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希眠聞言大喜,“好,好,你的感覺才是最真實的,自從上次你走,我一直專注於把自己的感情融入畫中,這副畫就算拿給馬老師看,他也隻是說了句細節不錯,算是上等畫,並沒有品味出畫中的感情,你是第一個看出其中內涵的人啊。”


    張寬心說,可別逗了夥計,我就是忽悠你玩的,嘴上卻道:“的確,感情真摯自然,字畫街這麽多畫,唯獨這副畫的價值最高。”


    汪希眠唔了一聲,“以先生來看,這副畫價值幾何?”


    張寬搖頭,既然要吹,就往死裏吹,道:“要論價值,當是無價之寶。但世人庸俗,喜歡標榜,依我所言,這畫在渭陽當值百萬,若在香港,當值千萬。去了巴黎,便是上億。”


    汪希眠聽完,若有所思。


    張寬咳嗽一聲,汪希眠才醒悟,問他有何事。


    張寬說明自己來意,汪希眠笑道,“小事一樁,我這就給你拿來。”


    卻是一個兩米的長筒,遞給張寬,“這是我修改後的百花爭豔圖,你帶回去看看,是不是比上次的畫更有意境。”


    張寬一看這長度,心裏就高興,先問,“這畫多長?”


    汪希眠回答,“畫一米五寬,三米長,算不得大作。”


    張寬心裏直樂,這才是真正的神作呢,越大越有麵子,麵色故作輕鬆,先謝過汪希眠,又問他多少錢。


    汪希眠大度地揮手,“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我知己何必談錢,隻管拿去。”


    張寬聞言越發覺得汪希眠好玩,就對他道:“既然如此,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我改天請人來給你這店鋪做個廣告。”


    汪希眠奇怪,“做什麽廣告?”


    張寬哈哈笑道,“忘了介紹,我是開廣告公司的,幫你提高知名度,都是朋友之間互相幫忙。”


    汪希眠這才明白原委,笑著對張寬拱手,“先謝謝了。”


    拿了長畫卷,張寬這才往龍首村去,特意帶了張雲龍開賓利,要把麵子掙夠,不像以前,騎電動車。


    去了古萬三的宅子,果然是車水馬龍,賓客滿座,屋裏坐不下,就在院子裏搭棚,其盛況比起當日七十大壽都不差。


    張寬的賓利過來,自有人引導他開至安全處,等他下車,就有人引薦,老爺子的關門弟子到了。


    張雲龍捧著畫卷,神情肅穆,跟著張寬一路進入裏屋,看到其中許多渭陽名人,心底不住地跳,果然是名氣大,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


    席上已經坐了許多人,其中付長青鐵軍衛平張寬都照過麵,各自打過招呼,張寬就貼著屠洪斌坐了,眾多師兄弟,唯獨屠洪斌最親。


    在別人的幫助下,張雲龍把那副長畫卷展開,賓客皆被震了一番,大部分人都是門外漢,看不出門道,隻覺得這副畫夠長夠大,勢必就代表這副畫夠值錢。


    至於能值多少錢,就不好說了。


    別人看不出,鐵軍卻不同,他本身就是渭陽組織部部長,生平也收藏過一些字畫,見到如此傑作,自然要來研究一番。


    從衣服裏拿出近視眼鏡戴上,走到畫跟前細看,口裏嘀咕,“還真有一百種花,作者有幾分功力。”當他的目光轉到畫卷最末時,咦了一聲,“這狗尾巴花是怎麽回事?”


    張寬聞言就笑著解釋,“百花爭豔,其實不過是群雄相鬥,可支撐這個社會運轉的,還是勞苦大眾,今天在座各位,那個都是有名有姓,就好比這百花。可大家仔細想想,我們之所以有名,是建立在什麽上麵?沒有那些如同狗尾巴花一樣的勞苦大眾,我們又算什麽?”


    一番話震驚四周,連古村長都瞪大眼珠子,古鳳歌則滿麵欣喜,激動不已,眼睛裏淨是小星星,歐買嘎,這個男人太帥了。


    古萬三老爺子撫著胡須沉默不語,微微點頭。


    鐵軍看著張寬,又看看畫,半晌後問,“這副畫是何人所作?價值幾何?”


    張寬回答,“是渭陽第一畫師汪希眠所作,無價之寶。”


    在座賓客都麵麵相覷,不知道汪希眠是何許人物。


    張寬吹牛吹慣了,一吹起來就刹不住車,哼哼兩聲道:“在我看來,畫師作畫,應該是富有內涵,對人類,對社會都有警示意義,那樣的畫才算的上是傳世佳作,一些簡單的人物肖像,蒙娜麗莎的微笑?除了顯示出畫功精妙,還能代表什麽?卻冠以天價,在我看來,那種畫才是一文不值。”


    “而汪先生作畫,每副畫除了精妙,更多的是對世人的啟示,飽含深意,整個渭陽,包括馬樹亮大師,都沒人能比得上汪先生的畫。”


    一番話說的雲裏霧裏,賓客們大多是商人,根本無法與之辯論,隻能做仰視狀。


    倒是鐵軍,又把百花爭豔圖看了一遍,而後對古萬三老爺子道:“師傅你不愛畫,這幅畫是小師弟送你的禮物,不如轉送給我吧。”


    這句話一出,滿座皆驚,要知道,身為組織部長,鐵軍從來不會主動問人要任何禮物,哪怕是別人去送,他也不會收,今天居然為了這副畫,親自開口要?


