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曉敏答得恭恭敬敬,“習慣。阿征他教了我很多,還有語環也常來看我。”


    他們這公媳兩一問一答的模樣,就像首長在搞什麽視察,看得旁人即好笑,又無奈。


    一晌下來,屠老爺子問遍了吃穿住用行,真跟視察似的,俱細糜遺。


    譚曉敏答得戰戰兢兢,規規整整,始終小媳婦兒似地低著頭。


    屠戎忍不住跟語環打趣兒,“你瞧瞧你娘,那才是做媳婦兒的好榜樣。哪像你,跟著衛東侯混得滑腔滑調,狡詐得很,就知道欺負哥哥們。”


    語環看著母親那方,心下不悅,立馬就頂了回去,“妹妹我敢對哥哥們狡詐,那也是哥哥們前十世修來的神氣了。得了便宜還賣乖,還有沒有良心?!別教壞了我兒子。哼!”


    一把就把小熙從屠戎懷裏搶了回來,跑掉。


    屠戎被埋汰得有些無辜,回頭找表弟屠予安嗬護。


    正在打掌上遊戲打得歡暢的屠予安隻掀了掀眼皮子,說,“大哥,咱們家就這一個妹妹,你要氣壞了她,戰哥第一個拿你開刀,你可警醒著點兒,別往刀口上撞。”


    “你說什麽,你叫誰戰哥!等等,你這遊戲我怎麽沒見過,哪來的?”


    “嘿嘿,戰哥的團隊無聊時開發的,我瞧著好玩拿來試了試手。嘿,比起市麵上賣的那些遊戲可好玩兒了。”


    “好哇,你這個吃裏扒外的小子,看哥我現在就大義滅掉你這奸細。”


    “奶奶啊,救命!”


    這奉茶正名的一日,總算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譚曉敏跟公婆都聊了不少,雖然戰戰兢兢,完後倒也覺得的確像女兒說的一樣,兩位長輩看起來嚴肅,其實熟悉之後,卻也是親切的。


    離開時,她很高興,一時還沒察覺女兒的情緒,隻對屠征說回頭要把盡快熟悉一切,回頭好常常來探望爸媽,伺奉左右。屠征聽了十分高興,覺得今日見公婆一事完成得非常圓滿。


    直到上車回家時,譚曉敏終於發現語環有些低落的情緒。


    摟過女兒問緣由,語環故意將母親拉到自己車上,把兒女推到了父親車上,說起了母女悄悄話。


    “媽媽,你要不喜歡這裏,以後少來就是。”


    “環環,媽媽很喜歡這裏呀。為什麽你覺得媽媽不喜歡?”


    “那個……”語環立即盯向駕駛座前的衛東侯,“衛首長,非禮勿聽,立即關上你的耳朵。這是命令!”


    “遵命,老婆大人!”


    衛東侯誇張地一吼,兩耳朵還真當場閉下了,看得譚曉敏好一陣驚訝。


    “媽媽,爺爺就是老古板,您不用刻意去討好他。不用白白地受那種氣,咱們又不欠他的。”這話要放以前,語環也想不到自己會說得出口。有時候,最重要的人受了委屈比自己經曆更讓人難以忍受。


    譚曉敏算明白女兒的氣從何來了,“傻丫頭,老人家都是這樣的性子,小孩子脾氣。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有什麽好計較的。你要理解他們,別想太多。媽媽不覺得委屈,媽媽覺得很滿足,很幸福呢!”


    語環不相信,本想說自己當年事,但有衛東侯在這裏又舍不得讓丈夫誤會了,便提起屠征當初挨棒子的事兒,倒把譚曉敏惹得哭笑不得,不得不哄了女兒好半晌,直到下車必須各回各屋。


    那時候的屠宅。


    當語環一家離開後,屋裏的人也都坐不住,紛紛告離。


    一下子冷清下來的洋房,讓屠老太太好一陣兒感慨,提起,“老三在外工作忙,不像老大老二每天都能按時上下點兒。剛好曉敏生活上也不方便,可是能搬來跟我們一起住,倒是很不錯的啊!老頭子,你怎麽說?”


