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鐺茫然了一下,“什麽?”


    倒是六月反應過來道:“郡主不會武藝。”


    “是嗎?”李景承把劍放入劍鞘,轉身準備離開,倏然想到什麽在與鈴鐺擦聲而過的時候,沉聲問道:“姑娘,有郡主的消息嗎?”


    鈴鐺袖中的手都握成拳頭,她不想跟李景承談論別的女人的事,但偏偏這個女人又是自己最重要的主子!


    李景承長期在男人堆裏打滾,自然猜測不到女子的小心思,見鈴鐺那麽遮遮掩掩,擰緊眉心語氣有點焦急道:“郡主有事?”


    鈴鐺狠狠掐了手心,“不知道,隻傳來消息說,如果太子等人進城後五天小姐還未出現,那就是不會出現了。”


    像又被刺了劍直逼胸口,他似乎還感到冷意。


    他緊了緊手指,抓著劍便離開了。


    鈴鐺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魁梧軒昂的背影,半晌無言。


    “鈴鐺,你與李侍衛,是沒有結果的。”六月說的話,跟她的人一樣,沒有絲毫的柔和。


    鈴鐺道:“我知道。”


    他喜歡的是那個清冷淡然的女子,那個時候即使被人誣陷也不慌不忙的女子。他喜歡她的堅韌,也讚賞她的手段。


    他心裏有多麽欣賞柳清燕的與眾不同,就有多麽在意她。


    在意到,即使會被正陽帝派人除了,也要冒大不為。


    也是在差不多的時刻,柳清燕和明月涯抵達這個極寒之地了。


    說是極寒之地,其實是因為這裏的氣候長期處於冬季,寸草不生,就連動物都很少會選擇生活在這麽一個嚴峻的地方。


    除了極寒之地的雪狼,它們擁有得天獨厚的皮毛禦寒,以鸞鳳果為食繁衍一代又一代的雪狼,專門守護這極其珍貴的鸞鳳果。


    多數的鸞鳳果都長在雪狼的巢穴附近。


    而少數的鸞鳳果,卻長在冰天雪地之下的火山裏,雪狼能夠利用利爪攀附壁岩竄來竄去,而人卻無法在其中來回。


    所以想要鸞鳳果,要麽就去挑戰一群雪狼,要麽就跳入火山之中,兩種都是九死一生,更何況明月涯還背著柳清燕,身上的傷勢也因為這冷意加重,要做到這事,真不是很容易。


    明月涯下船就把柳清燕仔細捆綁在自己背上,呼嘯而過的冰雪無孔不入的鑽入他的身體四肢,即使把袖子都捆起來,都不能阻止那貼近肌膚的寒意。


    他微皺眉心,驀然感到背上的人越發僵硬,連忙催動體內內力,掌帖柳清燕輸送暖意。


    一步深陷雪地裏的往前走,靴子和褲腿都沾滿了碎雪,呼出來都能看見霧氣。


    冷風裏夾雜雪花從麵前席過,模糊了視線。


    明月涯站在山腳下,才發現這島嶼一望無盡,山頂直接莫入雲端。高不可攀。


    四周也沒有什麽可以果腹的東西,天色也漸漸暗淡了下來。


    等到晚上,天氣會更加冷,他是沒關係,但柳清燕很有可能會被凍死。


    現在他必須要加快腳步去尋找一個能夠遮蔽的地方。


    柳清燕趴在他的背上,模糊的意識隻能透過上下的動靜來判斷他們正在往前行走,肌膚相貼的源源不斷的暖意,正阻斷侵襲過來的冷意,溫暖著她的身體。


    她很想跟他說說話,不用一定要說什麽,隻是想聽聽他的聲音。


    但是聽前麵的喘息,似乎很累很累。


    “燕兒,你說,我們會不會被埋葬在這場大雪之中?”明月涯的視線完全被風雪給阻斷了,再看他來時的路,腳印以眨眼般的速度被掩蓋。


    他們現在算是進退兩難,可謂是聽天由命。


    “也罷。”明月涯臉都快凍僵了,他的笑容也像是僵在臉上,無所謂道:“若是死在這,也好歹是死在一起。”


    柳清燕想要回答他,他們都不會死。


    但是她卻好像意識都要消失。


    眼前似乎看見了個黑色的漩渦,她還來不及說些什麽,就被吸了進去。


    慢慢的,她的眼前清晰了,卻發現自己飄蕩在冷宮上方。


    看見冷宮中那被勒死的自己被司徒南緊緊的抱在懷裏,他的眼中,好像有淚。


    周圍什麽人都沒有,隻有先前對她狠心至此的帝王,在對著她的屍首流眼淚。


    像是後悔了,像是痛苦了。


    “為什麽?為什麽你不按照朕所說的去做!隻要你在等等,榮寵一生就不會隻是說說而已!”


    柳清燕飄在屋簷上,想笑,卻發現笑不出來。


    司徒南眼底隱含癡狂,“沒關係的燕兒,朕會幫你報仇,柳墨香朕會讓她下地獄,傷害你的人,朕一個都不會放過!”


