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小道
武關以東十裏，孫堅部大寨。
大帳裏，孫堅身著一襲大紅色戰袍，頭裹赤幘，此時正用凝重的目光環視著列於帳內的諸人。
“諸位，剛才你們也都隨我到關前看過了，這武關居高臨下、易守難攻，而我們輕軍而來，利在速戰，敵軍卻堅守不出。諸位可有良策？”
話音剛落，祖茂便大聲嚷了起來：“主公多慮了！今日在關前，我看那關上的西涼兵個個慌亂不已，想必是長久未經沙場而臨陣怯戰！此處林木繁茂，不如派軍士大伐林木，多建雲梯、衝車，來日大軍全力攻打關口，我軍精銳，彼軍散漫，何愁不勝？”
“大榮謬矣!”站在他身旁的朱治卻笑著搖了搖頭，“武關兵馬雖然久未經陣，但卻足有四千之眾，守關大將又是西涼名將華雄，此人不僅有萬夫不當之勇，更善統兵，有他在，對方即使是一盤散沙也絕不可小覷，我們想要強攻武關，就算是勝了，隻怕也是慘勝，得不償失。”
聽了朱治這一番話，眾人不由得麵麵相覷，臉上都有了難色。
孫翊心裏卻是咯噔一下，緊緊鎖起了眉頭：武關雖然是長安的東南門戶，但在地域上已經屬於董卓軍的後方了。華雄作為西涼軍有名的悍將，現在理應跟董卓在前線對抗酸棗的盟軍才是啊，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呢？是董卓的部署嗎？難道他已經料到了我們會從武關進軍，所以特地在這裏布置了重兵？不對，如果真是那樣，今日當我們突然到達關下的時候，城頭的西涼兵也就不會那麽緊張了。
到底是為什麽呢？孫翊一時百思不得其解。
“某以為，西涼兵軍紀散漫，不如先按兵不動數日，以麻痹敵軍，然後簡選精銳，趁夜攻關，必能一鼓而下！”
一人朗聲說道，眾人循聲看去，卻是韓當在拱手獻策。
孫堅聞言，沉吟半晌，卻還是緩緩搖了搖頭，說道：“此計雖好，但我們卻耗不起那個時間啊，一旦頓兵關下，不出數日，長安、洛陽必然有警，甚至連虎牢關的董卓也有可能分兵來援，到那時我們除了退兵就別無他法了。”
此話一出，眾人都沉默了起來，就連平日多謀善斷的朱治也隻是靜靜立於一旁，不發一語。
大帳裏一時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就在這時，徐舟忽然掀開帳門，大步走了進來，拱手稟道：“主公，營外有幾個百姓求見，說是南邊武家村的村民，有緊急事要稟報主公。”
“快請。”孫堅微微抬眼，揮了揮手道。
不多時，幾個身著粗布衣服的老者在徐舟的帶領下走進了大帳，在眾人的注目下，走在後麵的幾個人都顯得有些緊張畏縮，隻有領頭的老者略顯鎮定，走到孫堅麵前朝他躬身長長作了一揖。
“老朽武河，見過將軍。”
“老丈不必拘禮。”孫堅慌忙上前扶起老者，端詳了他片刻，問道：“適才侍衛通稟，說老丈前來有要事相告，不知可是當真？”
老者微微點了點頭，略顯渾濁的眼睛裏忽然閃過一絲堅毅，用蒼老而沙啞的聲音一字一句道：“老朽今日前來，不為別的，隻為助將軍攻破眼前這武關！”
此話一出，舉座震驚，孫堅也是一怔，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一麵扶武河坐下，一麵問道：“孫堅不揣冒昧，敢問老丈，為何願意相助我軍？”
武河輕歎了一口氣，眼中浮起一絲悲戚，緩緩答道：“回孫將軍的話，老朽乃是南麵不遠武家村的村長，村裏三百多口人，大家的日子雖然過得並不富裕，但好歹也算與世無爭，安寧祥和……”
