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察趕到之前,阿洛把高強拖出室外,再將停屍間恢複了原狀,然後躲到不遠處看到高強被抬上警車後才放心的離開。


    阿洛來到麻幺所在的醫院,看到麻幺的家人都坐在過道裏,獨留小莉守候在麻幺身邊,不用說,她肯定把什麽都告訴麻幺了。


    麻幺看到阿洛安全歸來,揪了一晚上的心才總算是放了下來。


    小莉急切地問道:“高強呢?你們誰贏了?”


    阿洛沒有回應她,徑直走到麻幺的床邊問道:“你怎麽樣,傷得嚴重不?”


    麻幺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都是些皮外傷,不礙事,就是血流得多了一點,這回起碼有兩三盆???嗬嗬!”


    阿洛也笑了笑:“真是可惜了,要是做成‘旺子’,不知道可以賣多少碗腸旺麵。”


    (腸旺麵,貴州名小吃,用豬血和大腸做臊子)


    麻幺忍不住笑出了聲,忽又感到全身都在疼:“哎喲,別逗我???”


    小莉憤怒的站了起來,怒斥他倆:“你們當我透明的麽,快告訴我,高強現在在哪?”


    麻幺收起了笑容,臉上露出尷尬而失望的表情,


    阿洛依然沒有理會小莉,他問麻幺:“你想知道麽,想的話我就告訴你!”


    麻幺先搖了搖頭,但他看了看小莉後,又點了點頭。


    阿洛說:“那小子在停屍間剛坐了一個小時不到,就嚇得尿了褲子,後來經過我一番說服教育,痛哭流涕的自己打電話自首了。”


    小莉生氣的衝出了病房,麻幺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阿洛安慰道:“是自己的跑不掉,不是自己的拉不回來,由她去吧,別想那麽多,先把身體養好才是大事!”


    麻幺擔心的問道:“師父知道這個事情了麽?”


    阿洛說:“他去鄰縣給人看病去了,暫時還不知道。”


    麻幺愁眉苦臉的說:“我最近老是走背字兒,也不知是衝了哪方的煞了???現在連女朋友都沒了,唉???”


    阿洛扶他睡下:“是她們有眼不識金元寶,以後有她們後悔的時候,你好好休息吧,等你好了,我陪你去遊方,好好的‘搖’一個!”


    次日中午,阿洛還趴在麻幺腳邊打瞌睡,一個男的走了進來,客氣的問道:“請問誰是吳金水?”


    麻幺支起身:“我是,請問你是???”


    那男的看了看睡眼惺忪的阿洛,微笑著問道:“如此看來,你就是昨晚在殯儀館???”


    阿洛趕緊站起來說道:“事情都是我一人做的,與他們無關,你要幹什麽就衝著我來!”


    男子爽朗的笑了幾聲,掏出一個證件晃了晃:“不要緊張,我是刑偵三中隊的田波,嫌疑人高強已經批捕了,另外幾個主犯也已經到案了???”


    麻幺情緒激動起來:“還有什麽好‘嫌疑’的,就是他幹的!”


    田波笑了笑:“在法院沒有正式判決以前,所有的罪犯都稱為嫌疑人。”


    阿洛鬆了口氣,對田波問道:“那你是來收集證據的?”


    田波搖了搖頭:“後續的事情,我的同事會來做具體的跟進,你們沒看我穿著便裝來的麽???我此番前來,是為了一點私事!”


    “什麽私事?”阿洛問。


    “這裏不方便說話,咱們換個地方慢慢聊。”田波抬腕看了看手表:“現在也正好是飯點了,我請你吃個便飯吧,能賞臉嗎?”


    聽到請自己吃飯,阿洛已經猜到對方肯定是有事相求,這才徹底放寬了心。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跟著田波走出了病房。


    他倆找了一家僻靜的餐館,點了幾個家常小菜,一邊吃著,一邊攀談了起來。


    “請問小師父貴姓?”田波問。


    “免貴姓杜,杜宗洛!”阿洛聽到對方稱呼自己師父,明白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田波為阿洛倒上一杯酒,壓低了聲音說道:“高強錄的那份口供,把該說的和不該說的全都說了???但是你放心,那樣的口供肯定是不成立的,我又叫他重新錄了一份!”


    阿洛聽懂了他的意思,麵無表情的說了聲:“謝謝!”


    田波敬了阿洛一杯酒,繼續說道:“小師父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本事,真是不簡單呀,日後肯定是???”


    阿洛禮貌的打斷他:“對不起,那些客套話咱們就繞過吧,請您直接奔主題,陰事還是陽事?”


    田波愣了愣,隨即尷尬的說道:“嗬嗬,看來杜師父也是個直腸子,行,那我就直奔主題吧???杜師父啊,這回你一定要幫幫我!”