    真是奇聞。


    眾多賓客紛紛起身,都來畫卷跟前看,拿出手機拍,要把這傳世之寶轉發朋友圈。


    古萬三表情很古怪,說道:“君寶送我的東西,我轉手就送你,豈不是太不把君寶當回事?”


    鐵軍聽了也覺得自己理虧,對著張寬笑,“小師弟,我家裏也有不少珍藏,改天你來,隨便拿一副走。”


    張寬哼哧一笑,“這話說的見外,二師兄你想要,我還能不給你?在我眼裏,世間沒有任何一副畫比的上他,你拿什麽來跟我換?”


    鐵軍聞之語塞,付長青就在邊上哈哈大笑,“君寶這話你還聽不懂?趕緊給君寶把位置往上挪一挪,人家給渭陽工業振興做出那麽多貢獻,忙到現在才是個辦公室主任,你就不能把經發辦變成經發局?叫君寶也當個局長?”


    這番話半開玩笑半認真,逗的賓客齊樂,張寬卻不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鐵軍。


    鐵軍看看畫,嗤之一笑,“大師兄又拿我開玩笑,官員升遷變動,那是根據需要根據個人能力,我能有什麽本事,君寶他有能力,莫說局長,市長他都當得起,何須跟我要,這事不要提了。”


    至此大家重新坐下,開始吃飯喝酒。


    鐵軍故意跟張寬坐的近些,對他道:“君寶,好好幹,趙書記對工業振興很看好,你再幹出些成績,把渭陽的gdp往上調三個點,我就能給你弄個局長。”


    張寬聽了嘿嘿直樂,卻不做表態,隻是舉杯,喝酒!喝酒!心裏卻打定主意,一定要跟汪希眠搞好關係,他那是個畫家?那就是一座移動金礦,大筆一揮就是數不清的財富。


    席間各自幹了一杯,就有人拿張寬打趣,說張寬現在越混越牛,前途不可限量,在座各位現在都要巴結張寬,以後成了大人物,再去抱腿可就抱不住了。


    張寬嗬嗬幹笑,“可別逗了,前幾天差點被人弄到渭河淹死。”


    眾人皆奇怪,問他怎麽回事。


    張寬不說,讓張雲龍替自己說。雲龍板正,黑著臉把事情說了一遍,引得驚訝連連,個個都義憤填膺,問張寬仇家是誰,咱師兄弟十幾個一人一口都把他吃了。


    張寬看了衛平一眼,推說不知道,事後去掉路況攝像頭,泥頭車沒車牌。


    衛平麵色很不好看,過來問張寬,“君寶你是不是在懷疑我?那日剛好跟我分手,就被人撞到河裏,我的嫌疑最大?”


    張寬嗬嗬兩聲,“沒有的事,在沒查出來直接證據之前,我不好下判斷。”


    衛平就長歎一聲,“難怪你前幾天要問我收錢,我還以為君寶你是不是搞錯了,看來是中間有了誤會。”


    大家師兄弟,有了間隙,做師傅的麵子不好看,古萬三老爺子就來詢問,究竟怎麽回事。


    衛平把張寬跟自己因為廣告公司的矛盾說了,老爺子撫著胡須想了半晌,“你們那個都不缺錢,何苦為了一點蠅頭小利爭鬥?混社會這麽久,什麽重要什麽次要都分不清?”


    衛平就點頭稱是,“混社會無非是人情最重要,我知道該如何做。”


    付長青此時也出來說話,安慰張寬,“君寶莫多想,前不久我也幾乎沒命,被人用幾百斤的磨盤差點砸死。”


    付長青的經曆那也凶險,在座各位都知道,紛紛點頭。而張寬心裏最為清楚,這事是馬小虎帶人幹地。


    如果按照付長青的經曆分析,自己被人撞進河裏一事就不好推斷凶手,畢竟得罪的人太多。


    會不會是朱俊那邊安排人幹地?


    張寬心裏就亂了。


    喝了幾口酒,古鳳歌跑過來拉他,嬌羞地道:“君寶,我電腦不能開機了,來幫我看看。”


    這情景再次把賓客震驚,滿眼裏都是不信,張寬紅著臉起身,跟著古鳳歌去了閨房修電腦。


    幾個師兄弟交換了眼神,付長青揚楊下巴,屠洪斌就起身說去尿尿,跟著一路去了後院,到了鳳歌閨房門口,手攀著門杠引體向上,看了一眼裏麵情景,就屁滾尿流地落花而逃。


    原來,一進去門裏,張寬就被古鳳歌撲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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