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嘉寶因腿上有傷, 時而睡去, 時而疼醒,迷迷糊糊地輕哼著,直到深夜才算真正清醒, 她眉頭擰成一團,此刻受傷的一條腿如粗木樁般直挺挺的壓在床麵上, 想稍微挪動換個姿勢都很困難。


    她微閉雙眼習慣性的摸向床榻外側,但手臂一滑, 落到床外, 她抬起手指摸摸床沿,原來自己一直睡在床外側,手往後摸索了一下, 同樣空空如也, 說明了何雲炙壓根就未上過床。


    奈嘉寶揉了揉眼睛,緩緩睜開, 側臉一看, 何雲炙上身直挺挺的坐在木桌旁,手肘撐在桌麵上,手背抵著顴骨,雙眸緊閉,幾縷黝黑的發絲輕滑過他睫毛, 垂到緊抿的唇邊。


    凝視良久,奈嘉寶不自在的揉揉鼻子,她就算沒心沒肺也懂得啥是好啥是賴, 何雲炙就像個悶罐子,蓋子一蓋啥都看不到,她有時真想撬開他的腦瓜,看裏麵究竟裝了些啥玩意。


    桌邊發出瓷器輕碰的聲響,奈嘉寶急忙閉上眼假裝未醒過。


    何雲炙用指骨頂頂太陽穴,站起身鬆鬆筋骨,搬把椅子輕聲走到床邊。見奈嘉寶依舊在睡,他小心翼翼的撩開被子,露出她那隻受傷的腿細心察看,因腿部淤血腫脹,此刻緊纏於腿間的白布邊緣深深的鑲進肉裏,他把手指墊進布內,奈嘉寶白皙的皮膚上赫然呈現一道擂痕。


    何雲炙不由得微微蹙眉,將裹纏著的白布剪開細看傷處,不算深的刀口不但未閉合還流出少許濃血,浮腫的刀口形成一道凹陷,若是他自身受傷隻隨便塗抹些止血藥過幾日即可痊愈,怎換到女子身上反而越包紮細致越見惡化?


    奈嘉寶見何雲炙遲遲未動,半睜開眼瞄向他的臉頰,何雲炙略帶不安的眼神落在她的傷口上,那傷口不巧正劃破在大腿根部外側一點,她臉蛋頓感燥熱的深深呼吸,“看啥呢?淫賊本色又露出來了——”


    “……”何雲炙回過神來,抬起眸問道,“現在傷口是何感覺?”


    “疼唄,還能有啥感覺”奈嘉寶雙臂一支撐起上半身,目光不禁停留在那刀口上,她皺著眉摸上刀口邊緣,手指輕輕觸碰著滲血的皮膚,“唉?血咋還再流,你給我上的不是止血藥嗎?”


    何雲炙正在納悶此事,他俯下身離傷口一指的近距離察看,兩鬢的發梢垂在奈嘉寶腿上,她頓感癢癢的夾了夾腿。


    “別動” 何雲炙急忙按住她不安分的腿,臉頰又向前靠了靠。


    奈嘉寶自是不敢再動,隻得咬住被角強忍著不笑出聲,可何雲炙不聽話的發尾時不時地掃在她的皮膚上,惹得她搔癢難耐。


    “快起來吧,看也看不好點”她忍無可忍,雙手托起起何雲炙的下頜麵朝自己,當四目相對的那一刹那,奈嘉寶突然呆滯起來,何雲炙一怔挑起眉,“你傻乎乎的笑什麽?”