“可是……”說到這裏，他忽然激動起來，嘴角微微有些抽搐，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可是自從西涼那幫強盜來了之後，大家就再也沒能過上一天安穩日子，那些強盜三天兩頭到村裏來借糧、拉壯丁，我們隻要敢道半個不字，馬上就拔刀相向……可是那些畜生，他們都還不滿足啊，昨天他們又到村裏來，剛好看到老劉家的閨女在河邊洗衣服，好好的一個孩子，就那樣被那些畜生給糟蹋了……”
說到這裏，武河長長歎了口氣，搖頭不再往下說了，而在他身後，一個瘦骨嶙峋的老者早已經哽咽不止，撲通一聲跪倒在孫堅麵前。
“嗚嗚嗚……將軍啊，就當是我們求您，無論如何一定要把那群畜生給趕走啊，不然的話，鄉親們真的沒法活了……”
孫翊看到這場景，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緊緊攢了攢拳頭，他朝父親望去，隻見孫堅急忙將那老者攙起。
“老丈快起，孫堅此來，正是為了剿除這幫亂賊！”他看了看麵前的幾位老人，又接著對他們說道：“我向大家保證，隻要一日有我孫堅在，就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謝孫將軍！謝孫將軍！”話音剛落，老人們一個個激動得老淚縱橫，在武河的帶領下又紛紛跪倒在地，慌得眾人急忙把他們扶起，在一旁坐下。
“老丈剛才說能助我們攻破武關，卻不知有何妙計？”孫堅問道。
武河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朝孫堅拱了拱手道：“將軍有所不知，這武關乃是數百年前，七國爭雄之際，秦國為防備楚國所建，我們武家村人便是秦人後裔，世代居住在武關南麵，所以對這一帶的山川地理是了如指掌。武關北依少習山，南瀕武關河，想必將軍來時也已經看到了，出關東行，山勢盤曲蜿蜒，崖高穀深，極是險要！不過……”
說到這裏，武河的嘴角揚起一絲微笑，看著孫堅道：“武關以西，地形卻較為平坦，易攻難守，若從西麵攻打，定能一鼓而下！”
“老丈的意思是，有小路可以繞道關後？”孫翊的眼睛一亮，大聲叫了起來，隨著他這一聲叫，眾人也紛紛把好奇的目光投向武河。
孫堅瞪了他一眼，轉頭向武河笑道：“小犬年幼無知，還請老丈多多擔待。”
“無妨無妨。”武河上下打量了一番孫翊，微笑著點了點頭，對孫堅道：“小公子聰慧過人，實在是讓我等佩服不已。不瞞將軍說，這武關雖險，但確實有一條小道可以由少習山繞到關後，這條小道狹窄難行、灌木叢生，平日極少有人行走，除了我們武家村的人，外人絕不知道，所以將軍若是派一支人馬由此路進兵，繞襲關後，東西兩麵夾攻，必能出其不意，大獲全勝！”
聽他這麽一說，眾人的臉上紛紛浮起激動的神情來，孫堅的眼中也開始有光芒閃動，不停地在帳內來回踱步，不一會兒，他停下來對武河笑道：“若如老丈所言，我軍必能一舉拿下武關！這樣吧，今日天色已晚，諸位權且先在營內住下，待孫堅與諸將商議進兵之策，明日再請諸位來此，如何？”
武河等人聞言拜謝，孫堅急忙扶起，讓徐舟帶著他們下去安頓歇息了。
“主公，既然有小路可以繞道關後，我們何不今夜就分兵前往？”祖茂有些不解的望著孫堅，主公他剛才不是還說利在速戰不宜拖延嗎？為什麽現在又要等到明天呢？
“大榮以為若是分兵從小路前往，多少兵馬為宜？”孫堅一笑，沒有正麵回答，卻反問了他一句。
祖茂皺著眉頭想了想，答道：“關內有四千兵馬，要分兵前往的話，少了兩千人恐怕難有效果。”
“方才你也聽那老丈說了，那條小路除了他們絕無外人知曉，所以我們若是要從小路進兵，就必然要武家村的人做向導。那樣的話，就等於是把這兩千人的生死存亡都交到了他們的手中，懂了嗎？”
祖茂聽完孫堅的話，恍然大悟，一拍腦門道：“主公的意思是，擔心他們是西涼軍的細作？”
