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欣心想,早就知道這男人根本從頭到尾都在試探自己,根本不是真的有心會放下這裏的一切,帶她離開,做什麽閑雲野鶴。


    這晚,肖一飛忙完回來後,也帶了專門的醫生給宋雪欣檢察身體。


    當著宋雪欣的麵,也在商量要拿掉孩子的事。同時也說到了以後的打算和安排,還說已經在北半球的歐洲外海處,偷買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小島,一切已經準備妥當,就等著他們過去了。


    宋雪欣麵上應著,心裏卻冷哼,隻認為肖一飛這是在做障眼法哄自己。


    夜裏,她再一次求歡遭拒,就發起了脾氣。


    “肖一飛,你說你不是嫌棄我老了醜了?醫生都說了,隻要你小心,我們完全可以做。現在我還沒有到要死的地步,好不好?你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是你早在島上跟小茜那個小**如魚得水,吃了鮮嫩貨,就不屑碰我了!”


    “你胡說什麽!你現在的身體狀態,你以為你可以隨心所欲的嗎?叫你好好靜養,你還瞎折騰,不怕閃了腰提前讓肚子裏的母蟲更醒要你的小命?!”


    “你才胡說!你以為我聞不出來你身上那股子奶臭味兒嗎?你又上過龐小茜了,對不對?你敢看著我的眼睛說沒有嗎?你說啊――肖一飛,你這個懦夫,我敢承認我的確忍受不了跟別的男人了,你他m……”


    啪!


    一個巴掌狠狠扇在女人臉上,白嫩的臉上立即浮起五道粗黑的指印。


    她抬起頭,又發了瘋,撲上男人就一陣狂打,邊打邊罵。


    “肖一飛,你這個不要臉的臭男人,你自己偷吃還怪我不幹淨。你說,你說啊?要不是懷了你這個怪種,我會變得現在這樣饑不擇食,每日都少不了男人,要是一天不做就sao得慌,你以為我願意變得這樣下流盈蕩嗎?你說啊,這不都是你害我的,都是你害我的啊――”


    罵完吼完,又爬在大床上放聲大哭。


    如此情緒化,瘋瘋巔巔,前後不一,舉止失常,愈發地與他當年所認識的那個女子,相去甚遠,幾乎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他知道,她說的也沒錯。


    她會變得這樣反複無法,心結深種,也的確有他感染了她身體的原因。可是他更想到,當初喬語環也一樣懷孕,甚至那模樣比她還淒慘,一條小命整個已經去了一多半,要不是有那麽多人護著保著,怕早就被那兩個雙胞胎給耗幹了。


    同樣的事,卻是不一樣的結果,也隻因為那是不一樣的人。而小茜是喬語環的親妹妹,她們也不過有數麵之緣,已經情誼深厚,也不得不感歎這血緣的力量。


    “是,都是我害了你。”


    肖一飛看著窗外一輪弦月,起身往外走,宋雪欣叫他,他卻叫進了三個體格健壯,麵貌俊肖的年輕獸人。


    丟下一句話,“他們都是族裏的挑情好手,你要怎麽享受,我都隨你。”


    “阿飛,我隻要你啊,你為什麽……”


    大門關上。


    男人們立即嘿嘿笑著,爬上大床伺弄女人,女人開始還叫著閃躲,但很快情不自禁地分泌出的雌性激素,讓她在男人們的**搔摸之下,盈態畢露,最終乖乖就範,一逞雌威,叫了大半夜才消停下來。


    那時,肖一飛站在院中,負手而立,頭頂一輪弦月,明晃晃的,更似一把鋼閘懸於人頭頂,惴惴然,讓人無由地生出遍生涼意。


    不知道,他走之後,那小丫頭會不會想他?


    嗬,他這個卑鄙無恥的壞男人,還是不要想他的好。


    這個時候,她在做什麽?


    如果覺得寂寞了,她大概又會跑去跟她母親說話,吐槽,撒嬌吧?


    抱著她的小寵物孔雀?


    或者,又跑去那近海的池子,找那隻性向歐盆自傲自大的雄性美人魚說女兒家的話……


    早知道他應該把那隻美人魚趕出島,要是常跟那家夥在一起,這小丫頭會不會被汙染了?


