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沒?”第一句話,老表就問得很直接。


    “還沒。”揉著惺忪的睡眼,我回答的也很直接。


    “哎喲我的天啊!這都什麽時候了還不起床啊!趕快起來,老哥有件事情要求你。”老表說著,嘿嘿地賊笑著,既然他用“求”這個“生僻字”了,那往下的內容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情。


    果不其然,見我沒搭碴兒,老表說:“好啦!我也不跟你廢話了,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有個線人給了條線索,說是鄉下出了點怪事,現在報社缺人手,我合計著讓你過去看看。”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過去,先問明情況,然後拍點照片打個稿子,回來之後盡快交給我,錢的事情另算,不用著急。”老表說著,停頓了一下,隨後壓低聲音對我說:”這一次和別的不一樣,你自己小心點,我聽說那邊死了個人,還挺邪乎的,能辦就辦,辦不了也別勉強。“


    ”哦。“一聽這話,我就知道他為什麽來找我了,說來有意思,我來這裏的幾個月,沒事兒淨跟死人打交道了,一有命案就找我,弄得我跟死人專業戶似的,他這麽做,很可能是有些考慮在裏麵的。


    在外人看來,我的膽子比較大,年輕的時候還學過功夫,人們總覺得這樣的人應該不怕死人,所以一有這事兒就推給我。


    可說實話,在心裏頭我對這安排蠻抗拒的,嘴上也不敢說,無條件服從組織安排向來是我這種逆來順受小員工需要的思想覺悟,即便你哭爹喊娘地抱怨兩句還是要唯命是從,與其這樣不如給領導留下一個好念想。


    沒辦法,要是不幹他們可以辭了我,要是他們辭了我這個月的廉價房費我都付不起,一想那一臉橫肉的包租婆天天站門口敲門的樣子,暴躁如我也沒什麽脾氣了。


    那個誰說的好,人在矮簷下怎敢不低頭,頂風尿尿往往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半瓶礦泉水,兩隻熊貓眼,一個裝著一應設備的破舊背包外加沒什麽新意的一身行頭。嘴裏叼著麵包,右手打著電話,看起來頗狼狽的我坐在開往事發地點的一輛大巴上尋思著即將到來的種種遭遇。


    說實話,做記者的什麽沒見過?做小報記者的什麽沒見過?但是,這一次遇到的新聞線索著實讓我提心吊膽了一下下,因為,這次遇到的事情比以往都要離奇些。


    來的路上,我跟那個線人通了個電話,大體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經過順便找好了約會地點,電話裏的內容相當簡單,但是,這並不代表著內容不夠狗血。


    事發地點,在距離我這兒大約二十公裏的地方,那裏有個名不見經傳的邊陲小鎮,鎮的邊上有幾個小村子,其中一個大多數人姓張,所以我們都叫它張家村,故事呢?就發生在那個村子裏。


    故事的主人公有三個,一個名叫張大奎,一個是他媳婦,另一個是她老娘。


    張大奎是個老實憨厚的漢子,挺本分的,可她媳婦卻一點不憨厚,極潑辣,她娘跟他媳婦差不多,也很潑辣,兩個潑辣的女人遇到一起,不是惺惺相惜就是要擦出火花的,很不幸,這次擦出火花了。


    按理說,在中國這地方,家長裏短,磕磕絆絆,婆媳關係不好都是司空見慣的經常事,可這兩個人之間的隔閡卻沒表麵看去那麽簡單。


    也不知什麽原因,在不久前的一天彪悍老太太和潑辣兒媳婦發生了口角,雙方各執一詞互不相讓,到後來愈演愈烈,終於衝破道德的藩籬大打出手了,一口氣打了半個小時,鬼哭狼嚎極是嚇人,村裏的人聽得叫聲趕緊上前幫襯,可不勸還好,人一多兩個人鬧得更歡了,雙方各執一詞,誰也不鬆口。


    後來還是好事的找到張大奎回家,連嚇唬帶打拉走媳婦才勉強將這事情平息下來。


    茶餘飯後,愛嚼舌根子的婆娘們一陣嘲笑,這事兒也就這麽過去了。


    卻沒想,當天晚上,在輿論的簇擁之下從來不吃虧的老太太竟然氣急攻心了,一通哭鬧之後,也不知怎麽的就自己找了跟捆麻袋的麻繩吊在了自家門口的木梁上,死相猙獰恐怖,相當嚇人。


    晚上回來的時候,毫不知情的兒媳婦被張大奎收拾個服帖,扭扭捏捏地來婆婆的屋裏道歉。


    咣咣咣這一敲門,裏麵沒什麽動靜,任憑她耐著性子好說歹說還是沒人搭理她。前文說了,這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見老太太不依不饒她也是十分生氣,狠狠砸了幾下房門之後,咣當一腳把裏屋的門踹開掐著腰就往裏闖,一步邁進屋,正看見對方那吐著舌頭鐵青鐵青的臉。


    舌頭往外吐著,眼睛往外鼓著,直挺挺的一個人死死地盯著她還不時地轉悠一下,這副情景,她哪裏見過,那女人再彪悍,也終究是個女人,一見這副情形她還哪裏能夠承受得住,短暫的無語之後媽呀一聲當時就給嚇得昏死過去。


    街坊鄰裏聽得消息,也是大驚失色,跑來兩個膽子大的把老太太的屍體放下來,又找來村裏的一聲幫忙搶救。


    大夫這一看張大奎那娘親早就沒救了,她媳婦也像是被什麽衝撞了似的一病不起,動不動就口吐白沫渾身抽搐,沒有幾天就快不行了。


    俗話說得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如果事情到這裏就結束,也就一家庭慘案,卻沒想老太太死的當天晚上,有些不尋常的事情出現在了他們的宅子裏,這些事情不僅讓張大奎的境遇雪上加霜,還給周圍人的心理蒙上了厚厚的一層陰影。


    “哎呀媽呀,記者同誌你是不知道,那天可真給我嚇壞了啊......都說有鬼有鬼,以前我還不信呢?現在看老人說的那些一點都沒差啊.......”剛一見到我,那線人就皺著個臉對我說。


    “您冷靜點,有話慢慢說。”拿出個筆記本來,我一邊寫上日期一麵安慰道。


    “那,我從哪兒開始說啊?”見我不怎麽感冒,那小子就是一愣。


    “從頭開始說唄,恩.....比如......你的做什麽的,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在鎮上的小飯館坐下,我搬了一把椅子給他,不是飯點,人不多。


    “哦,你看你看,俺都把這茬兒給忘了,記者同誌,俺叫張二狗,本地人。我是在在這十裏八鄉做白事兒的,以前跟你們編輯有點交情,老朋友了。這不一出事兒我就想起他了嘛,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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