    說起自己的故事,田波的表情瞬間黯淡了下來。


    田波今年三十四歲,從部隊轉業到地方做刑警已經有五年多了。妻子是法院的一名記錄員,兩口子收入穩定,生活富足,看上去挺幸福美滿的。但是,命運之神卻在最關鍵的一環和他倆杠上了。


    結婚都快四年了,妻子前前後後懷了好幾次,可每次都是以失望收場,因為懷的都是死胎。


    他們四處遍訪名醫,中藥西藥吃了一大堆,都不見任何效果。更令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每一個死胎引下來後,都有一個明顯的特征――兔唇!當地也稱“三瓣嘴”。


    田波開始慌了,請了很多專家會診也沒找到原因。他的丈母娘急得不行,就給他支了個點子,讓他去找神婆問問。


    作為一個唯物主義者,田波向來是不信什麽鬼神的,但是迫於丈母娘的壓力,他隻得拿上生辰八字去看了個神婆,誰知道那神婆剛一開口,就把他整個人給震傻了,神婆說:“你做過劊子手的吧,手上攥了太多的人命,這是因果報應!”


    田波為什麽會傻,因為真讓神婆說中了,隻不過沒她說的那麽邪惡,殺人那隻是他曾經的工作。


    在轉業之前,田波是一名武警戰士,因為心理素質過人,槍械操作成績優異,他被挑選出任刑場射手,說得通俗一點,就是專門槍斃死囚的。


    在建國初期,負責槍斃人的一般都是戰士,直到1982年組建了武裝警察部隊以後,才改由武警來執行這項光榮的任務。


    田波每次接到行刑通知,都會提前兩天進行封閉訓練,以力保在臨場的時候能夠做到一槍斃命,好不讓犯人被補槍。這一來是為了體現法律的威嚴,二來也是綜合了人道方麵的考慮。


    行刑的過程,通常都是由四名武警將罪犯押解到場,然後讓其麵衝遮擋物跪下,在得到開槍指令以後,射手用步槍緊挨在犯人後腦的位置發射,當子彈穿過後腦,從嘴裏飛出來後,一個罪惡的生命也就宣告結束了。


    田波執行的最後一次任務,行刑對象是一個農村婦女,她因不堪忍受家庭暴力,反抗中用柴刀將自己的老公給砍死了。


    在得到指令後,田波照慣例對犯人叮囑了一句:“不想破相就把嘴巴張大點!”


    但是那名婦女並沒有理會他。


    眼看時間已到,田波豪不猶豫地叩動了扳機,而就在槍響的那一刻,那婦女忽然晃了一下腦袋,導致子彈射偏,當場**迸裂,濺了田波一臉。當他用袖子擦幹了眼睛之後,竟然看到那名婦女正躺在地上怒視著自己,她的整個上顎都被打爛了,全身不停的抽搐,口裏不住的往外噴血。


    按照規定,行刑射手是不能補槍的,況且槍膛裏也隻上了一發子彈,而補槍的任務一般都是由副射手來完成,但是那個戰友也被噴了一臉的**,已經在旁邊嘔得翻腸倒膽了。


    為了早點結束犯人的痛苦,田波想都沒想就搶過副手的槍進行了補射,那名婦女直到斷氣,眼睛都還在死死的盯著田波,她那逐漸散大的瞳孔裏,充滿了怨恨和委屈,仿佛自己死得很冤。


    因為這次違規補射事件,讓田波受了一個處分,幾個月後,他就申請了轉業,回到地方做了一名刑事警察。


    田波對阿洛說:“神婆告訴我,造成死胎的原因,就是被怨鬼纏上了,那個怨鬼正是我最後執行的那個死囚,這也為所有胎兒都是兔唇找到了解釋。”


    阿洛盯著桌上的麻婆豆腐,思維裏全是“**”這個詞匯,胃裏感到有一點點翻騰。他放下了筷子,沉思了一會兒問道:“那名死囚的具體信息你知道麽?例如家住哪裏,姓甚名誰,生辰八字???”


    田波搖了搖頭:“我們每次接到任務的時候就隻知道犯人的數量和編號,而且在進場之前都是不能和對方發生任何接觸的,包括行刑的場地每次都不一樣,不到臨刑的那天誰都不知道在哪兒。關於那名女囚的案情,我都是後來才聽說的???不過,如果你願意幫忙,我可以調得到卷宗,上麵有詳細的資料!”


    阿洛意味深長的問了句:“對於怨鬼纏身這樣的說法,你現在是相信了?”


    田波奮力的點了一下頭:“我信!”


    ??????


    回到醫院裏,麻幺問了問田波的事情,然後神秘的對阿洛說道:“師哥,隔壁病房有一個女孩子,情況和你非常的相似,她也是受了驚嚇然後昏迷幾天了???”


    阿洛白了他一眼:“照你這個說法,這天下被嚇昏的人,都和我一樣是???”意識到失言,他趕緊住了口。


    麻幺急了:“我剛進來的時候就和她一間房,她昏倒的時候頭上被撞了個口子,醫生就把她的頭發都給剃光了,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阿洛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看到了什麽?”


    麻幺環顧了一下四周:“你說還會是什麽,和你頭上的那個一模一樣???”


    阿洛一字一頓的問道:“陰???陽???線?”


    麻幺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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