    嗬,他真傻了。


    要說真被汙染,該是他害她的更多,離開了他這個壞男人,她……應該會找到自己的幸福吧?


    彼時,在溫暖的溫帶,一個可以讓雷達失靈,任何電子儀器都無法探測到的,與世隔絕的小島,小島四周都具有極高的磁場風暴,而島四周的海麵上,又滿布著暗礁,常年為八大急速漩渦所圍繞,進出均不易。


    天色已近黃昏,島上卻爆出了一片雞飛狗跳的混亂。


    原因是小茜想要逃離小島,被父親發現,出動了一大批人將她抓了回來。


    “啊啊啊,放開我,放開我,混蛋,不準抓我的尾巴。你這個不要臉的壞蛋,我要告爸爸,你們欺負人,你們這個臭流氓――”


    可憐的小蜥蜴被倒吊著,她肉肉的大尾巴被人抓著,可任隨她怎麽叫鬧,那抓人的少年麵無表情,毫不受魔音穿腦的影響,將人提到了龐德教授麵前。


    龐德教授皺著眉頭,走到女兒麵前,給少年使了個眼色,少年立即鬆了手。


    小丫頭一頭栽在地上,痛得嗷嗷叫,抱著腦袋,立即蹦了起來,本來想逃,可是父親的大尾巴一甩打過來,就把她掃倒在地,又跌了個狗啃屎,模樣甚是可憐。


    龐德教授這方開口,“沒出息的東西!”


    得,這是爸爸每次訓話的開頭炮,小茜立馬癟著小臉,抱著腦袋,就朝後縮了一縮。


    龐德教授眼底閃閃過一抹不易察見的無奈,卻依然冷著臉罵,“肖一飛已經跟我說過了,他這次離開島後,幫我做完最後一件事,就不會再回來了。他也明確告訴過我,他會帶著他的女人和孩子過隱姓埋名的生活,從此不會再參和獸人的事,也不會再見你!你給我聽清楚了,要是你再敢私自給我亂跑出去找人,我就給你打上一針,讓你跟他們一樣,乖乖地給我待在島上,哪兒也別想去。”


    “不要,爸爸,求求你,我……”


    “閉嘴!你還有臉叫我爸爸,沒學到一點我的風骨。肖一飛那樣的男人,有什麽好。奸詐腹黑,人品差,卑鄙,不擇手段,還是個大zhong馬。要不是他能辦事兒,夠心狠手辣,你以為我會跟這種下流痞子合作嗎~!給我回屋去。”


    父親說的句句一針見血,小茜根本無從反駁,眼見著四周被父親的那些傀儡實驗品堵得密不透風,隻能埋著腦袋,嗚嗚地哭了起來。


    可憐巴巴地直抹眼淚,什麽也說不出口,委屈得不得了,“不準哭!說你沒出息,還真這麽沒出息地給我哭。那男人有什麽好?他從頭到尾做的事都是為了那個宋雪欣,他就玩玩你,你傷什麽心。為了這種壞男人,值得嗎?他都拋棄你去跟別的女人遠走高飛了,你還哭什麽哭,閉嘴!”


    “嗚嗚嗚,阿飛哥哥他……還沒有,跟我道過別……爸爸騙人,阿飛哥哥肯定沒走……嗚嗚嗚……”


    “你……”


    龐德教授再次被女兒氣得一個頭兩個大,他平日的確疏於教管女兒,培養親情,可是每次女兒惹事闖禍,哪一樁不是他出麵解決得妥妥帖帖的。


    這會兒女兒為了個壞男人失戀,竟然不要命地就要往海裏跳去找人,這教他怎麽接受得了。養了這麽多年的骨肉,居然說拋棄他這老爸就拋棄,怎麽不讓人生氣。


    “哭哭哭,你除了哭還能幹什麽。你要男人,我這島上多的是,你要什麽樣的我就給你造一個,陪你一輩子。要是你真那麽喜歡肖一飛那模樣,我就給你克隆一個出來,服帖又聽話,絕不敢對你三心二意,朝三暮四。做丈夫的男人,就必須專心專意。你懂不懂?”


