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勞你費心。”


    程柯的語氣中不難聽出不爽,隻是語氣還算平靜,目光靜靜地朝著懷特掃了一眼,眼神中的不悅不言而喻。


    懷特倒是一派坦然,既然敢說,就自然不怕程柯不高興的,他微微笑了起來,朝著這夫妻倆看了一眼。


    就正好看到程柯垂眸看向溫言初時,眼神中的柔軟。


    懷特垂眸下去,眉眼帶了笑容,看著溫言初現在這樣幸福就好了,看到有個人對她這麽好就好了,事實上,懷特其實根本就不確定當初對溫言初的是愛情還是同情,對他自己的妻子,他可以說毫無疑問的是愛情。


    但是當初或許就是看溫言初一個人太可憐太辛苦了,她的堅強又太讓人動容,所以才會起了想要保護她照顧她的念頭吧。愛情?或許真的還夠不上愛情的邊。


    否則現在就不會這樣替她開心,看到她的幸福而感覺到欣慰和慶幸了。


    飯後,懷特還有著些酒意,所以話有些多,再三囑咐了呈呈要怎麽樣不要怎麽樣,呈呈雖然年紀小,但也聽得出來,這算是告別了吧。


    雖然自己可以回中國去,可以坐飛機,的確是很讓人激動的事情。


    可是懷特這些日子以來對他的照顧的確是很多,小家夥是記情的人,聽著這些話,聽出了些苗頭之後,就有些想哭了,鼻子酸酸的,小嘴也癟了起來,眼眶紅紅的在強忍著淚意。[就愛讀書]


    但是最終是沒有忍住,程柯一將他抱上車,他就摟著程柯的脖子哇一嗓子哭出來了。


    “我去中國了是,是不是就見不到懷特了?”


    呈呈紅著眼睛問了程柯一句,程柯輕輕摸著他的後腦勺,“隻是不能天天見到懷特而已,你如果想要見他,偶爾還是能見上麵的。小傻瓜,有誰願意天天和醫生見麵的?”


    程柯笑著這麽問了一句,然後目光就微微閃爍了一下,接著問道,“那我問你,你是想要天天見到我,還是天天見到懷特?”


    這話,陸曼和易泰然都聽得清楚,溫言初自然也不例外。


    陸曼心裏頭不由得感歎,兒子果然也是變了啊,和言初在一起之後,竟然也變得這樣在意了,顯然剛才懷特的話裏頭表達出了以前曾經對溫言初的好感之後,是讓他不爽了的,於是在兒子這裏尋求存在感呢。


    隻是呈呈非常給麵子非常配合,雖然眼下都還因為舍不得懷特,因為以後要見不到懷特了而難過著哭著呢,聽了程柯這話之後,倒是一秒鍾的猶豫都沒有,就直接回答了,“當然是想要天天見到colin,別的人怎麽能和爸爸比?”


    程柯心滿意足。


    回到醫院之後,四人一起陪了呈呈,直到小家夥終於睡著。


    陸曼和易泰然自然不可能也留宿醫院,而且溫言初總是睡在陪床也是不舒服的,她現在懷孕了,睡眠質量很重要。


    也就和程柯一起送陸曼和易泰然去就近的酒店。


    在路上,易泰然就說了,“嘉泱什麽事情都習慣穩妥,所以在我來之前,他就已經聯係好一切了,明天早上呈呈做完身體檢查確認沒有什麽問題之後,就可以出發了。”


    陸曼點了點頭,倒是沒有細想更多,能夠帶著兒子兒媳還有孫子一起回去見老公,她自然是高興的。


    隻是程柯和易泰然,都還有擔心的事情,幾乎是同一時刻,就看向了溫言初,“言初,你身體怎麽樣?”


    “小西,你身體吃得消麽?”


    就連同樣一個意思的話,兩人都幾乎是同一時間問了出來。


    陸曼有些懊惱自己的心竟然還沒這兩個男人細。


    溫言初愣了一下,然後就點了點頭,“我沒問題的,不用擔心我。”


    “怎麽能不擔心你,我最擔心的就是你了。”易泰然這麽說了一句,就輕輕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你是不知道,清州也急死了,擔心壞了,要不是手頭的公事拋不下,他這次也就和我一起過來了。”


    溫言初聽了這話,覺得心頭有些暖,微微笑了起來,側目看向了易泰然,“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


    或許是年紀大了吧,易二爺變得話也多了些了,就繼續自顧自地說道,“阿紹心心念念的那個姓左的丫頭我是看到了的,孩子沒了之後,人就變成那個樣子了,所以知道呈呈生病了之後,我最擔心的是你。”


    易泰然說的絕對是百分之一百的大實話,左嬋當初什麽樣子,他是親眼見過的,連帶著阿紹都憔悴了一圈,原本這幾個小的和他走得都挺近的,那段時間紹華的確是連探望他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好幾次承州過來陪他喝茶的時候,提到這件事情,語氣都沉重了幾分。


    溫言初格外擔心左嬋,卻是一直沒有膽量去麵對她,所以之前回國之後,除了那次在童裝店的偶遇之外,就再也沒有主動去找過左嬋,或者說,根本不敢去找左嬋。


    於是聽到易泰然說這話,溫言初的眉頭皺了皺,她其實很想細問一下易泰然是不是知道什麽細節,知道左嬋究竟怎麽樣了。


    但是想要開口,很急切地想要知道,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麽稱呼易泰然比較合適,易先生似乎太生疏了,易二爺似乎太客套了,於是思前想後躊躇了片刻,終於是最簡單直接的兩個字脫口而出,“爸爸,左嬋怎麽樣了?”


    原本易二爺手裏頭還拿著裝著自己寶貝外孫的理汗巾,卡通飯盒餐具,鴨嘴壺,濕紙巾和消毒手巾的背包,就這麽一下子跌到腿下去。


    素來就能夠沉得住氣,溫和穩重了那麽多年的易家二爺,就這麽在聽到這個稱呼之後,瞬間不淡定了起來。


    臉上的激動和不知所措根本就掩飾不住,他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陸曼偷偷地笑了起來,心道,該!你易泰然也有今天……


    緩了好一會兒,易泰然才緩過了勁兒來,長長吸了一口氣之後,平複了一下心情,輕輕清了清嗓子這才說道,“還不就是那樣,老樣子,從阿紹那女兒沒了之後,就再沒說過一句話,整個人是看著看著衰竭下去了,全天二十四小時得有人陪護著,三個專業護士三個醫生在家裏輪班守著她,一來是怕她身體出狀況,二來,抑鬱和自閉到了這個樣子,自殺的可能性……太大了。阿紹承受不起這個風險,隻能格外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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