武關以東十裏，孫堅部大寨。
大帳裏，孫堅身著一襲大紅色戰袍，頭裹赤幘，此時正用凝重的目光環視著列於帳內的諸人。
“諸位，剛才你們也都隨我到關前看過了，這武關居高臨下、易守難攻，而我們輕軍而來，利在速戰，敵軍卻堅守不出。諸位可有良策？”
話音剛落，祖茂便大聲嚷了起來：“主公多慮了！今日在關前，我看那關上的西涼兵個個慌亂不已，想必是長久未經沙場而臨陣怯戰！此處林木繁茂，不如派軍士大伐林木，多建雲梯、衝車，來日大軍全力攻打關口，我軍精銳，彼軍散漫，何愁不勝？”
“大榮謬矣!”站在他身旁的朱治卻笑著搖了搖頭，“武關兵馬雖然久未經陣，但卻足有四千之眾，守關大將又是西涼名將華雄，此人不僅有萬夫不當之勇，更善統兵，有他在，對方即使是一盤散沙也絕不可小覷，我們想要強攻武關，就算是勝了，隻怕也是慘勝，得不償失。”
聽了朱治這一番話，眾人不由得麵麵相覷，臉上都有了難色。
孫翊心裏卻是咯噔一下，緊緊鎖起了眉頭：武關雖然是長安的東南門戶，但在地域上已經屬於董卓軍的後方了。華雄作為西涼軍有名的悍將，現在理應跟董卓在前線對抗酸棗的盟軍才是啊，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呢？是董卓的部署嗎？難道他已經料到了我們會從武關進軍，所以特地在這裏布置了重兵？不對，如果真是那樣，今日當我們突然到達關下的時候，城頭的西涼兵也就不會那麽緊張了。
到底是為什麽呢？孫翊一時百思不得其解。
“某以為，西涼兵軍紀散漫，不如先按兵不動數日，以麻痹敵軍，然後簡選精銳，趁夜攻關，必能一鼓而下！”
一人朗聲說道，眾人循聲看去，卻是韓當在拱手獻策。
孫堅聞言，沉吟半晌，卻還是緩緩搖了搖頭，說道：“此計雖好，但我們卻耗不起那個時間啊，一旦頓兵關下，不出數日，長安、洛陽必然有警，甚至連虎牢關的董卓也有可能分兵來援，到那時我們除了退兵就別無他法了。”
此話一出，眾人都沉默了起來，就連平日多謀善斷的朱治也隻是靜靜立於一旁，不發一語。
大帳裏一時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就在這時，徐舟忽然掀開帳門，大步走了進來，拱手稟道：“主公，營外有幾個百姓求見，說是南邊武家村的村民，有緊急事要稟報主公。”
“快請。”孫堅微微抬眼，揮了揮手道。
不多時，幾個身著粗布衣服的老者在徐舟的帶領下走進了大帳，在眾人的注目下，走在後麵的幾個人都顯得有些緊張畏縮，隻有領頭的老者略顯鎮定，走到孫堅麵前朝他躬身長長作了一揖。
“老朽武河，見過將軍。”
“老丈不必拘禮。”孫堅慌忙上前扶起老者，端詳了他片刻，問道：“適才侍衛通稟，說老丈前來有要事相告，不知可是當真？”
老者微微點了點頭，略顯渾濁的眼睛裏忽然閃過一絲堅毅，用蒼老而沙啞的聲音一字一句道：“老朽今日前來，不為別的，隻為助將軍攻破眼前這武關！”
此話一出，舉座震驚，孫堅也是一怔，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一麵扶武河坐下，一麵問道：“孫堅不揣冒昧，敢問老丈，為何願意相助我軍？”
武河輕歎了一口氣，眼中浮起一絲悲戚，緩緩答道：“回孫將軍的話，老朽乃是南麵不遠武家村的村長，村裏三百多口人，大家的日子雖然過得並不富裕，但好歹也算與世無爭，安寧祥和……”
“可是……”說到這裏，他忽然激動起來，嘴角微微有些抽搐，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可是自從西涼那幫強盜來了之後，大家就再也沒能過上一天安穩日子，那些強盜三天兩頭到村裏來借糧、拉壯丁，我們隻要敢道半個不字，馬上就拔刀相向……可是那些畜生，他們都還不滿足啊，昨天他們又到村裏來，剛好看到老劉家的閨女在河邊洗衣服，好好的一個孩子，就那樣被那些畜生給糟蹋了……”