    那你呢?司徒南!那你呢!


    “那個人也來搶朕的東西了,朕怎麽可以讓他搶走!所以沒辦法,朕隻能犧牲你,朕知道,你是最理解朕的人,所以肯定知道朕的苦衷對嗎?!”


    柳清燕終於明白了,看來這曾經的帝王心中還是有她的存在,因為不安和愧疚,所以來祈求原諒。隻是這原諒不能與人前,了有還無。


    “朕知道的,所以為了撫平柳墨香的戒心,怕是要將你火葬了。”


    柳清燕冷冷一笑,看來柳墨香是連她的骨灰都不願意放過!


    然而不等她把司徒南的懺悔聽完,就見柳墨香闖進來,拿起最開始毀她容貌的刀刃衝過來,直刺她的喉嚨。


    “啊!!”柳清燕驚恐的醒過來。


    明月涯收回去抓雪的手問道:“燕兒,你還好嗎?”


    柳清燕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到口腔內一股涼意,再看明月涯通紅的右手上還有水,便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應該是明月涯抓起雪塞進自己嘴裏,夢裏才感到似乎有人刺她的脖子。


    亦或者,那真的是她已死之後發生的事?


    還不等她細想,便被擁進個溫暖的胸膛中。


    明月涯微微垂首,冰冷顫抖的唇貼上她柔軟的嘴唇,似還帶著雪水的清涼和寒意。那抖動的懼意,毫無保留的傳遞給了柳清燕。


    往常,明月涯是不敢對柳清燕如此不規矩,但先前柳清燕是真的毫無氣息了,緊閉的雙眼,毫無起伏的心跳。


    明月涯瞬間就耳鳴失聰,雙手握著柳清燕僵硬的手,胸口像被千奇百怪的東西給塞滿,然後一下子全部拿走,空空蕩蕩的。


    那時他就在想,他們該一起葬在哪呢?


    在山頂的話,他怕柳清燕會覺得高。


    山中央還是合適的,這島嶼才一個,不會擋到視線。


    這麽一想,明月涯就該行動了。


    可是太冷了,骨頭似乎都凍僵,成棍子似的沒有點柔軟。


    於是抓起旁邊的雪,就自己一口,柳清燕一口的塞。


    他想啊,幹脆就凍死在這裏吧。


    免得到了半路,他如果沒力氣了,兩個人的屍身恐怕會被別人給發現。


    卻沒想到,柳清燕又突然醒了過來。


    她那雙總是沒有情緒起伏的雙眼,第一次有了茫然。


    像碎了的風雪,美麗的無與倫比。


    他的心,一下子就醉了。


    然後,便是想,緊緊的,再緊緊的,把這個女人勒緊骨血之中。狠狠的親她,把她一口一口的吞下去,再也不分離。


    但還不等他付諸行動,柳清燕悶聲咳嗽幾聲,癱軟了身體。


    明月涯緊張的把人抱在懷裏,掌帖掌的給她輸送內力,歎道:“你說,是不是我上輩子壞事做的太多,這輩子才會這麽被你欺負?”


    柳清燕淡淡一笑,她的唇起先被明月涯親了幾下,水水潤潤,倒是比先前多了幾份色彩。


    明月涯看的眼神晦暗,趕忙轉移了視線。


    現在對於柳清燕來說,體內的氣就是她的命。


    如果他這樣禽獸大發的撲上去,估計柳清燕沒被毒死也要被他親死了。


    一想到這點,他那心底殘存的一絲絲邪念都勾不起來。


    他吻了下柳清燕的額頭,“燕兒,我會把你留在這,自己去找雪狼,如若我沒回來,也會有人來接你。不用擔心。”


    柳清燕已經睡過去,完全沒有聽見明月涯的囑咐,甚至是被搬動了也不自知。


    而遠在白藥山的秦老爺子看見手中的紙條忍不住罵人。


    旁邊珂珂湊上一腦袋偷瞄。


    秦老爺子趕緊把紙條丟進自個的衣袖中。


    “小氣!”珂珂被他弄得一肚子火。


    秦老爺子也不在意,摸了兩把長胡子,道:“若你真的在意,那就去極寒之地走一趟吧。”


    “去那幹什麽?”珂珂心裏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明月哥哥不是說了,等治好柳清燕就會回來的嗎?難道明月哥哥反悔了?…不不不,肯定是柳清燕那女人煽動的!”


    “不是。”秦老爺子幽幽道:“隻是要你去收屍。”


    珂珂倏然瞪大眼睛,“爹!你亂說什麽!”


    “先前明月要把人帶走的時候我就說過,柳清燕是挨不了多久的,如今她能抵達目的地,還是依靠的明月。等到明月一離開,不管柳清燕到底會不會遇到狼,你覺得冰天雪地裏,她還會有活命的機會嗎!”


    秦老爺子冷笑道:“明月心裏也清楚,所以他選擇去找的鸞鳳果,應該不是在狼窩之中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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