    “沒沒沒!就這樣晾幹吧,不用管它”奈嘉寶心虛的縮回手,心口砰砰的劇跳,她是不是得啥怪病了,咋一看何雲炙的臉蛋立刻變得像個呆傻兒。


    何雲炙默默認同,“嗯,我也認為捂住傷處不是好法子,隻怕你睡後亂摸亂碰”


    “那你把我手綁起來得了”奈嘉寶不假思索的伸出一雙手腕。


    “……”何雲炙一怔淺笑,“我會看著你,快睡吧”


    奈嘉寶連連點頭乖乖躺下身,何雲炙坐在床邊的木椅上安靜的注視著她,她偷偷地抬起眼皮,目光停留在何雲炙認真的神情上,他的臉色略帶疲憊,似乎是強撐住精神讓自己保持清醒,奈嘉寶頓感臉蛋有些發燙,垂眸緊張道,“你也睡吧,我不會亂動的”話畢,她自顧自地挪動身體,欲向床內側移去,何雲炙拉住她的手腕輕輕搖頭,“不必了,我不困”


    奈嘉寶敏感的抽出手腕,神情恍惚,眼神亂飄,她慌亂地拉過被子蓋過頭頂,將自己悶在黑漆漆的被褥內,心髒依舊跳的很快,別說碰碰手腕摸摸大腿,即便赤裸裸的給他看,都不曾如此難為情過。,她咧開嘴想哭,她肯定是生病了,一定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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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


    “奈嘉寶!別裝死,快起來——”範素兒翹起二郎腿,雙手環胸坐在她床邊大呼小叫。


    奈嘉寶眨了眨眼,緩緩睜開,耀眼的陽光從窗外射入,她歪頭一看身邊坐的是範素兒,立刻垂下眼皮,“你別沒事找事啊,我還困著呢”


    “你有那麽嬌氣嗎?我被摔暈還不是好好的”


    奈嘉寶最煩旁人說她弱不禁風,她沒好氣的一橫眼,“誰知曉您是啥硬身板,牆沒碎那是它結實,再說,我也沒耍嬌氣啊”


    範素兒這次倒未頂回,她爽朗一笑,“要說咱們也算患難之交了,你咋說話老橫著出來?”


    “患難?”奈嘉寶一挑眉,也對,她兩人合力打了豬頭男一頓,雖後來差點被人家剁成肉泥。


    “罷了罷了,這種患難還是少有的好”她直起身靠在床頭,情不自禁地看向傷口,隻見那裏塗抹了均勻的一層止血膏,好似是剛敷上不久。


    “何雲炙呢?”奈嘉寶隨口問起,腦中突然出現何雲炙幫她敷藥時肌膚接觸的情形,不禁又是一陣臉紅心跳,她吞吞口水,擦去額頭冒出的汗珠,咋睡醒一覺還是不正常?


    “他沒說,剛剛出去了”範素兒是個不記仇的人,對奈嘉寶不但沒有了芥蒂,甚至覺得她跟自己有幾分‘臭味相投’的意味。她起身倒了杯茶遞給奈嘉寶,“瞧你臉紅得跟西紅柿似的,這天氣也不熱呀”


    奈嘉寶接過茶杯一飲而盡,愁眉苦臉的別扭了許久,此刻除了範素兒能跟她說說話,似乎再也沒人能幫她了,她心裏沒底,犯愁道,“估計我是得病了,從昨晚開始,總感覺心燥得厲害”


    範素兒抬手放在她額頭上一試,“額頭不燙,看你氣色這般好,哪像有病的?”她剛準備拿開手便被奈嘉寶一把抓住,她把範素兒的手拽到自己手腕上,又貼到大腿上、胸 口上——


    “你幹啥啊?我對女人的身子可沒興趣”範素兒搓搓手背膩歪的一撇嘴。


    奈嘉寶納悶地抓抓頭發,沒事呀,被範素兒摸了也未覺得哪裏不舒服……


    範素兒見她愁眉苦臉不吭聲,好奇心大起,眼珠一轉坐到床邊,“有啥心事跟跟姐說說”


    “就是不曉得咋了,隻要何雲炙一碰我我就全身不自在,臉也燒,心跳也快,就跟火燒屁股似的,哪都別扭”奈嘉寶想啥就說啥的困惑道。


    範素兒一雙杏眼打量在一副茫然樣的奈嘉寶臉上,更感疑惑,“你們不是夫妻嗎?這有啥好別扭的,莫非還未圓房?”


