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前的陰影中站著四個人,還有幾人站在靠著院門的地方。(.)小樓中燈火搖曳,窗戶上印著忽大忽小的身影。


    寧兒繞開院門,從邊上的假山躍上圍牆,從圍牆上攀到一株高大的梧桐樹上,又從樹上急射到小樓二樓的翹簷上。寧兒貓著腰借著屋脊的遮掩,躡手躡腳的靠二樓的窗戶,摳開窗紙向裏窺視。


    燭光下,周老爺子躺在床榻上,一隻萎縮的如同枯骨的手掌放在胸前。渾濁的眼睛半合半閉,無神的望著雕花床頂,蠟黃的臉上布滿了皺紋,老爺子確實老了寧兒心中一酸,淚水差點流出來。


    床前站著占福祿,一臉怒氣衝衝的摸樣,來回渡著步子。邊上站著獰笑的占勇勝。


    “周老爺子!你就說了吧!不說也隻能悶死在棺材裏。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苦呢我爹都說了,周家的任何東西,我們都不要,隻要乖乖的把寶庫的地圖和鑰匙交出來,你的兩個孫子我們都會妥善安排。”


    占勇勝停頓一下,獰猙的又說道:“這不,一個月叫你們見一次,我們可都遵守著諾言。要是還不識抬舉,哼!就殺了周峰!斷了你們周家的香火!周潔嘛,我就勉為其難,就收做個小妾吧!老不死的!你考慮一下吧!今天沒個答複,大家都別好過!”


    周德全無神的雙眼忽然有了精神,猛然開口問道:“是是寧兒,那孩子回來了吧”


    “你怎麽知道”占勇勝一驚,脫口而出。[]


    占福祿回頭,狠狠的瞪了占勇勝一眼。


    “若不是他回來,半年都等得。年關了卻等不得了”周德全不屑的閉上眼睛,重重的歎了口氣。


    “嗬嗬!不管他回來不回來,他隻是個外人!回來能做些什麽呢你等他回來幫你們嗎老家夥,你太糊塗了!你要記住,勇勝是朝廷的二品領兵大將!那小子可是姓劉!不姓周!他會為了你周家的破事來得罪我們”占福祿嘲諷起來。


    又接著說道:“和朝廷為敵,我想那小家夥沒有這個膽子吧!別太高看他了!趕緊想想你們周家的事吧!交還是不交!”


    “真不在乎他嗎嗬咳!咳!這是老夫臥床以來,聽到最有意思的笑話!”周德全想笑,卻劇烈的咳嗽起來。平緩了一些,又說道:“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當年從這裏走出去的,是一個小孩子;現在走回來的,卻是一條龍!一條叱吒風雲的巨龍!你們能不怕嗎”


    “爹!別再等了!一刀結果了他!咱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免得夜長夢多!”占勇勝惱怒道。想到周潔看寧兒的眼神,就生氣。可是寧兒使他更加的提不起勇氣。


    寧兒晚宴上的瞬間暴怒,帶給他觸動靈魂的震撼,叫他難以呼吸、更難以正視、渾身都有種要被猛獸撕碎的感覺。想起寧兒的眼神,背後就有股刮骨的陰寒。他覺得在周家,忽視了寧兒的存在,實在是大大的失誤。


    “周老爺子,你真的不在乎你的小孫子和小孫女了不再考慮了?”占福祿再次問道。不知為何,寧兒的到來使得他心中急躁、安不下心來。尤其使了幾個小手腕想將寧兒走,更是得不償失,他不得不盡快解決這裏的事。


    “考慮!怎能不考慮呢老夫和你不一樣,無論做什麽事,都要做的心中無愧。我能挺到現在,也對得起他們了。至於後麵的事情如何,就靠他們自己了”周德全把臉轉了過來,病態的臉上竟帶著一絲興奮紅暈。他望向窗外,但厚厚的窗紙擋住了他的視線。


    “你這老家夥,真是不撞南牆心不死!我看你死後,怎麽去考慮!還是,我來幫你考慮吧!”占福祿臉色陰沉著,心中泛起滔天的怒火,把最後的一絲忍耐燒的無影無蹤。和這老家夥撕破臉後,威利誘、肉體折磨了近一年的時間,卻毫無辦法。


    “爹!早該這樣了!”占勇勝麵露殺氣,向前幾步,伸手向周德全胸前按去。


    “混蛋!就說你沒有腦子!”占福祿開口罵道:“你殺了他,那劉安寧能饒了咱倆嗎就是用腳趾頭去想,咱們也不能動手!”


    “那怎麽辦?”占勇勝心中也是惱怒,這個幹爹對自己做的事好像從沒有滿意過。


    叫自己去勾搭周潔,按他說直接霸王硬上弓,可幹爹說要人家死心塌地才行。人家不鳥自己,隻好放下將軍的威風,涎著臉、追著人家處處緊跟。可又說自己連個女人都搞不定。


    晚飯要自己去侮辱那個劉安寧,自己和那家夥就不是一個檔次,能活著跑出來,就是最大的慶幸。卻說連個屁大的事都搞不定,還壞了他的計劃。


    當初要是按自己的辦法,直接殺了周家三人,對外稱暴斃就是了,這樣一了百了。就算是這劉安寧回來,還能把別家的棺材挖出來不成!這街坊鄰裏都不會叫他得逞。可是幹爹又說,老家夥手上有更大的財富,不拿到手實在不心甘。


    就是現在殺個人,又是這個、又是那個。占勇勝心中急躁,索性一揮臂膀說道:“我去調兵!我還不信就就怕了那個劉安寧!”


    “混蛋!真是氣死我了!一介莽夫之勇!”占福祿氣的手都直發抖。


    “這不行!那不行!我看你用嘴巴殺了他吧!”占勇勝也是氣哼哼的。


    “嗬嗬,你們可以商量好了再來,在要死的人前麵表演這些,隻會叫老夫笑著走那黃泉路。”周德全閉上眼,平靜的說道。


    占福祿和占勇勝也都閉上了嘴巴,屋中一時安靜了下來。隻有桌上的燭火輕輕的跳動,將筆直的煙氣搖曳著,在空中劃出一個個鬼符來。


    “去請張真人來!”占福祿擺擺手,說道。


    占勇勝本要爭辯一下,想了想還是把話咽進肚中,走了出去。


    寧兒本欲搶進屋中,可想到周老爺子印堂上有黑線疊伏,必是被人做了手腳。必須知道做了什麽樣的手腳,到時治療起來,才能完全的康複。寧兒心中不急,安靜的等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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