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嘉寶本還擔心進‘玩城’時又不會被不長眼的官兵侍衛盤查,心有餘悸的一直爬在馬脖子上不敢抬頭,但發現直到進入城池大門也未見到半個官差。


    入城時暮□□臨,但依舊人聲鼎沸喧嘩熱鬧,她膽怯的仰起頭,上下左右的眺望一圈,熙熙攘攘的人們在街頭巷尾三兩成群的閑逛著,衣著打扮形形□□,其中以有錢人家珠圍翠繞扮相的公子哥居多,且每人都有幾個家丁奴仆跟隨遊走,看似走走停停。


    奈嘉寶伸頭探腦張望向達官顯貴走入的店鋪,但距離有些遠模糊不清。


    “何雲炙,那些有錢人在那一間一間亂竄啥?”


    何雲炙不露聲色敷衍道,“不清楚,你管人家作何?”


    奈嘉寶瞥了何雲炙一眼,反正馬上就要走到了,她倒要看看前方一片繁榮熱鬧是為了啥事。


    “唉唉唉?你咋拐彎了?”奈嘉寶抓住馬韁急問,何雲炙一副置若罔聞的神色驅馬前行,不轉彎不行了,前方一條街便是甚有名氣的——紙醉金迷街。


    他走到一家生意冷清的小客棧停下馬,環視四周隻有些百姓茅屋後,才放心的將奈嘉寶抱下。


    奈嘉寶抬頭仰視客棧,破磚爛瓦屋棚簡陋,比起嘉玉客棧還要差一大截,她眼角一抽,“住好點的客棧能多花幾個銀子?瞧你那摳門樣兒!”


    “……”何雲炙隨手將馬韁遞給店小二,不予理會的走進客棧,奈嘉寶即便有滿肚子怨氣也得跟進去,她剛坐穩屁股,木椅便吱呀發出搖搖欲墜的聲響,頓時沒好氣的一拍桌子,“小兒!把你們店拿手的菜式給爺全上來!”


    此闊綽口氣一處,引來客棧老板娘的注意,她放下賬本上下打量奈嘉寶,頓時扭動肥碩的屁股擠到奈嘉寶身邊,獻媚掩唇,尖聲一笑,“喲……這位小爺長得好生俊俏呀……”


    奈嘉寶抬起眼皮,這女子看去已是四十有餘的中年婦女,一臉風騷,體態豐腴,打扮的花枝招展,這不會又是個容易春心蕩漾的主兒吧?


    老板娘抖起娟帕掃過奈嘉寶臉頰,甜美一笑,“這位小少爺可買梳子?”


    何雲炙一聽這話頓被嗆到,他不悅蹙眉,“不買”


    玩城內嫖賭猖獗,荒淫無度,他本以為這簡陋客棧不會有拉皮條的人頭出現,未曾想這老板娘也是個拉野活兒的老鴇子。


    ‘梳子’是黑話——指姑娘,梳子分翠、石、木三等,分別指□□的貨色,翠梳,晶瑩剔透指姑娘皮滑肉嫩為上等貨,且價碼不菲。依此類推石梳為中等貨色,而木梳便是相貌身材皆為平平的普通姑娘。因這老板娘未開窯子攬客,所以為避人口舌說自己搶生意,都會用暗語向客人拉攏生意。


    奈嘉寶本來也沒想啥買梳子,可她就是要跟何雲炙擰著來,誰叫他擠擠索索的不帶自己吃好住好的!


    她故作好奇的揚起眉毛,“買!誰說不買了,都是啥梳子?”


    老板娘一聽小哥有意招妓,喜上眉梢,“您要啥成色的都有,梳齒一水十七、八!”這便是指姑娘的年齡。


    奈嘉寶一皺眉,“梳齒十七,八根兒?是不是少了點?”


