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大劍基地


    末世紀二年的冬天特別的冷。


    鋪天蓋地的冰雪將滿目瘡痍的世界妝點成一個白雪皚皚的世界,遮蓋了一切的醜陋、肮髒與荒蕪。零下十七華氏度的超低溫會凍死人的同時,也最大程度地將人類的氣味遮掩。寒冷也使喪屍們行動遲緩,它們不會添衣禦寒,也不會避風避雪。有時候一夜風雪之後,甚至可能會見到三五成群的喪屍冰雕。


    在漫天的風雪之中,克蕾雅用劍柄輕輕敲了敲一座人形冰雕的頭頸,冰雕應聲而裂,麵目猙獰的圓球摔進柔軟的雪堆裏。


    一路依法施為,她已然將自己巡視範圍內的明暗威脅一一清除幹淨。在碎雪迷眼的寒風中,她轉身往其他人的巡視範圍走去。烈烈的寒風無情地掠過她單薄的鬥篷,刮過隱於山穀的房屋與防禦工事,在一麵畫著上位十字的旗幟上翻卷而過。


    在白茫茫一片中,她終於看到了那一抹最想見的身影。鬥篷帽將對方的容顏遮擋住了七分,隻露出了眼眸。


    克蕾雅腳下一點,速度與力量讓她的點腳之地炸開了一個雪坑,她的速度刹那提升,隻一瞬間,就來到了對方的麵前。


    “克蕾雅,你好歹也穿厚點吧。”淡淡的帶著一絲抱怨的聲線被悶在厚實的圍巾裏,她能夠想象那姣好的唇瓣是怎樣的開合嚅動,說出這樣讓自己心頭發暖的話語。


    “這裏已經沒有問題了。”她冷靜自持地說道,然後將對方抱在懷裏,在白茫茫的雪地裏用腳尖點開一個又一個不小的雪坑。


    直到將人抱進溫暖的避風廳裏,她的心裏才暗暗鬆了一口氣,然後目不轉睛地看著對方脫下沉重而厚實的禦寒衣物。


    “把我們的巡視區域定成這樣,愛麗絲一定是故意的!”一直脫到隻剩黑呢外套的人兒似乎頗多抱怨,絕麗的容顏轉過來,開始拍打克蕾雅身上的積雪。完了收拾停當後,隻見她一把抱住對方,拍拍那顆金色腦袋道:“下次不許再穿成這樣出去,記住了嗎?”


    兩具身軀相擁著取暖,其中一個更是貼心地調節著自己的體溫,一點一點地讓另一個人逐漸回暖。


    “愛麗絲是不是故意的我說不上來,但克蕾雅穿這麽少出去一定是故意的……”克萊爾的聲音突然響在避風廳的深處,正一臉不懷好意地笑看著她倆,“……因為隻有這樣,你才會主動抱她,而且很久。”


    克萊爾施施然地走過來,頂著克蕾雅幾乎想要殺人的目光,慢悠悠地說道:“愛麗絲正找你呢,迪妮莎。”


    迪妮莎望著克萊爾的目光動了動,似乎明白眼前擁有著相似名字的兩人是有話要說,當即從善如流地離開了。


    “別壞我好事,克萊爾。”克蕾雅的手指動彈了一下,很有拔劍相向的衝動啊。


    克萊爾插腰撇嘴,竟是一臉不屑:“你是有什麽好事可以讓我破壞的啊?是說抱著睡到現在也沒有進展的克蕾雅,嗯哼?”


    “累到每天都扶腰的你也沒什麽好炫耀的吧。”克蕾雅麵無表情,卻目光毒辣,隻小小的盯了一眼對方的腰。


    克萊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手從腰上拿了下來,一會兒又坦蕩非常地扶了回去,得意洋洋地說道:“總比你一直吃不到強吧。”


    “你一直是被吃的那個吧。”克蕾雅依舊麵無表情地說著讓人感覺天崩地裂的話,“牛也不是這麽吹的。”


    克萊爾漂亮的藍眸閃出怒火,恨恨地戳了一下克蕾雅包裹著單薄緊身衣的手臂,嘴角一勾,又壞笑道:“我可憐的首領大人,嘖嘖,你一定很怨念吧。因為你天天送上門,也無法達成‘被吃’的怨念,是不是?”


    克萊爾扶著她的腰得意地壞笑著離開了:“想要達成怨念,你可以來求我喲……”


    從避風廳深入進去,是一間又一間堅固結實的房間,從窗戶及牆麵結構,足見是防禦性為主、攻擊力為輔的設計。每一間並未標有門牌,但明顯各有側重的使用價值。比如眼前這間,就是明顯的實驗室。


    “博士,今天有什麽進展嗎?”迪妮莎見到正埋頭研究的中年男子,直截了當地詢問道。


    “哦,是迪妮莎小姐,傍晚的巡邏結束了?!”博士抬了一下頭,就又低頭盯著顯示屏上的數據,口中回道,“你不用擔心,克蕾雅的腦部組織已經差不多全好了,她的腦電波顯示一切正常,奇怪的食欲什麽的應該不會再發生了。倒是愛麗絲,最近她的α波和β波有些異常的活躍,我還需要再觀測一段時間才能得出結論。”


    “辛苦你了,博士。”迪妮莎點點頭,轉身朝屋子的縱深處走去,聽到身後響起博士上揚的聲音。


    “等天晴了,將藏在埃貝爾鎮的儀器設備轉移過來之後,我就能好好開始o病毒的研究了,迪妮莎。”


