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一路同行的曾經


    七天後。


    整裝待發的一大一小站在房門口。迪妮莎背著長劍負著一隻大大的藍格子包袱。而莉達除了腰間掛著一柄短刀外,就著一身運動裝,可謂是輕裝上陣,別無負累。


    “還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嗎?”迪妮莎的目光讓本就緊張的莉達心中一凜,身體不由自主地站得筆直,清楚明白地回答道:“記得!我的命我自己負責!”


    迪妮莎握住了門把手,平淡地說道:“很好。那麽也記住我的話,遇到喪屍,你的任務就是一個字——跑,九個字——跑到相對安全的地方。”


    說完,迪妮莎就打開了房門,慢慢地走了出去。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早晨的時候周圍的喪屍最少。雖然不明白是什麽原因,但很顯然,喪屍們似乎更喜歡夜晚活動。但這並不是說喪屍是喜歡晝伏夜出的,迪妮莎發現這些行屍走肉似乎是不需要睡眠的。所以,也許現在這個時候它們隻是遊蕩了開去,沒準在前方不遠的某處正聚集著一大群等著你呢。


    路過武器店的時候,莉達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右手,似乎仍然能感覺到自己右手腕上曾經有過的劇痛。不是不明白,弱小的她對於別人而言是個怎樣的累贅,所以那天她提出了要學習手槍射擊。遺憾的是,她死命賴到底的救命恩人,那個在她眼裏心裏都是無比強悍的女人,迪妮莎,竟然不知道一丁點槍械方麵的知識。這得多稀罕啊。


    不過,可喜的是,對方並不介意讓她自己摸索學習。於是,在看到迪妮莎跑去武器店取槍的時候,她的心裏不是不興奮的。她終於能證明自己不僅僅是一個累贅了,不是嗎?開槍而已,那並不是很難,電影上常常演,而且非常的帥和酷。


    而事實上,一開始她就被真實的槍身重量給嚇了一跳。最輕的那把,貝雷塔,也重達1千克,更別提那些衝鋒槍、步槍了。


    但是,她必須學會用槍!必須!


    莉達努力地回憶著記憶中的槍械知識,那還是在武器店剛剛開起來的時候因為好奇而在網絡上搜索得知的。


    手中的貝雷塔m92fs,是她認為最適合的。裝上彈匣後,槍身顯得更沉了。但那份明顯的沉重感卻反而加劇了她心中的興奮之情,擁有武器讓她自覺強大。


    現在可是熱兵器時代!


    她興奮地學著電影中的特工們,握著槍的右手在移向窗外的途中,在那個強大的使劍高手身上停頓了數秒。


    當她得意的眼神看向迪妮莎的眼睛時,就在那一刹那,她嚇得差點扔掉了手中的槍。


    好可怕,那個眼神!


    仿佛有什麽,從深黑的瞳孔中突然彌漫而出的,那是無比凜冽的氣息!


    經這一嚇,莉達胸口劇烈起伏,好不容易收斂了心神,才再次舉槍。這回她再也不敢造次,隻是小心翼翼地對著窗外的一隻喪屍開始了射擊。


    莉達此生的第一次射擊,可以說是慘烈的。


    開槍的後坐力不僅僅使她的手腕脫臼受傷,退出來的彈殼還把她的眉梢擦出了血痕,再偏上一點點,也許她就會淪為獨眼龍了。


    那次事件的結局是,迪妮莎將所有的槍都還了回去,轉而嚴厲地訓練她唯一擅長的逃生本領——跑步。


    莉達小心翼翼地跟在負重的女人身後,警惕地觀察著自己與周圍喪屍之間的距離,甚至不敢允許自己羞愧——自己真的是個純累贅!


    突然自己的腦袋上被人狠狠地敲了一記。


    莉達驚慌地轉頭,看到迪妮莎大人眼神平靜,並用同樣平靜的聲音對自己說:“如果你想自殺的話,就繼續走神吧。”


    莉達小臉一白,耳聽一陣清亮的金屬聲,一隻逼近的男性喪屍被迪妮莎大人輕鬆地用劍斬斷了雙腿。喪屍趴在地上吼叫著,卻仍然循著食欲的本能,在地麵朝著她們的方向慢慢地爬行著,最終被遠遠地拋在了後麵。


    沉默的行路迪妮莎大人似乎習以為常,莉達卻感覺到壓抑。她時不時地偷看身邊人的神情,對方的麵沉如水讓她有些害怕,心中各種胡亂猜測。


    “如果能開車就好了。”在走到郊外公路的時候,望著那些廢棄在路中央的汽車莉達終於故作感慨的說,內心非常希望能引發對話,說什麽都好,隻要能打破這種令她害怕的沉默。


    迪妮莎大人的模樣就好像突然被人從自我世界裏吵醒一樣,轉過來看車的眼神仿佛還有一些茫然。


    “啊……如果你會開的話。”隻聽迪妮莎大人如此說道,聲音聽起來很有些漫不經心,這讓莉達懷疑對方剛剛是不是走神了。


    為什麽而走神呢?這樣的行路讓她回憶起什麽了嗎?莉達在心中胡亂猜測著,聽到對方這樣類似調侃的話,莉達的臉漲得通紅。如果她嚐試開車,估計跟幾天前的開槍是一樣的結果吧。如果知道會有這樣的災變發生,她一定會多做準備的,那樣的話,也許媽媽就不會死了。


    莉達握住胸口掛著的雞心項鏈,這麽老土的款式放在災變前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帶的,然而現在卻是她僅帶的一樣寶貝,那裏麵有媽媽的遺像。想到十天前,在迪妮莎大人的幫助下埋葬的媽媽,莉達抽了抽鼻子。


    “不許發出聲音。”迪妮莎大人突然這樣命令,聲音裏隱含著一絲不滿。


    莉達嚇了一跳,以為有什麽危急情況。但實際上,因為地方越來越郊野偏僻,很難得的,周邊幾乎看不到喪屍。莉達小心地看了眼迪妮莎大人,忐忑地琢磨著自己是不是在什麽地方惹到了她,以致於讓她這麽生氣。


    而事實上,迪妮莎隻是想起了克蕾雅。曾經她們也這樣子默默地走在空曠的野外,大手牽著小手,那時候的自己心情很愉快,仿佛能夠這樣子攜著手一直走下去,走向美好的明天。而這一切,全部都被自己一時的疏忽大意給葬送了。


    ——不能原諒。


    ——不能原諒自己。


    ——所以,讓我盡快地找到回去的路吧。


    迪妮莎突然停下了腳步。莉達詫異地隨之停步,卻驚駭地看到自己的脖子邊上突然出現了鋒利可怕的劍刃。


    莉達不由渾身顫抖,心底被恐懼所俘獲,大腦一片空白,隻會呆呆地望著執劍的女人。有冰冷的風掠過自己的頰邊和脖頸,有什麽輕靈如羽的東西順著肩膀後背簌簌而下。


    “短發比較適合你。”黑發黑瞳的女人右手還劍入鞘,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終於現出一丁點浮動,似乎對自己剛剛所展露的手藝表示滿意。


    莉達要垂下眼,才發現自己的腳邊落滿了淩亂的斷發,那紅棕的發色是自己纏了媽媽好久才染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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