    老板娘一怔,隻見過嫌棄姑娘歲老的,還未見過嫌嫩的呢,她開懷笑起,“哈哈,沒看出這位小爺歲數不大,口味倒挺特別!說吧,那您想要多少根兒的?!”


    奈嘉寶掐指一算,她發絲又多又密,琢磨片刻咧嘴一笑,“五十齒兒以上的大木梳子!”


    “……”老板娘笑容全無,頓時翻臉質問,“您這是戲耍於我啊?!”


    奈嘉寶不明原因的眨眨眼,“您急啥呀?沒有五十的四十幾的也行,啊……”還未待她說完,何雲炙已拉起她的手向客房樓梯走去,奈嘉寶手抓木欄死活不上樓,“你幹啥啊!我買把梳子你都要管?我有的是銀子不花你的!見過摳的就未見過你這麽摳的,你可真是鐵公雞轉世一毛不拔啊!”


    何雲炙風寒未愈本就渾身無力,他揉揉太陽穴,“你非要與我逆著來?!”


    老板娘見生意黃了,衝著奈嘉寶的背影啐了下,沒趣的扭搭回櫃台內繼續算賬,玩城哪家客棧無個把窯姐坐陣?看這小子的窮酸樣兒也是裝闊氣,呸!


    奈嘉寶惱得直喘粗氣,“是你逆我,還是您跟我對著幹啊?難得相安無事進城,你就帶我住這破地方,你要不願帶著我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擠兌人成不?”


    何雲炙也火了,他強行托起奈嘉寶扔進房中,怒火與房門摩擦陣陣巨響,“你可知這玩城是何地方?!花天酒地荒淫無道的混亂城鎮,這城裏除了賭便是嫖,三教九流危機四伏,你個女人不懂得何為會安分守己也就罷了!還想到處惹是生非不成?!”


    奈嘉寶敢怒不敢言的瞥開頭,心有不甘的強辯道,“你跟個悶葫蘆似的啥也沒說,我咋知曉”


    “……”何雲炙一想這話也沒錯,他眸中的怒火漸漸平息,開門而出和平道,“睡吧,明日一早還要趕路”


    奈嘉寶撅起嘴委屈的摔上門,何雲炙頓時被緊緊關在門外,他不由自嘲一笑,是自己太杞人憂天,不相信奈嘉寶能有定力,或許一早說清楚大可避免這場無謂的爭吵。


    奈嘉寶撲上搖晃的破床板,她氣哼哼的雙手環胸死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臭淫賊!揣著明白裝糊塗,明明就是他的錯還不道歉,整天就知欺負她一人!


    她憤憤的甩出鞋子,猛一躺下後背突然撞到包裹上,她齜牙咧嘴的揉著腰坐起身,怒吼一聲將包裹一腳踹出老遠,但包裹內叮咚作響的撞擊聲令她眼前一亮,她眉毛一挑再次起身,剛才何雲炙說這城裏有賭場……


    奈嘉寶向來手氣很好,無論是猜拳牌九還玩色子幾乎逢賭必贏,她想入非非的抬起眼皮,一百兩變一千兩,即便輸了也不是自己的銀子嘛,人家城門大開笑臉相迎請你來賭,不參與幾把太對不住父老相親的一份苦心了吧?是吧?沒錯喲!她奈嘉寶可不是沒裏沒麵的人哦……


    言出必行!奈嘉寶將銀子揣在懷裏,躡手躡腳的開啟房門,鬼鬼祟祟的走到何雲炙門前見已無光亮,又趴在門上聽了片刻,似乎也沒動靜,她高抬腿輕落地走下樓梯,剛一走出客棧大門,待記好地形後,一溜煙轍回原路向賭場方向甩開腮幫子大笑奔去——


