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銀一般的世界,寧兒並沒有以往的那種喜悅,仿佛一夜間成熟了許多。他淋著雪在客棧的院中舒展下拳腳。便走進習文住的客房,習文一夜未歸,寧兒一夜中,來看過多次,現在習文住的床鋪上的被子,依然原封未動,寧兒不由得擔心起來。


    郭黑早已起床,看到寧兒走進來,忙道:“少夫人的病如何?”


    “我娘還在睡覺,應該好了許多。”寧兒回答又問:“習文師傅昨夜和你一起出門,你見他往何處找郎中了?”


    “這個倒是不知,昨晚很急,他跑得快,我一轉身就看不到他。找了幾家藥店都關了門。我尋到一家藥店‘救世堂’,不耐煩再找,就把門踹開,拉了郎中便回來了。他見我粗魯,也不敢二話。嘿嘿!我急躁的毛病老改不了。”郭黑說著自己不好意思的撓起頭來。


    “郭叔叔,多謝,又叫你勞神了,救命之恩不敢忘!我先陪著娘,你叫上若蘭姨娘,你們先去吃飯吧!”寧兒向郭黑施禮後,走出房間。


    郭黑看著寧兒走出房間,搖頭說道:“這小子一夜長大了!”


    回到娘的屋中,若蘭已經起身去後廚熬藥去了。寧兒坐在床前,看著熟睡的娘。以前有娘做主心骨,即使娘有時拿不定主意,習文師傅也會幫著分析利害關係,叫娘定奪。現在娘不知是熟睡還是昏迷,習文也不知所以。若蘭姨娘隻會聽娘的,從不做決定。郭黑雖是可以信得過,但要他拿自己家的主意,實在有點太牽強。身在異鄉,一時間寧兒要考慮的事太多了。


    一會若蘭熬好藥回來,先喂秋月喝了稀粥,停了一段時間,又把藥喂下。秋月依舊閉著眼機械的吞咽,沒有醒來。寧兒的心慌起來,開始胡思亂想。


    突然,有著靈敏感知的寧兒,感覺一切都亂遭遭起來!先是聽到客棧外的街道整齊的腳步聲,下來便有人在客棧門外使勁的喊“開門!”,有人跑出去開門,可能客棧的夥計稍慢了點,大門在狂砸聲中倒塌了,發出巨響。湧進來大堆大堆的軍士,到處翻箱倒櫃的搜查,將所有的房客都叫起來,趕進客棧的大廳,稍有不滿,便有皮鞭的抽打聲和著哀嚎的喊痛聲發出。


    不一會寧兒所在的房間也被一名軍士一腳踹開了,涼風夾著雪花一擁而進,飄落在屋中的地麵很快的消融。


    從打開的門走進一個拿著皮鞭、扶著腰刀的軍士,巡視著眾人喊著:“都去大廳,接受檢查!”看到床上的秋月忽然畏懼著什麽,說著:“怎麽還有個有病的!你們哪裏來的!”


    也不等回話,便掩著鼻子急步退出房間,站在院中向其他人吆喝道:“這裏有個臥床不起的的!戴手套的、麵罩的兄弟過來!把人拉出去。”


    寧兒幾人聽到此人如此講話,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也知道事情不妙。把病重的娘拉出去,還不如叫自己去死!病重的娘哪能經得起折騰!打死也不能幹,與其被辱還不如拚死一戰。寧兒看了眼郭黑,轉身彎腰從床下抽出青銅棍,跳進院中橫在門前。郭黑見狀也早回屋拿出漆黑的燒火棍走出門來。


    士兵們持著砍刀、長槍慢慢的聚集並圍了上來.....。


    雪下得更大了,鵝毛般的飄飄悠悠的落下,落在房頂、院中、樹木上......也落在寧兒的臉上,瞬間的消融,散發著熱氣.....。


    若蘭一聲不吭,也拿著秋月的短刀站在寧兒背後,和若蘭隻差半頭的寧兒把若蘭推進屋,咬著牙說道:“若蘭姨娘,一會他們都圍過來後,你就從後窗逃出去!”隨手拉好房門,和郭黑一起與院中的軍士們對持著。


    若蘭在屋中苦笑道:“傻小子,要死就一起把。”她知道瘟疫來了時候,有什麽病都和瘟疫一樣的對待,沒人會和你講清楚。寧錯過不放過,這是官家的宗旨。自己去逃命,若蘭自己苦笑到,她知道自己不會獨自逃命的,她和秋月的命已連在一起了。


    “你們放下武器,把得瘟疫的人交出來。還能活命,不然你們全得死!”有士兵威脅的喊話,這裏的城防軍比起浦江的土匪騎兵斯文多了。


    “我娘沒有得瘟疫!我娘是受了風寒!”寧兒大聲說道!