    屠老爺子正在翻箱搗櫃地不知道在尋什麽,半天沒翻到這脾氣就起來了,氣哼哼地回了老太太。


    老太太一聽就不滿了,“你這老頭子,還報起回頭怨了。今兒個可是你自己接人家的茶水,我可沒惹著你。到底是征兒命最苦,好不容易一家團圓,也沒好好享受幾日一家和樂,又聚少離多的。”


    “行了行了,別嘮叨了,有空幫我把我那個老檀木漆盒找出來。”


    “哎呀,我說你這大晚上的還在瞎忙呼啥,就那破盒子不就在這裏嘛!真是人老眼昏花了啊。”


    屠老太爺一把搶過老伴順手就找到的東西,氣得吹胡子瞪眼兒,一把就把東西搶了過來,不知打哪兒找出了一把金鑲玉的玉鑰匙,哢嚓一聲把箱子打開了。裏麵是一大盒子的珠寶玉器。


    老太太奇了,“你幹嘛呀?你不說這是你娘留著給你兒媳婦兒的,老大成親時你都舍不得拿出來傳子,現在……”突然住了聲,瞪大眼有些不敢相信,“老頭,你不會是想把這盒珠寶送給……”


    屠老頭子,看了看盒子裏的東西,似乎是在確定沒有少什麽,就把盒子連鑰匙都塞給了老伴兒。


    “行了,東西一件兒沒少,都給老三媳婦兒。算是咱們對虧欠她多年的一點兒補償了。”


    “這,這會不會太……”


    屠老爺子找東西可累著了,一屁股坐進搖椅裏,也不動了,隻是擺擺手,“行了,別廢話話。總歸……”


    嘎吱嘎吱的搖椅聲裏,長長的歎息,緩緩釋出。


    “總歸,那丫頭也不容易。隻是個……苦命的孩子……”


    老人慢慢瞌上的眼眸裏,有淡淡的晶瑩悄悄滑落。


    那時候,還在路上的屠言一家。


    田恬看著前麵分道離開的車,心下按了一按,終於忍不住對丈夫說,“阿言,我總覺得三弟妹她……”


    屠言慢慢減了車速,伸手握住了妻子的手,抬頭看後視鏡裏兒子打遊戲還打得歡晚暢得很。


    隻道,“小弟想要父母承認譚曉敏,這是他多年夙願,如今能圓滿了,那也是一大幸。他們一家三口能在這麽多年再團圓,也是難得的神氣。至於其他的……盡人事,知天命吧!”


    田恬不由咬了咬唇,想說什麽,也知有心無力,遂點了點頭,沒有再提。


    一連幾日,語環也沒再上九龍山。


    倒是譚曉敏經常上山去探看伺奉兩佬,相處得時間久了,這感情自然也熱絡起來,漸漸發現了女兒的不對勁兒。


    這日,語環又帶著兒女們看母親。


    “外婆,外婆,我們來吃紅燒肉啦!”小熙一進門,就往廚房的方向跑,那張小嘴裏都是口水,吸吸地直響,肉滾滾的小身子,足可見其營養豐富不矣。


    小月芽兒噔噔地也跟著跑進屋,叫著,“外婆,外婆,小月芽兒學了天使舞,要跳給外婆看。”


    譚曉敏一手抱著肉肉的小孫兒出來,笑著接了小孫女兒的吻,高興地張羅著,架輕就熟地拾弄屋子裏的熱水壺,冰箱,暖氣等等,已經儼然是一派職業家庭主婦的模樣。


    語環看著母親輕易適應現代生活的模樣,很高興,陪著母親一起做家務,弄晚餐,等著男人們回家。


    做菜時,語環意外地發現了從不戴手式的母親,竟然戴著一個很是華貴、模樣古樸,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古代玉鐲子,就問了來由。


    譚曉敏笑著,說,“這是你爺爺送給我新婦禮,整整一大盒子手式呢!件件都很貴重,我聽你奶奶說,那是屠家專門留給長房的,卻傳到我這裏來了。太貴重,我都不敢戴。你爸說在家裏戴著給他瞧瞧也是好,所以我就……”


    語環聽後,心頭一下釋懷了。爺爺若真不喜媽媽,也不會把這麽貴重的傳家寶給了母親,大可以早就給大嬸。


    “環環,你以前真沒說錯。你爺爺看著是嚴肅,其實和你奶奶一樣,心好。其實也像你爸,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這些金銀手式,也都是老人家的心意。回頭,你去選兩件兒戴上。你也有些日子沒去看他們了,要不這個周末跟我一起去?”


