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俊等人起身望去,但見一位白眉白須,身著素衣的耄耋老者佇立眼前,那老者雖滿首鶴發卻顏如少年麵如冠玉,加之其一身超然之氣頗具道骨仙風,恰如不食人間煙火羽化飛升的神仙。


    “老,老神仙?”曹猛、孫恒二人望著眼前之人不禁驚呼。


    耄耋老者嗬嗬一笑:“老夫不過是個凡夫俗子,哪裏是甚麽老神仙!”


    “晚輩不敢叨擾前輩清修,但救命之恩理當當麵致謝!”東方俊聞言微愕:“請恕晚輩叨擾之罪。”


    耄耋老者淡淡一笑:“無妨,老夫再此潛修三百年,除了你曾曾祖父東方冠英之外,你是第二個拜會老夫之人。”


    “敢問前輩那第一人是誰?”東方俊等人聞言頗為震驚,要知道人生在世不過百年光景,但極少有人能長命百歲,即便是長壽之人也不過百二十歲,但要活過三百歲更是聞所未聞。


    “你父東方雄,當年老夫見你父乃天縱之才,心存愛才之意,便將《混沌心經》傳授與他。”耄耋老者有些傷懷:“誰曾想反而害了他!”


    “一切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東方俊道:“前輩何必耿耿於懷?”


    耄耋老者嗬嗬笑道:“或許吧,小娃娃當日見你受傷頗重,不知傷勢如何了?”


    “晚輩五髒移位六腑受損。東方俊唉歎一聲:“實與廢人無異。”


    曹猛、孫恒二人雖料想東方俊受傷頗重,但萬萬沒料到如此之重,二人心中駭然之餘,對那老者深深一禮:“請前輩救救我家莊主,晚輩願做牛做馬以報大恩。”


    “不急不急,先讓老夫瞧瞧!”耄耋老者抬手握住東方俊手腕為其把脈,片刻之後道:“想不到短短數日你已然練成了《混沌心經》,不壞不壞,隨我來!”


    耄耋老者拉著東方俊移步至一株果樹前陡然消失不見,曹猛、孫恒見狀皆驚,快步行至那株果樹前,並未發現任何端倪,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東方俊還未反應過來,便被那耄耋老者帶進一處恍若桃源的奇境之中。隻見東方俊立於奇峰之巔,放眼腳下千峰獨秀佳境無窮,萬壑千岩鬆濤盡處,阡陌交通往來如織,山腳之下良田萬頃,萬千百姓勞作其中更有山歌回蕩虛空,東方俊舉目窮極之處,一座座巍峨城池盡收眼下,城池之內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前輩莫非這便是傳說之中的世外桃源?”東方俊心中愕然。


    耄耋老者嗬嗬一笑:“此乃老夫心域,你所聞所見乃是老夫故國舊貌。”


    東方俊不禁大奇:“何為心域?前輩故國又是哪一國?”


    “所謂心域,乃是一處虛幻之境,是老夫以身為陣,以心為陣之源力,獨避大千世界而力辟的一千小界。隻因老夫當年禮佛誤國心存愧疚,又難以割舍故國情懷,便在心中一隅營造一處萬裏河山。”蕭衍舉目遠眺:“這心域之中一草一木一磚一城皆出於故國南梁。”


    東方俊一臉訝色:“前輩竟能在心中一隅開疆拓土,真乃奇人。”


    耄耋老者悠悠長歎:“鏡花水月罷了!”


    正值東方俊與耄耋老者聊天之際,孰不知無盡的天地元力均以東方俊腳下奇峰為中心化為混沌之氣滋養著東方俊重傷之軀,須臾之間非但五髒歸位,就連受損的六腑也全然康複。濃鬱的混沌之氣在奇峰之外化為五色霞光,在東方俊一呼一吸之間悄然融入丹田氣海,使得他的身體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東方俊又道:“敢問前輩可是南梁武帝蕭衍?”


    耄耋老者聞言微訝,不答搭反問:“你如何認定老夫就是蕭衍?”


    東方俊又道:“前輩心憂故國是其一;這心中一隅卻包攬萬象,足以說明前輩是心懷天下之人是其二,前輩舉手投足之中,流露九五之尊的皇者之氣是其三,故而晚輩斷定前輩便是南梁武帝”


    耄耋老者微微點頭:“你所猜不錯,老夫正是梁武帝蕭衍!”


    東方俊心有疑惑:“據史書記當年前輩您被困死於台城,莫非前輩起死回生,亦或是史書有誤?”


    “稗官野史何足道哉?”蕭衍哈哈一笑:“老夫被困台城不假,但並未死,而是有幸被扁鵲弟子子越所救,才得以苟活至今……”


    東方俊聞言頓覺匪夷所思:“難道這世間真有長生不老之術?”


    “長生之術可遇而不可求!”蕭衍又道:“莫非你也想長生不老?”


    “雖說自古千難唯一死,但生亦有何歡死亦有何懼?”東方俊淡然道:“晚輩不求長生,但求能與心愛之人一起終老,便不虛此生了。”


    “老夫早年若有你這份豁達,也不會誤己誤國了。”東方俊一言卻令蕭衍刮目相看讚賞有加。


    東方俊微微一笑:“前輩謬賞了,晚輩隻是無欲無求罷了。”


    “或許是老夫過於執著了!”蕭衍唉歎一聲,見那奇峰之外的混沌之氣已極為單薄,自然知曉東方俊非但傷勢已經痊愈,且功力更勝從前:“東方小友你且運功調息試試傷勢是否痊愈?”


    “晚輩之傷還未得醫治,又豈會痊……”東方俊還未曾調息,卻發現丹田之內真氣澎湃如潮,當即運功渾厚的真氣沿著奇經八脈遊走彷如長河一般滔滔不息。他欣喜非常:“前輩真乃神人,談笑之間便將晚輩重傷治愈,晚輩無以為報,請受晚輩一拜!”


    “東方小友,萬萬不可!”東方俊正欲叩拜卻被蕭衍托起:“老夫並未為你醫傷,這一切全憑你個人造化。”


    東方俊一臉驚容:“晚輩自己?”


    蕭衍微微笑道:“不錯,這心域源力乃是出自《混沌心經》心法,此陣集儒、釋、道三家精華於一身,老夫苦苦參演三百年乃成,堪為鬼斧神工,而你竟以重傷之軀無意之中汲取此陣百年源力,非但你傷勢痊愈,且已易經洗髓,當今江湖恐怕你已難逢敵手!”


    “前輩再造之恩晚輩沒齒難忘!”東方俊聞言當即叩拜,孰不知這天大的造化,若非蕭衍有意為之,單憑自己重傷之軀,根本無法汲取他百年心域源力。


    蕭衍頷首而笑:“老夫雖能為你療傷,卻無法為你重塑經脈,《混沌心經》乃道家修身至寶,你若勤加練習,少則三年多則五,定會再有脫胎之功。”


    東方俊心中大喜:“多謝前輩指點,晚輩記下了。”


    “你既已修習《混沌心經》也算與老夫有緣。”蕭衍又道:“日後當你仰仗《混沌心經》行走江湖之時,隻可為善不可為惡,切記!切記!”


    東方俊微微點頭:“前輩教誨晚輩謹記!”


    “既然你傷已痊愈,從哪裏來還回哪裏去吧!”蕭衍衣袖輕揮之下,東方俊偉岸的身軀仿佛如落葉一般隨風飄搖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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