    小茜一個抽泣,抬頭怨懟地看著父親,問了一句“那,爸爸那麽愛媽媽,是不是,媽媽當年就是這麽服服帖帖地聽爸爸話,所以媽媽死了這麽多年,爸爸才老是舍不得給媽媽安葬,還非用元素水養著媽媽遺體這麽多年?”


    “誰說你母親死了!”


    龐德教授瞬間臉色大變,衝上前就抓住女兒的脖子從地上提了起來,狂聲怒吼。


    哐,眼鏡打落在地,被霍然撐破黑皮鞋的大掌踩得粉破,男人嘶吼的麵孔一下子拉長,變形,眼瞳大擴,嘴角斜裂到耳後,黯綠色的鱗片一下子人脖底延伸,迅速覆蓋了整張臉,下巴整個消失,支出一張長長尖尖的嘴,滿布白森森的獠牙。


    龐德教授瞬間變身為蜥蜴人的模樣,嚇壞了小茜。


    父親抓著她的力氣,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撕得粉碎,可是從父親的嘶吼聲中,她分明又感覺到了那種又愛又恨,無能為力,卻偏偏要跟命運抗爭的憤怒和不甘。


    “你母親沒死,曉敏還活著。誰告訴你她死了,是誰?我要殺了他。你要是再敢亂說一句話,就別怪我不顧念父女情份。我告訴你,你母親她還活得好好的,她隻是睡著了。總有一天,我會喚醒她,讓我們一家團聚。我努力了這麽多年,為的就是治好你母親的病。你母親會醒過來,你聽清楚了,我說她一定會醒過來,她沒有死,你聽清楚了沒有!你母親沒有死,曉敏還活著,還活著――”


    濃重的腥澀氣息從父親嘴裏噴出,小茜嚇壞了,急忙連聲應好,跟著說媽媽還活著,媽媽沒有死,媽媽隻是睡著了。


    龐德教授聽著女兒的話,情緒才漸漸平息下來,豎立的瞳仁慢慢恢複了原狀,可是變異的身體卻維持著原態,眼神中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切,和茫然。


    許久,久到小茜以為父親是不是站著睡著了。


    龐德教授才慢慢恢複了原身,身上的白色大褂都被撐破,東一塊西一塊地掛在身上,助手連忙上前,將早準備好的白大褂披在了教授身上。


    龐德教授轉身要走,但又突然站住了腳步。


    回頭看了地上的小丫頭一眼,眼底光色變幻,一抹懊惱閃過,又道,“不準去再去找肖一飛。他身體裏的蟲族基因已經開始反噬,再不過多久,他就會被蟲子完全吞噬掉意誌,到時候必然變身為怪物,肆意破壞,再無人性。”


    小茜一聽,哪裏還放得下心,急忙上前抱著父親的手臂,直問,“爸爸,你沒有治阿飛哥哥嗎?你不是說你可以除掉阿飛哥哥身上的蟲族基因嗎?你說你可以救他的呀!你說過的,你剛才那是騙我的對不對?你告訴我,你說啊……”


    龐德甩開女兒,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太晚了!要是他再早回來一個月,我就可以救他。但是現在太晚了,他已經沒救了。難道你還要巴望著一個注定要死的男人,有意義嗎?”


    小茜眼神一凜,“那爸爸你為什麽要堅持這麽多年?”


    龐德表情明顯一僵,竟是反駁不了女兒。女兒那明鏡似的大眼睛直直地瞪著自己,和當年那個女子的固執堅持,一模一樣,讓人心疼又無奈。


    “不,我要救阿飛哥哥。爸爸的複生藥不是研究好了嗎?一定可以救阿飛哥哥的,對不對?爸,求求你!”


    “不可能!”


    龐德想甩開女兒,可是抬起的手,又硬生生被女兒攥住。


    “我說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他隻能將女兒推進少年手中,下了禁足令,將小丫頭關進了房,任其如何哭叫吵鬧,甚至絕食抗議,也沒有鬆半分口。


    關了女兒,龐德教授來到那小木屋裏,看著水療儀裏仿佛沉睡的女子,長長一歎。


    抬手,變異的五指輕輕撫上了那玻璃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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