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西王還是右相,你說說,他們給了你多少銀子,或者,他們養了你多少年,讓你如此迫不及待的為他們賣命。”許榮華笑了,放聲的笑,笑得冷厲:“在我們出了這樣的事以後,你一定是很高興吧,找到了這樣的機會,可惜,你隻怕是來不及請示你的主子,該不該做這樣的事情,一心想邀功,所以先斬後奏,殊不知,在林子裏逃竄之後,我一直在找你,或者說,找你的同夥……”


    “二十萬兩銀子,的確是被人貪下了,隻可惜,被我虎口撥牙的弄了回來,還給了江南的百姓,你們一定很不甘吧,所以,寧可冒死也要拖延,不讓我把這些銀子很快的用出去,想出了聯名上書的法子。”


    “你們可知,一個人最愚蠢的地方就是他最致命的地方。”許榮華驀的昂首,看向圍觀的百姓:“好了,你們都不要吵了,不要隨著他一起起哄,如今,隻是若蘭暫時的有了一些危險,她還沒死,恢複了過來,我問你們,你們是要繼續的重建家園,還是要借機對一位公主發難,以此來平息你們對朝廷之前的無作為不滿。”


    人群頓時寂靜了。


    她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的確是這樣。


    若蘭的事情隻是一個起因。


    原先的時候,得知許榮華為他們找回了被劫的銀子,他們是高興的。


    可是後來,不知是誰在日複一日的免費做工裏,突然起了抱怨。


    說是許德民是朝廷認命的官員,他出了問題就是朝廷出了問題,他這樣的人被任命知州,替皇上效命,出了這樣的漏子,卻不是他一個人的錯,而是朝廷的錯。早知道許德民是一個這樣無能的人,朝廷還要認命他做什麽。所以朝廷也有責任,也要承擔一半民眾們的憤怒,所以,他們日日夜夜帶著些微的不滿,心態不像之前得知銀子回歸以後那樣的好了,盡管家園重建,可是他們心底倒塌的那個對朝廷的信任家園卻還沒有重建起來,所以就發生了今天這樣的事。


    實際上,若蘭跳了水以後,他們是可以去救的。


    但是有一些人持觀望的態度,竟然想,若是若蘭就此死了,說不定就能把事情鬧大。


    而煽動大家的,就是站在麵前的這一個書生模樣的人,還有一些人,似與他是一夥的,剛開始的時候,隻以為是苗若蘭父親的學生,可是現在一看,似乎又不是。


    苗老先生的學生他們也認識,不像這樣三大五粗的。


    而且江南的男子與北邊的男子不同,他們是體長欣長,氣質溫潤的。


    所以――這些人一定不是苗老先生的學生,是假扮的。


    有眼尖的看出了他們手背上細微的刀痕,以及虎口處常年握刀而致的厚繭。


    “他們不是讀書人,是假扮的。”


    終於。


    有人率先提了出來。


    其餘的民眾頓時一愣。


    往後齊退。


    誰也能預料後麵即將發生什麽事情。


    果然。


    那被指穿的書生冷麵一掃,環顧了四眾一眼,把許榮華臉上的冷意盡收眼底。


    “怪不得主子交待,誰都可以放過,卻一定要殺了你,原來是有原因的。”


    “是因為我太強了,所以讓他害怕了嗎。”


    許榮華斂去了唇邊的笑意,再也不與他們好顏相對。


    “沈磬,疏散民眾,讓他們快走,令冷虎調兵來,圍捉這幾個餘孽。”


    “是。”沈磬道。


    許榮華冷笑。


    林子裏殺了一些,這幾個一定是逃掉的餘孽。


    他們不敢回去見主子。


    也不敢再與自己明裏相鬥。


    所以才想出了這樣的法子。


    在紫陽與若蘭發生了衝突,激怒了民眾以後,跳出來混水摸魚。


    真合她意。


    真不知道,這個時候是該感激紫陽那個囂張的小祖宗,還是該對她一聲歎息。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沈磬很快疏散了圍著的那些人,讓他們退回了安全的地方,以免有人被劫作了人質。


    而冷虎帶兵很快趕到了。


    他看著那些撕去了書生衣服,露出裏麵黑色夜行衣的人,頓時橫眉冷對。


    一雙原本就大的眼睛瞪得像銅鈴。


    “好小子,就是你們,那天殺了我不少的兄弟,竟然還敢出現在這裏。”


    “冷副將,別與他們廢話,這些人該殺,你看著處理吧。”


    他們前些天在林子裏受了傷,根本就不是這五千精兵的對手,所以許榮華這個時候,不想親自動手,再加上她前些天使出了極強的內力,現在體力尚未恢複,所以想休息一下。


    隻是紫陽那裏,該如何與她勸說。


    許榮華知道紫陽就是負氣,剛才說的那些話,也不過像小孩子與大人嘔氣一樣,不會真的記恨到哪裏去,但是――該如何開解她的小孩子脾氣,許榮華撫額頭疼。


    她不是一個善於與人溝通的人,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是一個沉默寡言,極少說漂亮話,隻一門心思做事的人。


    所以,讓她去勸紫陽,那還不如殺了她――幹脆一刀來得痛快。


    所以。


    她看向了沈磬。


    “表哥。”


    這一次,私下無人的時候,不再稱呼沈將軍。


    她略微抱歉的看了看沈磬。


    “你知道,我打了她。臉上的傷不算什麽,用冰敷一敷就會好,隻是,那心底的傷……她一直以來,的確很信任我,也把我當成了好朋友,所以……”


    “我知道,可是我也無能為力。”


    沈磬道。


    “我最不喜那樣囂張跋扈的樣子,所以,我也不想再麵對她。”


    沈磬拱手道。


    “任何事情我都可以替你做,唯獨這一件。”


    “你當真一點也不喜歡她嗎?”


    許榮華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當初的時候,她答應了紫陽幫她追沈磬,可是現在看來,兩人是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因為沈磬不喜歡紫陽這樣的性子,而紫陽,兩世的驕縱,良好的家世,是不可能改掉這樣的性子了,這樣的兩人在一起,根本就毫無相互欣賞的可能。


    紫陽對沈磬,不過是帶了前世的感恩,所以才一個勁的追尋。


    而如今,她自己恐怕都還沒有看清,沈磬的性子,其實不適合她。


    而她的性子,也不適合沈磬。


    這兩人,從一開始就不該在一起。


    哪怕是作為朋友相處,糾纏在了一起也是累。


    所以――


    這一刻。


    許榮華是真的想勸紫陽放棄了。


    可是。


    在發生了如此的事情以後,勸人棄愛的話怎麽說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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