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話剛說完,衛東侯眼眸一定,就倒了下去,被屠征扶著躺在了語環身旁。


    “快救孩子!”


    對於眾人投來的驚愕眼神,屠首長麵色一成不改,隻是眼眸黑沉中閃耀著灼人的火焰,不怒而威的強大氣場讓眾人也是為之一震,不敢反駁,立即各施其職。


    在這個關心則亂的時候,若沒有這樣一個毅誌力強大的人居中策應,迅速果斷地做出判斷和行動,倒真是很難應付這種種緊急情況了。


    花洋一咬牙,回頭跟梁安宸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梁安宸重新較準電擊器的數值,調到適合嬰兒的水準。


    北靖的目光一黯,看著手裏毫無生氣的小家夥兒,一口咬破了手指,將血指喂進了孩子的嘴裏。


    花洋準備好後回頭要抱孩子,見狀臉色大變,大喝,“北靖,你幹什麽,你瘋了你?給她喂你的血,你想讓她還未開智就變成禽獸嗎?”


    花洋一聲大吼,其他人臉色大變。


    屠征剛把女兒女婿安置好,確認兩人生命無虞,回頭時目光立即鎖住北靖。


    北靖沒有絲毫退縮地與之迎視,即道,“變成禽獸,也比死掉了,沒有一絲希望的好嗎?或者,你們更希望她做為一個一無所知的人類,就這麽死掉,也算為她保留了人格、尊嚴?嗬,這就是你們自詡為人類的原則、信念?”


    英俊的王者眼眸微微眯起,強悍堅定的氣勢沒有為屠征的氣勢壓倒。


    他一慣溫煦謙和的麵容上,挑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但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頓,當手指的傷口因為本能自動愈合時,立即毫不遲疑地大力劃開。


    鮮紅的血液,順著孩子的唇角溢出,染紅了那張青紫色的小小唇瓣,在蒼灰色的嬌嫩肌膚上,留下觸目驚心的痕跡。


    這話裏的一針見血,讓在場的人喉頭都莫名地咽了咽。


    真正麵對生與死,誰人能那麽灑脫、看開,大義凜然?


    便是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那麽多、那麽多的人類。


    在生與死的麵前,眾生平等。沒有美醜之別,沒有貧富之差,沒有種族之異,更沒有所謂的尊嚴和信念之分。


    活著,才有力氣去講究所謂的道德;死了,談何榮辱,豈不可笑?!


    似乎這萬事萬物之間,也隻有人類才喜歡把最簡單的東西,弄得複雜華麗,而自以為是的高尚罷!


    “呀,妹妹,睜眼了。”


    做為目前唯一清醒著的秦露,自覺沒有份量叉入這樣的爭鬥,將哥哥放進保育箱後,回頭想察看下妹妹的情況,就見王者懷裏的小丫頭,竟然睜開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周遭的一切,神氣活現。


    那是一雙多麽清澈、無垢的大眼睛,單純得讓人不忍讓世間的任何汙穢染了她的單純潔白,她眨了一眨,小嘴兒還本能地吮吸著男人的手指,垂下的一雙小手,漸漸地就有了力氣,在打了一個響嗝兒時,一下抬了起來,抱住了男人的大手。


    黑眸與金瞳相對,冥冥之中,緣來即起。


    小手的力量,越來越足,讓人驚訝不矣。


    北靖不禁宛爾,“小家夥,貪吃鬼?”


    大拇指輕輕撫了撫那嫩嫩的小臉蛋,柔滑如絲綢般的觸感,讓男人緊蹙的眉頭緩緩舒展開,眸底的緊繃也消散掉,浮出難得一見的溫柔憐惜。


    突然,小家夥又打了個響嗝,小腦袋一扭就把手指吐了出來,但一雙小爪子仍然緊緊抓著那隻大手,大眼睛也一瞬不瞬地看著男人。


    這時,那稚子般的單純眼光,讓男人忽生一抹慚愧,立即轉開了眼。托著小身子,遞了出去。


    “應該沒事兒了,你們再檢察一下。”