    既然現在誤會解除,語環自然乖乖應下了,“好,媽!”


    這晚吃完了飯,眾人便到兩家相連的園子裏遊玩,兩個小寶貝淘氣得很,滿圓子竄,衛東侯在後麵追鬧,園子裏笑聲嚷嚷,好一派天倫之樂。


    恰時,語環看到天上飛過的哨鴿,不由異道,“怎麽隻有那麽幾隻哨鴿了,我記得每年冬天這時候,鴿子特別多的。該不會是……衛嘉熙,你給我過來――”


    老人們都在笑,以為這哨鴿又是小熙那隻饞鬼給抓下來吃了,又是好一陣兒鬧騰。


    譚曉敏卻別開了臉,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夜裏


    譚曉敏悄悄推開了屠征的手,披起單衣,下了床。她沒有去洗手間,而是悄悄轉開了門把,出了臥室。


    那時,本閉著眼的屠征,也睜開了眼。


    譚曉敏走到樓下,目光迷茫地看了看窗外,靜悄悄的隆冬深夜裏,隻聞呼呼風聲,無一絲蟲鳴活物聲。


    她目光一閃,似有紅光從那眼底劃過,轉頭直直走向了匿大的廚房。


    她腳步利索,動作熟悉,一把拉開大大的三層冰櫃,從下層的冷凍室裏,拿出一塊凍得滿滿都是白色冰渣的豬大腿,透過白霜,還能看到裏麵一片紅腥腥的血**。


    豬大腿還跟另一塊肉連著了,她玉手一扳,輕鬆地就把那塊肉給扳了下來。


    好餓!


    映著豬大腿肉的眼眸,一下湧出濃重的腥紅色,反映在白亮的金屬帖飾上,正正印入屠征驚愕深凝的眼。


    沒有再多的猶豫,紅光灼閃眼裏都是**luo的渴望,嘴一張就照著大腿咬了下去,那張大的嘴裏,尖利的犬齒森森突出,又尖又長,輕鬆地就把冰霜撕開,露出裏麵鮮紅的肉。


    哢嚓,哢嚓,哢嚓……


    深夜裏,在沒有外人的大房子裏,女人抱著生鮮的肉肉吃得歡暢而滿足,吃完之後,似乎仍覺得不夠,又從冰箱裏翻出一塊,埋頭大吃。


    那時,屠征靜靜地站在樓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那深深的目光,不斷緊縮著,映著那張燈光下變得慘白青紫的嬌容,劇烈顫抖。


    曉敏,我的曉敏……


    隔日


    屠征起床時,譚曉敏也醒了,也要跟著一塊起,便被屠征按下了。


    “曉敏,現在還早,今兒早上我安排了急訓,要趕著過去,你再多睡會兒。”


    軍人的時間本來留給家人的就不多,近日屠征為了自己天天留宿家中,抽了不少時間陪她已屬特例中的特例。譚曉敏知道其中不易,便也乖乖點了頭,躺了回去。


    屠征眸底滑過一片溫柔,低頭吻了吻譚曉敏的額頭,看著立即羞澀嫣紅的麵容,心中起伏,按了一按,方才起身迅速離去。


    譚曉敏又睡了一會兒,卻總是淺眠,在大床上翻來覆去,眉間深鎖。


    好不容易熬到天大亮,這北方天又亮得早,也才不過六點。


    她驀地從床上坐起,翻被子下床,鞋也沒穿,就衝進浴洗室,對著整麵牆的鏡子,睜大了雙眼瞪著鏡中的女子,嬌靨十年如一日,隻是曾經的青澀如今也換染上了新時代的風貌。


    她撈起前幾日同女兒一起去燙過的卷發,轉頭一看,雪白的側頸上不知何時竟然生出青灰色的斑片兒,嚇得她扒下肩頭,再轉身對鏡一照,那青灰色的斑塊沿著側頸下方還有幾塊更大的斑塊已經呈現深青泛紫,甚至已經隱隱地突出,有些潰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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