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林經也已來了江北。


    文笙並未表現得多少驚詫,邁步進了酒樓。


    酒樓裏麵擺設很尋常,有幾個夥計在忙活,文笙仔細看了看,也都是些熟麵孔。


    文笙進來,他們低著頭各忙各的,好似全未注意到屋裏多了個人。


    林經隨後進來,將兩扇大門關上。


    文笙看著他,就想起上回他幫著鍾天政傳話的情形。


    “你們幾時來了江北?”


    “剛來,就這幾天。”林經還真回答了她。


    文笙想問鍾天政是否也來了,轉瞬間打消了念頭。


    不用問,肯定是來了。


    她問道:“我想借樓上居高臨下看看齊園的情形,可方便吧?”言語間對鍾天政的這些手下頗為客氣。


    “自然,姑娘請便!”


    文笙邁步上了樓。


    這家酒樓高達三層,樓梯的木頭看著頗為陳舊,磨損也厲害,至少存在了十年往上,顯然不可能是鍾天政派人蓋的。


    她到了三樓,上麵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不見。


    文笙找了個正對著齊園的窗戶坐下來。由這裏可以看到剛進齊園的一段路,此刻都是官兵把守著,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軍容整齊,一副嚴加戒備就要動手抄家的樣子。


    偶爾有客人和齊園的下仆從這段路上經過。


    隻是看著,文笙便感覺到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不管是官兵還是王光濟這邊都沒動手,他們在等什麽?


    文笙正伸著脖子探頭張望。突聽身後腳步聲響。


    木頭台階,有人上樓的話腳步聲應該很清晰,但之前文笙一點兒都沒聽到,就是這最後幾步。也是對方有意加重了聲音。


    “這裏能看到什麽?”


    文笙回頭,身後站著的是一襲黑衣的鍾天政。


    與以往的打扮有些不同,換上了勁裝的鍾天政看上去格外英挺,薄薄的衣裳料子貼在他修長的身軀上。充滿了雄性的力量。神秘的黑色衝淡了他皎如明月般的五官長相,給他整個人平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文笙有些愣神,停了停方道:“你幾時到的?”


    鍾天政走過來,與她並肩而立:“比你晚了一天。”


    文笙向著齊園方向努了努嘴,意有所指:“虎視眈眈啊,看來這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下。”


    鍾天政微微一笑:“你指這家酒樓?我的手沒那麽長,這裏原來也不是我的產業,知道他們要在這裏動手。昨天才想辦法將它拿下。”


    文笙轉頭凝望他:“拿下?”


    “是啊。”


    “那原主呢?”


    鍾天政輕笑一聲:“算了,你別問了,聽到答案又要不高興。”


    文笙默然,這和直接告訴她結果又有什麽區別?鍾天政一路過來,走到今天,手上到底染了多少無辜者的鮮血?思之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鍾天政見她神色有異,悠然道:“你不要隻盯著我。王光濟造反,江北馬上就要亂了,到時候江山半壁盡起烽火,又會死多少人?就不說這個,你道譚老國師當日保著建昭帝登基,手上的人命會少了麽?都是一樣的。我做這些事,明知你不喜歡,卻一直不願瞞著你,便是想看看你什麽時候才會習慣。”


    習慣他,追隨他。以後也時時像現在這樣並肩站在一起。


    他的目光漸轉灼熱。文笙若有所覺,將頭轉了回去,眼望齊園,淡淡地道:“不可能的。”


    鍾天政斬釘截鐵:“話不要說得太滿。在我心裏,沒有不可能的事。”


    文笙語氣有些悵然。帶著幾分意興闌珊:“阿政,若是有那麽一天,我大約也不是我了。”


    鍾天政被她這句話弄得莫名其妙,帶著笑意問道:“你不是你?那你是誰?”


    文笙沒有回答。


    她來到這個世界上,身體原本不是她的,若真有那麽一天,她改變了一直以來所堅持的,那她還是誰?


    但文笙很快就堅定下來,將些許迷茫拋在了腦後。


    她是顧九,魂魄來到這亂世,哪怕再難,她也要找出一條路來,完成心中所願。


    她將思緒轉回到眼前的正事上來,問鍾天政:“怎麽回事?為什麽雙方遲遲都不動手?”


    鍾天政決意要讓她慢慢習慣,知道不能逼得太緊,隨她所指望向齊園,道:“兩邊都做了不少準備,但事到臨頭,還是出了始料未及的情況吧。”


    “什麽情況?”


    論起消息的靈通,文笙實是無法和鍾天政相比。


    所幸鍾天政並不瞞著她。


    “比如說,王光濟這邊就不會想到今天朱子良臨時有事,沒有來赴宴。”


    坐擁十幾萬大軍的朱子良沒有到場,不能先解決掉,對王光濟這邊確實十分不利。


    “是真有事?”


    “真有事。我剛接到消息,就在今天上午,南崇議和的使節過江來了,朱子良親自去接的。來的是南崇小皇帝的叔父梁興業。”


    還真是巧,叫朱子良因之逃過了一劫。


    至於鳳嵩川這邊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不用鍾天政說,文笙也想得到。


    不是沒安排好,就是想抓的人還沒有到。


    王光濟躲了?


    這種僵持不是長久之計,架勢都拉開了,很快便有一方搶先動手。


    “阿政,你待如何?”


    鍾天政笑了笑:“王大善人造次反不容易,看看吧,能幫就幫他一把。”


    文笙側目,想也知道這定不是鍾天政的真心話。


    就在這時,就聽著齊園方向傳來了一聲直穿雲際的脆響,這聲音悠揚清越,好似鳳鳴鶴唳。


    鍾天政不禁“咦”了一聲。


    文笙沉聲道:“是張寄北的八孔鶴骨笛。動手了!”


    文笙說的不錯,這不是張寄北和卜雲在擂台上開始賭鬥,而是一個動手的信號。隨著這一聲響,就聽著齊園裏喊殺聲震天。


    也不知從哪裏冒出那麽多人來。


    鳳嵩川帶了不少官兵進園,但園子裏王光濟一方的人顯然更多,文笙影影綽綽就見進門那裏的官兵未及反應,便被潮水般湧過來的人群淹沒。


    遠近街上相繼冒煙起火,火光中兩隊人馬在齊園外邊隔了一條街相遇,登時便殺到了一起。(未 完待續 ~^~)


    ps:大風了。求一切。推薦好友的古言,《娘子有錢》,作者虐遍君心,書號3299984。在《重笙》文下有直通車。有興趣的書友可以去看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心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心漁並收藏重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