    花洋立即上前接過了孩子,可這一拖手間,剛才還安安靜靜,應該很虛弱的小家夥,小嘴兒一癟一張,哇啦一聲哭了出來。小手在空中亂舞,淚汪汪的大眼直往北靖身上轉,明明白白的依戀,瞬即讓人心一軟。


    在眾人微微一愣之後,所有的緊張煙消雲散去。


    兩個孩子平安降生,哭聲嘹亮,生命體症十分強悍,生產預演成功。


    至於那些不定因素,未來自有辦法可想,眼下都是喜悅,理應大大鬆一口氣了。


    花洋和梁安宸率先回了現實世界,查看語環的情況,聽取現場醫生的報告。


    北靖沒有多說什麽,也跟著消失在了夢境中。但臨走時,屠征表示要再跟北靖談談,被北靖拒絕了。


    夢境中隻剩下昏迷的夫妻兩,和照顧孩子的屠征、秦露。


    看到那僵硬的一幕,秦露猶豫了好半晌,才開口,“屠叔叔,我想北靖王也都是為了嫂子和孩子著想,並沒有惡意。”


    屠征笑了笑,“露露還是這麽善解人意。”


    秦露微澀,但四下沒有外人,也更敢於表達自己,“那個,屠叔,我沒別的意思啦!隻是我感覺,北靖王是真的為語環和寶寶好。隻是他身有重責,不可能像我們一樣,隨性而為。有些話,他不能說;有些事,他很堅持。他也有他的信念,身為一族之王的原則吧!”


    屠征問,“露露,北靖代表的獸人一族,是你們麒麟獵人的百年死敵,你還為他的獸性辯解說話?”


    秦露雙眼一下放大,急道,“不,不是的,屠叔,我沒替他辯解說話。我隻是,隻是說我的感覺罷了。”但說著說著,就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其實,以前也聽衛大哥說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覺得,沒有必要將界限劃得那麽清楚,有點兒傷人。就好像,美洲地區的種族歧視和衝突。如果大家退一步,多看看對方的優點,就不會有這些矛盾了……”


    屠征笑著撫了撫秦露的頭,說,“屠叔並沒有誤會北靖的好意。隻是,有些事還是趁早解決或斬斷,防範於未然的好。”


    北靖卻沒有給出“合談”的機會,似乎剛才一番借題發揮,便已經明白回答了那晚兩人在屋頂的談話。


    師傅和徒弟,明白自己的信念和堅持不同,選擇走上各自不同的路,早在多年前,已經注定。


    隻是師傅以為,徒弟在經曆這麽多年之後,還陰差陽錯地圓滿了自己對親情的渴望,多少會有一些改變。沒想到,恰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因緣際會的一些人和事,讓他們彼此更堅定了自己當初的選擇,再無回轉餘地。


    越是同根生,未必能共存。


    水潭邊的氣氛,又漸漸沉寂下去。


    恰時,衛東侯和語環的身影已經消失,顯是已經醒來。


    在秦露身影漸淡時,屠征連忙囑咐了一句,“北靖給孩子喂血的事,暫時不要透露讓他們夫妻兩知道。”


    秦露微訝,仍是乖乖點了頭。心中不由想,屠叔叔雖然對自己的立場表現很堅決,但心裏還是舍不得自己的得意弟子,被女兒女婿誤解,手心手背都是肉。好矛盾,不是麽,可這就是人啊!


    自然,先回一步的花洋和梁安宸不用屠征特別叮囑,對於北靖做出的意外舉動,也三緘其口。


    最後,屠征看著保育箱裏的兩個粉團團的小家夥,心中的激動之情方溢於顏表,忍不住撫撫那小臉蛋,握握小手,捏捏小腳丫兒,感動得無以銘狀。不禁也想到若是有照相機,就能留個影兒,提前發給要好的老友們,得瑟一下,他屠征終於也苦盡甘來,有兒有女,還做爺爺了,一次抱兩,非羨慕死老友們。