    拐過一條彎曲狹長的清淨街道,眼前頓時展現出寬敞的大街,街道內門庭若市車若馬龍,因天色已晚,道路兩旁掛滿豔紅的大燈籠照亮,無處不是燈火通明一派熱鬧非凡,三五層高的樓屋此起彼伏整齊排列,花枝妖豔的姑娘站在觀望台上,身著五顏六色的薄紗裙,花枝亂顫的揮手帕嗲聲勾客,其間各類檔次的賭場更是人頭攢動數不勝數,輸得身無分文的人,為翻本紛紛走進當鋪抵押珠寶,此刻連帶當鋪的生意更興隆,隻見摩肩接踵穿梭進出,火熱了得。


    奈嘉寶隻在村裏的小賭局耍過錢,哪見過這氣派雄偉的陣勢,她眼中充滿好奇與興奮,情不自禁仰天長歎,真是人間仙境啊——


    她擦擦口水拽拽衣衫板板精神,挺胸抬頭揚手闊步的走進——紙醉金迷大街。


    但凡是賭場門口自會掛個大布簾,布簾上寫個鬥大的‘賭’字。


    奈嘉寶尋了幾家賭場都覺得門麵太小,對她來說一百兩就跟金山似的,她不屑的撇撇嘴,嘖嘖,檔次不夠啊!要耍錢就得玩大的!


    想到這,眼神已搜索到一棟二層樓的賭場,紅漆柚木嶄新華貴,賭場門口的圓柱子旁站立三五個小弟把手,連門簾上的‘賭’字都鑲上金燦燦的亮邊,奈嘉寶頓時眼睛一亮,她對賭倒小有研究,新開的賭場?那豈不是會放水招攬生意……她咧開嘴摩拳擦掌,就這家了!


    奈嘉寶剛邁上台階便被門口打手攔住,掃了奈嘉寶一眼不屑道,“去去去,來咱們‘淘金池’都是體麵人,你個小叫花子不能進去!”


    奈嘉寶眼一橫,不慌不忙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扔倒看門狗胸口,“讓開!好狗不擋道,你這是擋上門生意?!”


    打手未曾想奈嘉寶出手如此闊氣,點頭哈腰陪笑撩簾,“這位小爺裏麵請——”


    奈嘉寶哼了一聲雙手環胸而入,她雖沒見過啥大世麵,但總知有銀子就是大爺的道理,而賭場更是認錢不認人的勢力地方。


    一入賭場更是一派熙熙攘攘臉紅脖子粗的緊張局麵,論他是斯文的公子哥還是有錢有勢大少爺大富商,此刻全是一副捋胳臂挽袖子殺紅眼的瘋狂模樣。


    氣氛到位環境優雅,奈嘉寶早已迫不及待的手心癢癢,她擠進一張比大小骰點的賭桌前,此刻台麵上一麵倒戈全買的‘小’,奈嘉寶注意到各個愁眉苦臉,又見擲骰莊家洋洋得意,她眼珠一轉,在買定離手前下了‘大’,莊家因反應慢並未攔住奈嘉寶的注資,但見隻是十兩銀子也就罷了。


    篩盅三搖落定,小莊家字正腔圓報道,“678,大!”


    “哈哈——”奈嘉寶將本金十兩揣回懷裏,攏過五十兩銀子掉頭換桌,莊家急忙勸阻,“這位小哥手氣這般好不再玩幾把了啊?”


    奈嘉寶心裏有數的咧嘴一笑,挑一錠碎銀子打賞小莊家,“一會兒再來!”


    小莊家心裏一樂,一眼就看出奈嘉寶是個懂事的賭徒,即便放水心裏也不覺得虧,隻要不是貪得無厭,奈嘉寶定是滿載而歸。


    奈嘉寶不是傻子,尤其在賭上她絕對可稱得上心思慎密,逢賭必輸那說的都是貪人,不論是玩骰子還是耍單雙自有不便定律,作為賭場各桌小莊家手裏都有套,也就是所謂的作弊,絕不會讓你一贏到底,否則賭場賺啥?當你以為自己時來運轉鴻運當頭,開始大把扔銀子時,也離傾家蕩產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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