    “圓房?你說洞房嗎?”奈嘉寶眨眨眼,肯定道,“洞過兩次!”


    “……”範素兒聽到不太想得到的答案,酸溜溜的一癟嘴,“那還害臊啥,該摸的都摸了”


    “……”奈嘉寶難以啟齒的抿抿唇,那兩次該不該算正式洞房呢?對她而言算是受折磨。


    範素兒因自己好勝才連累奈嘉寶受傷,不由得心生內疚,但此刻一想到人家夫妻倆巫山雲雨的抱成一團,頓感不是滋味。她臉一沉站起身,“你躺著吧,省得旁人又以為我來找你麻煩”


    “等等!”奈嘉寶叫住範素兒,範素兒沒給好臉的轉過身,奈嘉寶吞吞口水為難道,“你比我見的世麵多,我究竟是不是得怪病了?”


    範素兒以為奈嘉寶故意氣她,抽抽眼角翻個白眼,“想知曉自己得啥病了嗎?我倒有個辦法”


    奈嘉寶虛心求教的瞪大眼睛,“啥辦法?”


    “死了完事,啥都不想”


    “……”奈嘉寶耷拉下眼皮,膩歪的一擺手,“出去出去吧,我這認真聽答案你倒是沒正沒經的,簡直浪費唾沫星子”


    範素兒默不作聲的站在門口,觀察了奈嘉寶片刻,見她倒頭又睡,悶悶不樂的模樣不像在炫耀自身優勢,她聯想起何雲炙與奈嘉寶的種種對話,頓覺倆人的相處似乎生硬得很。


    “奈嘉寶!”範素兒興高采烈的跑回床邊,猛搖晃她的肩膀,奈嘉寶不耐煩的眯縫眼,“你又想幹啥?傷口快叫你搖晃開了!”


    “你與何公子是否剛成親不久?是媒妁之言嗎?”


    奈嘉寶一挑眉,“媒妁是啥意思?”


    “笨!就是媒人拉攏的,成親前互不相識”


    奈嘉寶眨眨眼想了想,坦言道,“是剛成親不久,不是媒人拉攏,倒是我姐逼我嫁給何雲炙的,不過,當時不嫁也沒轍了”


    範素兒聽得一頭霧水,眉頭緊鎖,“啥叫沒轍了?你姐又幹啥逼你?”


    “就是吧……”奈嘉寶及時刹住話頭,躺下身敷衍道,“也沒啥,未出閣的姑娘不宜多聽”她突然不想破壞何雲炙在範素兒心裏的形象,反正都這樣了,說出來也不光彩。


    “說嘛說嘛,我就愛聽亂七八糟的事兒!——”範素兒被吊上胃口,迫不及待的想了解是啥原因令何雲炙非娶奈嘉寶不可。


    奈嘉寶心煩意亂的撥開她,“沒啥小道消息,他愛我愛到死去活來非我不娶,滿意了吧?!”


    “切,我才不信何公子愛你愛到不行,否則昨日為何不分輕重一臉怒氣的拖你上馬?”範素兒不屑一顧的揚起脖,“我看倒是你愛他愛得不得了——”


    奈嘉寶頓感含冤莫白,憤憤的翻起身,“胡扯!我咋會愛個淫賊?!”


    範素兒被她大喝一聲嚇到,捂住耳朵站起身,“嚷嚷啥,聲大你就有理啊?”


    “你就是歪理多,反正我不會喜歡他,打心底裏煩他!”奈嘉寶氣哼哼的摔回床麵,何雲炙凶巴巴的從未給過她好臉,不是衝她大呼小叫就是呼來喝去,她會喜歡他?除非晝夜顛倒山崩地裂!


    “……”範素兒未想到今日會有意外收獲,她一雙烏溜溜的眼珠轉來轉去想入非非,或許她還是有希望成為何夫人的,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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