    不過,很快兩個小家夥的身影又漸漸消失,屠征不舍之餘,又默默沉思了半晌,才離開了夢境。


    回到現實,夢境中成功生產的喜悅也淡去不少,仍有很多問題縈繞在眾人心頭。


    花洋和梁安宸聽守醫生們的報告,很快就讓夫妻兩清醒了過來。


    不用說,剛醒來的語環情緒還頗為激動,抓著梁安宸就問孩子的情況,想她費盡心力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來,還沒來得及多看兩眼就回到現實,實在很遺憾。


    梁安宸直歎,早知道就該帶台照相機進去,這屋裏的儀器設備都能記錄下夢境裏的情況,相機也該能提前瞧瞧孩子們,給自己留個真實生產的期待動力。


    相較於妻子的遺憾,衛東侯的情緒明顯有些低沉,除了安撫妻子,沒有主動問孩子的情況,目光陰沉地不時看一兩眼仍在沉睡中的嶽丈大人。


    心知肚明的人,隻能視若無睹。


    秦露醒來後,立即告訴了語環不少關於孩子的事。


    “妹妹隻是暫時性的休克,花老師和梁大哥做了緊急處理,已經救回來了。我回來前,哥哥和妹妹都在保育箱裏,睡得可甜了。好可惜,要是能帶上照相機,就能讓大家看看這對小寶貝,哥哥的眉眼,明顯像爸爸,兩條小眉毛又粗又濃,未來長大了一定和爸爸一樣帥氣。還有妹妹,那小嘴兒可漂亮了,就像嫂子你,未來一定是個超級小美人兒……”


    經秦露這般一說,氣氛終於見好。


    這時,一直守在外的可可聽到,也跑了進來,興奮地詢問語環各種情況,拉著秦露請教入夢境的辦法,想未來也能進夢境裏先實習一下生寶寶。


    女人們一擺起娃娃經,就沒完沒了,倒是衝淡了先前的那段夢境中的緊張氣氛。


    恰時,屠征也終於醒了過來,立即對上了衛東侯這團低氣壓。


    三個男人於無人處齊聚,各踞一角,成了三足鼎立。


    衛東侯狠瞪了眼屠征,回頭卻厲聲對北靖喝道,“說,你到底對我女兒做了什麽?”


    北靖淡淡道,“我欠語環一個交待。”


    衛東侯濃眉一豎,表示疑問。


    北靖接道,“我可以取消語環身上的王族後印。”


    衛東侯立即問,“我不以為,為了一個種族願意犧牲自己人性的家夥,會因為對一個女人的愧疚,就放棄一族的傳承和安危。”


    北靖麵不改色,“信不信是你的事,我的決定,不會改。”


    衛東侯聲音突然一揚,顏色極厲,“北靖,你他媽休想打我女兒的主意。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屠征都快一個年紀了,老年啃嫩**他媽也給我差不多一點兒。你要啃就啃你族裏的那些浪蕩貨,別想把爪子伸到我家。我管你是怎麽救我女兒的,我絕不會同意你把後印從語環的身上轉到我女兒身上,語環身上的也必須給我取了。除非踩過我的屍體,否則,休想動我的女人!”


    “東子!”


    屠征出聲喝斥,立即被衛東侯反咬一口。


    “嶽丈大人,就算你要胳膊肘往外拐,也請先看清楚場合,搞清楚對象是個什麽東西,站好立場。”


    “衛東侯,這是你對長輩說話的態度嗎?你們衛家就是這樣教導孩子的!”


    “屠征,我爺爺從小教我們,不管什麽人類還是獸人,我們首先是炎黃子孫華夏兒女,我們是地地道道土生土長的東方人,不是那些偽善強盜似的牛鼻子洋人。百年前的八國聯軍之恥,咱們這一代年青人還沒忘,更不屑跟這種香蕉人同流合汙!”


    “你這孩子,”屠征不禁氣歎,“還是這麽急躁牛氣。對,我承認我有私心。但以當時的情形來說,除了北靖,要麽就是花洋。他們都是更穩定的二代獸人,若以你我一代獸人的血喂養孩子,恢複人智的幾率就更低了。或者,你可以接受由花洋給孩子喂血續命。”


    衛東侯大牙緊咬,吼道,“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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