朝文武朗聲道:“諸位,我楚沐白隻是一介女子,國家大事皆無心插手,一心隻想在皇上身旁常伴左右。且我楚沐白生平沒有對誰動過壞心眼,也沒做什麽惡事,這樣的我,何德何能讓諸位百官連跪三天以驅之?”


    話音將落,左丞相安拓便抬起頭來,此人雖已滿鬢斑白,卻目光炯炯,麵對我絲毫不懂避諱一下。


    “回娘娘,老臣也知道娘娘自進宮以來便中規中矩,沒去害過人,也沒做過壞事。可有些事情,並非娘娘不想做就不會發生的。細數娘娘身世背景,本是薑國楚將軍之女,待嫁的年齡三位夫君卻都在新婚前一月內莫名死去,老臣不腐朽,娘娘若是巧合,老臣便信了是巧合。而之後,你突然被薑國君認作幹女兒封了公主,薑國君又亟不可待的將你送來了衛國。恕老臣直言,若薑國君誠心與衛國結好,他宮中未選駙馬的公主統共一十二位,為何不選其中一位送來和親,卻偏偏選擇了您這位毫無皇室血緣的女子前來衛國?這樣做是敷衍我衛國君,還是戲弄?又或者是出於別的什麽目的?”


    朝野之中舉足輕重的老臣果然非同一般,不僅出言直接不避諱,還句句抓住了我的要害,並且每個問題都問到了我回答不了的點上,我頓時手足無措,半張著嘴,想辯解什麽,卻大腦一陣空白。


    見我啞口無言,安拓用那不急不緩的語調,再次開口,“再說說娘娘進宮之後發生的事情,以往皇宮安逸,皇上登基三年來隻遇過一次謀反,而後再無別的枝節,而娘娘進宮後,皇上便接二連三遇刺,這難道是巧合?並且您來到了衛國皇宮後,右丞相滿門慘死,鴻妃娘娘也自縊於冷宮之中。前幾日您與麗妃娘娘初相識,在麗妃娘娘宮中待了半天,晚上麗妃娘娘寢宮便無端失了火,麗妃娘娘年紀輕輕不堪忍受容貌盡毀,也撞死在了寢宮外。這也是巧合?接著,便是南境暴亂,沔河決堤,這些若是巧合便都太巧了些。老臣我雖對這些無甚研究,但俗話說的好,信則有,不信則無。江山與娘娘孰輕孰重,娘娘通情達理,自然也是知曉的。”


    他說的好有道理,一時間我竟無言以對。雖然明知最後那句話明顯是在提醒我掂清自己的分量,不要與衛國江山較勁。


    “哈哈哈......”這時候的我許是有些癲狂了,竟然放肆的笑出了聲,笑著笑著卻淚流滿麵,“我楚沐白何德何能,竟然能左右得了堂堂大衛國的江山?我原先倒以為我是個連自己命運都左右不了的小丫頭,竟沒想到安丞相給我戴了這麽頂高帽子。江山,天下,哈哈,我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我知道我沒法辯解,也無力辯解。


    “你們都夠了!”項凜風惱羞成怒,上前將我護在身後,衝著滿朝文武咆哮道:“百姓遭了難,你們不想法子去解決,卻在這裏為難一個弱女子,枉你們都是父母官,隻知聽信謠言,不做實事。若你們想跪的話便跪著,從今開始,沒有朕的口諭,誰都不準起來!否則格殺勿論!”


    說完,項凜風在滿朝文武訝異的眼神中拉著我的手邊拂袖離去,身後頓時回想起浩浩蕩蕩的對月長呼。


    “望皇上以江山社稷為重!望皇上以江山社稷為重!”


    我從未見過項凜風發過如此大火,我承認,那一刻我都被震撼了,我眼中的驚訝,並不比群臣來的少。


    至此,項凜風是徹底與百官翻臉了。


    “皇上......”不知走了多久,我才愣愣的呼喊著項凜風。


    項凜風一直拉著我的手走在前麵,聽到我這聲呼喚,便停下了腳步,在我還沒站穩之際,他轉過身來猛的將我箍在懷中,那樣霸道不由分說。


    “沐白,朕不會讓你離開,無論如何朕都會讓你陪在朕的身旁。”他將臉頰埋在我的肩頭,聲音中透著固執與顫抖。


    他在害怕。


    這是我第一次這樣明顯的感受到項凜風的無助與恐懼,他害怕失去我,怕到不禁顫抖的地步。而我,又何嚐不是這樣呢?


    “皇上,沐白不回離開你......”我將臉深深的埋在項凜風的胸膛,聽著他活力四射的心跳聲,又思及與他相處的種種,不禁又是哽咽。


    不管是皇後還是現在的藺妃,對我來說都不重要,隻要我能待在項凜風身旁,哪怕隻是做個小宮娥也心滿意足了,可是那廂跪著的滿朝文武,卻是鐵了心似得要將我趕出皇宮才肯罷休。我究竟是招誰惹誰了?我是真的從未做過什麽壞事,那些在我身上發生的莫名其妙的事情,我也想知道原因,可是誰又能告訴我原因呢?我一心想要做個平淡無奇的女子,卻要蒙受各種無辜的猜測與指責,這對我公平嗎?


    我躲在項凜風懷中,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似乎想要將這滿腹的委屈隨著淚水宣泄出來。


    項凜風似乎被我突如其來的哭聲嚇了一跳,一雙粲然星眸略帶心疼的盯著我,隻一會,他便俯下身來,我感覺臉上一涼,原來是他正在輕吻著我的眼淚。


    “沐白莫怕,朕會保護你。”他每吻一下,便在我耳邊輕輕呢喃一句。


    終於,在他帶著治愈魔力的輕吻中,我漸漸止住了哭泣。


    “好了,沒事。”項凜風輕輕拍著我的肩膀,用著最令我難以自拔的溫柔聲音說道:“沐白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睡一覺便好了。”


    我抬起頭,癡癡的望著項凜風,而後情難自已的吻上了他的唇。項凜風一怔,接著便回以我最瘋狂的熾熱......


    睡一覺真的就好了嗎?膽怯的我隱隱覺著不安,仿佛這一覺醒來便天地變色,乾坤扭轉了。仿佛再次醒來,我便會失去項凜風,因此我不想放手,我想要時間在此刻停止,這樣我才能留住這一刻,沒有旁人的打擾,也沒有所謂的家國天下,有的隻是皎潔月色下,與項凜風相擁著的楚沐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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