    “聽聽,說話都是南方的口音!是南邊來的!得瘟疫的都說是得了風寒!你這小孩子要害死全城的人啊,砍了他們,把房子燒了!”有人發了話。下麵的士兵一擁而上。


    “軍爺們!手下留情啊!不能燒啊!小店經不起折騰啊!我買石灰把這間房封了還不成嗎!”客棧的老板哭喊著跪在地上,拉著那名軍官摸樣的人,客棧的房子連著房子,一燒全部的家當就全完了。


    “滾開!也不看看啥情況!”士兵們一腳踢開客棧老板,掂著砍刀衝過來。


    郭黑一看掄起燒火棍,衝了上去,和士兵們“乒乒乓乓”的戰成一堆。郭黑走南闖北,知道瘟疫的處理麵很廣,但是就這樣把自己救命恩人的母親秋月交出去,這事死也不做不出來。


    寧兒也揮棍迎了上去。一棍砸向要向郭黑砍去的一名軍士。軍士聞聲躲過,回身反撲寧兒,寧兒一彎腰閃過,借勢將棍從下向上挑起,起到軍士的腹部向前狠狠一捅,軍士痛叫一聲,捂著肚子倒地,刀太短了!寧兒又在軍士頭上補了一棍。既然開打,就留不得情麵。


    院子狹窄,郭黑在前麵狠砸猛揮,一根燒火棍指東打西,舞個滴水不透。郭黑知道在城裏,麵對的還是官兵,下手還是留了餘地。一時間軍士被阻在院子一邊過不來,時不時的會有一個軍士打翻在地,被別的軍士拖走。偶爾背後爬屋頂跳過來一個,在寧兒的棍下很快就趴下隻能喘氣了。


    軍士們也著急,早晨上麵布置的任務,說南麵瘟疫突發,有幾座城鎮已死了三五萬人,不允許任何南麵來的行人、旅客通行。昨夜已封城門,整個江秋城隻許出不許進。並在城中大肆尋找南方來的人,隻要是南邊來的,就全集中起來關在一個地方;凡是有病的,就全部拉出城埋了,用過的東西全燒了。這是處理瘟疫最直接、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


    其他同樣的人,都是先跪地苦苦求饒,但最後都識相的叫城防軍把病人拉走了。為了全城三十萬居民,隻好舍棄少數人的生命保全大部分人的生命了!這兩人竟然抗命不叫帶走病人,還和城防軍打起來!必須先把這兩人要莫拿下、要莫砍死,一但瘟疫從這裏蔓延出去,這個軍令自己也吃不了兜著走。帶隊的軍官也有點不忍心,畢竟還有個孩子。要是自己處於他的位置親人要被活埋,會和官兵鬥嗎?


    “上屋頂跳過去,先把那孩子拿了!不行就都殺了!”軍官喊道,他看出郭黑不好鬥,先把寧兒捉了一切就好辦了。


    幾個軍士跳上白雪覆蓋的屋頂,爬過去,又跳了下來。寧兒本來心中就急,見到幾人跳下,頓時想到對方人多,隨著時間自己這邊依然是死路一條,早死晚死,不如現在就拚死一鬥!於是運起青色三味真火,現在寧兒真氣比以前在體內儲存多出許多,可以發出十幾團火焰,威力也大了很多。


    寧兒左擋右劈,靈活的在刀光中躲閃,趁勢不斷地將青色的三味真火隨棒擊出,這幾個倒黴的軍士,一個接一個的身體由內到外燃起熊熊的青色的烈火,哀嚎中倒地,在雪地上痛苦的滾動著,最後化為一堆堆冒著青煙的灰燼.....。


    大雪密密麻麻的從天而降,把灰燼盡數覆蓋,又成為一片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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