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曰道聲“得罪了”,刀光一閃,風聲颯然。眾人看那招式,仿佛日月乾坤刀的法門。周振武長劍一圈,自上而下攔截刀鋒。因為忌憚刀的鋒利,在刀劍相交前一瞬間,忽然身形斜退,變“攔”為“粘”;顧愛蓮忽地一劍斜挑,眾人看來平平無奇,並不是進攻的招數。可在趙子曰眼中卻凶險之極。因為如果乘勢進擊,顧愛蓮劍鋒勢必自左向右上斜“掃”,自己的頭、麵、前胸全是空門;如果就此撤招,顧愛蓮一個掛劈,整條右手臂必然不保。但他身經百戰,臨機應變,忽地抽刀,擺脫趙振武的“粘”勁,反而橫削顧愛蓮雙腿。顧愛蓮揮劍斜攔,劍刃甫及刀身,那刀竟翻卷過來,裹住劍身;趙子曰順勢一帶,顧愛蓮寶劍雖未脫手,但腳步踉蹌,立足不穩,衝向前去;趙子曰左手一指點出,直取顧愛蓮天突穴。眼見得手,周振武一劍上撩,劍鋒直指趙子曰璿璣大穴。趙子曰這一指就點不下去,隻得奮起內力,狠勁後挫,避開劍勢,顧愛蓮內力不濟,寶劍幾乎脫手;但她臨敵經驗極其豐富;危急中不退反進。周振武瞅準時機,劍尖劃向趙子曰脈門。趙子曰撤刀退步。這幾下兔起鶻落,驚險異常,周圍的人看得眼花繚亂。


    趙子曰心道,這雙劍合璧迥非浪得虛名之輩,果然有兩手真實功夫。


    一招下來,看似打個平手,周振武夫婦明白,這完全是靠著二人緊密配合,勉強支撐。繼續打下去,非落敗不可。這可是夫婦二人自出道以來遭遇到的最強的敵人。但突遇強敵,也激發了一腔豪氣。趙振武劍尖一挑,櫃台上的一個酒壇子順著劍身滑到手中,大嘴對準壇子口,“咕嚕嚕”一陣喝幹:“好好好,今天就拚個你死我活。”


    顧愛蓮手腕一振,長劍發出嗡嗡之聲,猶如龍吟。


    趙子曰冷笑道:“好說好說,就請賜招!”完全是模仿剛才周振武的語氣。


    忽聽門口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道:“爹,娘,你們怎麽會在這裏?”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一步跨進門來。


    門口那位緹騎橫刀一攔,喝道:“出去出去,這裏誰是你的爹娘?”


    眾人看時,那小姑娘麵白唇紅,一雙杏眼,兩個酒窩,純潔可人,應該就是周振武口中的女兒“星兒”。星兒用手指著周振武夫婦:“他們就是我的爹娘!”


    周振武夫婦心道: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找來,豈不是在找死!


    顧愛蓮怒道:“還不快滾!滾得遠遠地,免得讓我看見你生氣!”大家都明白夫妻二人的想法,是害怕女兒卷入這場不明不白的風波之中。


    可是星兒對場中情形懵然不曉,不等門口的緹騎回答,一旋身子就繞過緹騎的刀尖,直端端向周振武夫婦走來。到底是小姑娘,突然看到父母,竟高興得手舞足蹈,不想一腳踢在地上那倒下的半邊柏木桌腿上,失去重心,一跤跌倒在那青衣青年腳邊。青年急忙俯身伸手拉住星兒的衣袖,忽覺手中竟多了一件什麽東西;那星兒眼中露出狡獪的神色,口中說道“謝謝啦!”扶著青年的手臂慢慢起身,一瘸一拐向她父母走去。


    趙子曰“哈哈”一笑,道:“周大俠不必擔心,就讓你們一家人先團聚團聚。反正有的是時間。不過今天如果大家不配合,誰也別想離開這間屋子。”


    忽聽那青衣青年“哎喲”一聲蹲下身去。眾人以為他害肚子,都沒在意。


    那青衣青年正是簡宇。他想不到剛下山,就碰上一件如此古怪的事。當他發現手中多了一件東西後,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周振武一家和趙子曰身上時,假作肚子疼,蹲下去側身一看,原來是卷成一團的黃色絲絹。輕輕拉開一角,上麵似乎寫著“杜淳”、“從五品”等字樣。他想,這肯定是趙子曰正在搜尋的所謂“絕密公文”;那小姑娘神不知鬼不覺地交到自己手中,肯定是要為她的父母解圍;自己拿到,豈非一塊燙手山芋?但一看到“杜淳”這個名字,父母的血海深仇湧上心頭。好在從小到大的曆練,尤其是三年守墓,三年練功,已經讓他變得沉著鎮靜。他仍然把那絲絹揉成一團,悄悄放入袖中。


    這邊那對年輕情侶中的男青年忽地長身而起,顯見忍無可忍:“大人,你自己東西掉了,賴到我們身上,簡直豈有此理!”


    趙子曰尚未答話,鄰桌那位年輕姑娘接口道:“當然有道理。你看,大人又沒有到外麵官道上去搜,也沒有到外邊田野裏去找。俗話說得好,‘船上不漏針,漏針必是船上人’,怎賴我們運氣不好,正在這屋裏麵。你說他不搜我們搜誰呢?”


    言語中仿佛竟巴不得趙子曰趕快去搜,搜得越徹底越好。


    那男青年看來不是十分擅長言辭,一時竟無法反駁,氣呼呼地瞪著那位姑娘,一屁股坐下去,再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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