    迪妮莎朝身後揮了揮手,黑呢外套白色襯衣的身影繼續往裏走去。


    一路經過守備嚴密的武器室和熱鬧的集訓場,應基地成員們熱烈的要求,將幾個壯漢輕鬆地打趴下,又逐個進行了指點和教導,經過大半個小時才被吃飯鈴聲解救出來。


    逆著吃飯潮而行,她沒有去找愛麗絲,隻身來到空寂的決鬥室。


    決鬥室有不少,但隻有眼前的這間是不對外開放的,使用者一般就是克蕾雅、愛麗絲和自己,偶爾也有最早的一些見怪不怪的老隊友。


    高深闊的室內有著各種訓練器材,卻基本都覆著厚厚的灰塵。牆麵、地麵以及厚實的天花板上有深刻到古怪的裂痕,讓人懷疑該有多大的力量才能造就這樣的痕跡。


    迪妮莎解下黑呢外套,抽出牆邊立著的一柄長劍,開始了她三個月如一日的鍛煉。


    高超的劍技和強悍的身體素質從來不是一蹴而就的,它們需要日積月累的訓練和鍛造。


    一直練到汗如雨下,迪妮莎大喝一聲一個劈空斬,砍在了室內的一段極其粗壯的樹樁上。劍刃深深的嵌進了樹樁裏,這樣的力量已經非同小可,但與樹樁的另一半所呈現的幾近劈開兩半的劍痕相比,隻能說是小巫見大巫了。


    迪妮莎怔怔地靜了半晌,直到喘息平定,她才將劍使勁拔出,隨後反手就將劍擲向牆邊。長劍猶如長了眼睛一般,分毫不差地插.入了劍鞘之中。


    她轉身往一邊放置了毛巾的台子走去,卻在轉身的時候看到了一手提了晚餐一手挽了毛巾的克蕾雅。


    卸了鋼甲和長劍的克蕾雅,身材玲瓏挺拔,麵龐端秀冷麗,那一雙銀色異眸卻滿含著某種情緒,這些都讓迪妮莎內心產生懷疑,懷疑克蕾雅曾經的奇怪食欲是否轉移到了自己身上,所以才會那麽自然地湊過去親吻對方的嘴唇。


    親了一下,其實還有點不滿足,但是,克蕾雅難得的沒有乘勝追擊地回吻過來讓她微訝,順勢接過毛巾擦拭著汗水。這一次,克蕾雅甚至沒有體貼地幫她擦拭後頸的汗水。


    “怎麽了?”迪妮莎輕聲問詢。


    兩人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克蕾雅沉默了好幾分鍾,開口說的卻是答非所問的言語:“蒂娜剛剛吼我來著,說我身為首領竟然縱容你破壞基地用餐紀律,然後隻給了我這些食物。”


    迪妮莎接過來,咬了一口,完全不在意麵包的粗糙和堅硬。在末世紀,能夠吃到這些就很應該知足了。基地裏百十口人,壯漢居多,蒂娜卻能夠憑一己之力維持好最難維持的用餐紀律,實在是非常難得的人才了。想起當年大劍車隊初見時蒂娜的所作所為和後來所發生的一切,迪妮莎隻是輕輕地說道:“她做得不錯!”


    “嗯。”克蕾雅低聲應道,“肖恩到處挑戰年輕人,每次都要將人打得爬不起來為止,然後半夜裏躲起來給自己擦藥酒,偶爾還會喝上一口,你說他是有多饞酒。”


    “他打的正是那些欠揍的,妄圖恃強淩弱的物種。”迪妮莎微笑,喝了一口克蕾雅遞過來的水。


    “麥基已經帶人鋪設好了電話線路,說三天之後就能將基地與四麵哨塔的通訊網絡建立起來。”


    迪妮莎默默地點了點頭,側頭凝視反常嘮嗑起來的克蕾雅,輕輕地問:“然後?”


    克蕾雅沉默片刻,說:“我……不希望大劍車隊的覆滅事件重演,我希望能夠跟他們一直在一起,但是……”


    “但是,那天懷疑來自普莉西亞的氣息讓你日夜不安,徹夜難眠。”迪妮莎托住克蕾雅的麵龐,憐惜不已地說道,“所以,你總是自我訓練到很晚,對自己的要求嚴苛到殘酷的程度。”她靜靜地凝視對方很久,然後放開了手,命令道,“展示一下你的高速劍,克蕾雅。”


    克蕾雅站起身,將插在地上的大劍挈起,行至室中。


    一時間,室內靜靜地,隻有大劍高速舞動所帶起的風聲。


    不過一分多鍾,克蕾雅氣喘籲籲地停下,望著迪妮莎問道:“怎麽樣?”


    迪妮莎望著一直很努力的克蕾雅:“以我現在的眼睛來看,我已經看不清你高速劍了。不過,你堅持了一分二十七秒,比昨天有進步。”


    克蕾雅沉默了,待喘息徹底平靜,她身上的妖氣突然大開,瞳孔霎時變色,妖氣將她金色的發絲激得飄蕩開去,右手的大劍揮舞著。


    大概過了半分鍾,麵前地上的樹樁突然破裂開來,碎成了無數瓣。


    “這樣,你應該可以判斷出高下了吧。”克蕾雅收斂了妖氣,勇敢地回視著迪妮莎震驚的眼神。她剛才以半覺醒狀態使出了高速劍。


    但迪妮莎卻無法責怪她的衝動魯莽,抿了下唇,終於說道:“速度上跟伊莉妮相差無幾了,力量上還有很大差距。”


    但克蕾雅繼續沉默了。就算兩方麵都能夠稍稍超越伊莉妮又如何。當年就是高速劍本身,在覺醒後的普莉西亞手中也走不過一個回合。


    如果普莉西亞真的來了,這個世界將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別擔心,核彈應該能對付她。”迪妮莎以玩笑的口吻安慰克蕾雅,將她越來越長的發絲撥到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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