說到這裏，武河長長歎了口氣，搖頭不再往下說了，而在他身後，一個瘦骨嶙峋的老者早已經哽咽不止，撲通一聲跪倒在孫堅麵前。
“嗚嗚嗚……將軍啊，就當是我們求您，無論如何一定要把那群畜生給趕走啊，不然的話，鄉親們真的沒法活了……”
孫翊看到這場景，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緊緊攢了攢拳頭，他朝父親望去，隻見孫堅急忙將那老者攙起。
“老丈快起，孫堅此來，正是為了剿除這幫亂賊！”他看了看麵前的幾位老人，又接著對他們說道：“我向大家保證，隻要一日有我孫堅在，就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謝孫將軍！謝孫將軍！”話音剛落，老人們一個個激動得老淚縱橫，在武河的帶領下又紛紛跪倒在地，慌得眾人急忙把他們扶起，在一旁坐下。
“老丈剛才說能助我們攻破武關，卻不知有何妙計？”孫堅問道。
武河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朝孫堅拱了拱手道：“將軍有所不知，這武關乃是數百年前，七國爭雄之際，秦國為防備楚國所建，我們武家村人便是秦人後裔，世代居住在武關南麵，所以對這一帶的山川地理是了如指掌。武關北依少習山，南瀕武關河，想必將軍來時也已經看到了，出關東行，山勢盤曲蜿蜒，崖高穀深，極是險要！不過……”
說到這裏，武河的嘴角揚起一絲微笑，看著孫堅道：“武關以西，地形卻較為平坦，易攻難守，若從西麵攻打，定能一鼓而下！”
“老丈的意思是，有小路可以繞道關後？”孫翊的眼睛一亮，大聲叫了起來，隨著他這一聲叫，眾人也紛紛把好奇的目光投向武河。
孫堅瞪了他一眼，轉頭向武河笑道：“小犬年幼無知，還請老丈多多擔待。”
“無妨無妨。”武河上下打量了一番孫翊，微笑著點了點頭，對孫堅道：“小公子聰慧過人，實在是讓我等佩服不已。不瞞將軍說，這武關雖險，但確實有一條小道可以由少習山繞到關後，這條小道狹窄難行、灌木叢生，平日極少有人行走，除了我們武家村的人，外人絕不知道，所以將軍若是派一支人馬由此路進兵，繞襲關後，東西兩麵夾攻，必能出其不意，大獲全勝！”
聽他這麽一說，眾人的臉上紛紛浮起激動的神情來，孫堅的眼中也開始有光芒閃動，不停地在帳內來回踱步，不一會兒，他停下來對武河笑道：“若如老丈所言，我軍必能一舉拿下武關！這樣吧，今日天色已晚，諸位權且先在營內住下，待孫堅與諸將商議進兵之策，明日再請諸位來此，如何？”
武河等人聞言拜謝，孫堅急忙扶起，讓徐舟帶著他們下去安頓歇息了。
“主公，既然有小路可以繞道關後，我們何不今夜就分兵前往？”祖茂有些不解的望著孫堅，主公他剛才不是還說利在速戰不宜拖延嗎？為什麽現在又要等到明天呢？
“大榮以為若是分兵從小路前往，多少兵馬為宜？”孫堅一笑，沒有正麵回答，卻反問了他一句。
祖茂皺著眉頭想了想，答道：“關內有四千兵馬，要分兵前往的話，少了兩千人恐怕難有效果。”
“方才你也聽那老丈說了，那條小路除了他們絕無外人知曉，所以我們若是要從小路進兵，就必然要武家村的人做向導。那樣的話，就等於是把這兩千人的生死存亡都交到了他們的手中，懂了嗎？”
祖茂聽完孫堅的話，恍然大悟，一拍腦門道：“主公的意思是，擔心他們是西涼軍的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