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悶,極其的鬱悶。


    劉洪波玩了幾十年的棋,這麽鬱悶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


    連著下了五盤棋,每一盤棋的過程幾乎都是一個樣子。


    序盤戰時,自已下的是得心應手,無論構思,手法,還是感覺都是相當不錯,即便是職業棋手來了也不過如此。


    進入中盤戰鬥初始階段,黑棋的步調也是順風順水,如魚得水,牢牢地把握著棋局的主動權,占了多大優勢雖不好說,但肯定比較好下則是肯定的。


    可是一到戰鬥關鍵時刻,對手似乎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刀刀見血,招招要命,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看似毫無章法,偏偏卻刁鑽狠辣之極,無論自已怎麽樣的小心謹慎,結果總是上當受騙,不是這邊突然死了一塊,就是那邊大空被掏,往往幾個回合下來局麵便急轉而下,由略占優勢變為必敗無疑。


    一局棋這樣也就罷了,誰家過年還能不讓吃頓餃子?


    但一盤是這樣,兩盤是這樣,三盤,四盤,到到第五盤也還是這樣。


    怎麽回事?陳爭輝的棋怎麽變得這麽厲害了?


    劉洪波奇怪,旁邊觀陣的孫正陽和周存禮也是一樣。


    難道真是士別三日,便當刮目相看嗎?


    兩個星期前,這個陳爭輝還被劉洪波連下數城,淨吞三蛋,而僅僅兩個星期後的今天他居然就鹹魚翻身,反過來把劉洪波剃了個禿子!


    都說羅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但以陳爭輝這樣的進步速度,建兩座羅馬城也夠了。


    “厲害,厲害,老陳,認識這麽多年,真沒到你還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一局棋罷,孫正陽是佩服地連聲誇獎。


    “好強的戰鬥力,這種棋都能出來,你的腦子是怎麽長的呢?”周存禮也是連連讚歎,欽佩萬分。


    在剛才的幾局棋中,白棋數次弈出絕妙手筋,以他們的水平有些招法就算到了現在也還不明白,不過這也說明了一點:今天陳爭輝所表現出來的中盤戰鬥力超出對手絕對不止一籌。


    “哈哈,怎麽長的?還不都是肉長的。老劉,咱們接著來,昔年有關雲長千裏走單騎,過五關斬六將,今天我打算諸葛亮入南蠻七擒七縱莽孟獲。”連戰連捷且有得到棋友的連聲讚揚,陳爭輝心裏是得意非常,正所謂有風不妨使盡帆,不趁著這個時候大開殺戒一逞威風,等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


    “不玩了,不玩了。嘿,真是怪了,今天這麽厲害,你是不是打了雞血了?”連戰連敗,方才的衝天豪氣早已煙消雲散,雖然輸得是稀裏糊塗,多有不服之處,但劉洪波非常清楚,照現在的情況不要說下七盤,就是下七十盤自已也甭扳回一局。


    “哈,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有誰打那個玩意兒。水平不行就直說,拐彎抹角的還象男子漢大丈夫嗎?”把對手逼得免戰高掛,自已今天的行動大獲成功,有什麽比這還更能讓人開心的?


    “嗬,好,好,算你厲害行了吧。”沒辦法,棋輸了就是輸了,結果擺在那裏,就算自已嘴硬硬也硬不起來,劉洪波隻有承認事實。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算你厲害!”陳爭輝連口頭上的威風也一點兒不讓。


    “嗬嗬,是真厲害,這總行了吧?哎,說實話,你的棋怎麽長的這麽快?要是你每盤棋都是這樣的表現,依我看都夠參加市級比賽的資格了。”認賭服輸,劉洪波隻有苦笑問道。


    “不明白?哈,量變和質變的關係懂不懂?告訴你吧,以前我早就已經具備這樣的實力,隻是因為境界未到,就象寶劍還沒有開鋒,所以才混跡於你們這些臭棋婁子中間,而現在,這層窗戶紙被捅破了,寶劍的鋒刃開了,真正的實力當然也就釋放出來嘍。”事情的真相陳爭輝當然不說出,反正以他的口才編個故事還不簡單。


    “瞧這牛皮吹的!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也總得有個觸發點吧?”劉洪波才不信陳爭輝的這些鬼話,早不開鋒,晚不開鋒,怎麽偏偏今天開了鋒?天下間哪兒那麽多的巧合。


    “嗬,還要什麽觸發點,睡個覺的功夫就突然領悟了。丈和遇鬼的故事聽過吧?十年寒窗,一朝得道,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簡單。”陳爭輝得意地笑道。


    十二世本因坊丈和乃元丈之徒,在坊門一直平平庸庸,到二十歲還是初段,元丈以為他難有出息,平時也不大他。二十歲那年,丈和自覺棋力長進,便要求晉升二段,元丈笑道:“年若贏得了住在出羽的長阪豬之助,我就給你三段免狀,如何?”長阪是安井門下,棋力不過二段。丈和大喜,便興衝衝束裝出發,前去挑戰。此一去,果然把長阪殺得落花流水,而且回來之後,宛如換了一個人,棋力突飛猛進。不久,居然連元丈都讓不動他二子了。如此一來不僅元丈吃驚,眾人更是大惑不解,一時生出許多議論來。


    據說丈和到出羽去挑戰,長阪聽明來意,也不拒絕。丈和摩拳擦掌,正來個下馬威,不料事與願違,竟然連輸三局,方知老師出的題目並不好交卷。心如果再輸,豈不是連初段的免狀都要陪進去了?於是三十六計走為上,悄悄溜之大吉了。


    一路上丈和自怨自艾,不知不覺音錯過宿頭,恰好見到一間農舍,便借宿其中。房屋主人是一位老者,夜間無事便同丈和下棋解悶兒。


    令人奇怪的是,老者拿出的兩罐棋子均為白色,丈和正在疑惑此人到底懂不懂棋,卻聽老者說道:吾與客官有緣,可以指導一局,且先置四子吧。“丈和又驚又怒,心道:便是吾師也隻能讓我三子,你算什麽東西?竟要讓我四子,看我怎麽教訓教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頭!”


    罷之後,丈和擺上四子和老者鬥了起來,因為滿盤皆是白子,敵我難分,弄得丈昏頭漲腦,約莫下了七八十手,那老者打著嗬欠說道:“下完了吧!還走什麽?”丈和正在發急,隻道老者疲倦欲睡,連忙接口道:“打掛!打掛!明天再續不遲。”卻見那老者雙目一瞪,厲聲斥道:“不知死活的東西!全部死光了,還不投降,真是蠢材!”說著,便將棋子迎頭擲來。


    丈和嚇得猛然驚覺,睜眼一看,但見明月當空,古木環繞,哪裏有什麽老者,原來是南柯一夢!丈和心中納悶,忙棋出棋具在月光下複盤仔細研究,果然全盤沒有一塊活棋,心中不免駭然。


    丈和將夢中老者著法默記於心,不時細細揣摩,果然思路大開,回回去找長阪比棋,不消幾個回合便殺得長阪丟盔棄甲,不敢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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