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回了房以後,紫陽公主就離開了。


    素月站在那裏等,待許榮華回來。


    許榮華與趙欣一番爭執,弄明白了前因後果。


    終於明白趙欣就是針對她來的,隻不過拉秦素月當了一個墊背的。


    這個可憐的孩子,已經夠身世悲慘了,還要為了她遭這些罪。


    許榮華忍無可忍之下,掌摑了趙欣,奇怪的是高晉竟然沒有發怒,反而道她打得好。


    隻感覺高晉的眼神似又起了變化,看見她跟看什麽新奇物種一樣。


    許榮華心裏捉摸不透,於是暫且將這些煩人的心緒按捺了下去,踱步回房。


    她行到半路的時候,想起素月顫抖的樣子,於是調轉了腳步去素月住的廂房,可是那看門的小廝說素月到她的房裏來了。


    果然。


    隔著重重的夜幕,庭院裏花影深深。


    依稀可以看見站在她門邊佇立的那道弱小身影。


    看上明顯的發育不良。


    其實她也沒有問過素月的年齡,隻是暗自的猜測。


    走近了看,卻發現她的眉眼已經長開,應該不止七八歲吧。


    許榮華想,或許是從前自己的那種沉冷性子嚇到了她,以至於她不願和自己親近,畢竟是一個舉目無關,又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入安南王府的小女孩,還是對她柔和一些,別嚇到了她。


    許榮華走近,看了看她。


    秦素月原本是想迎上來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著許榮華闊步走近,一襲女扮男裝的樣子,她的心突然呯呯的亂跳起來。


    想起許榮華為她擋下趙欣那一頓斥責的畫麵,麵色不由得泛起了一陣紅暈。


    她暗自的用了用力,把布滿汗漬的手心在褲縫兩側擦了擦。


    這個小動作沒有逃過許榮華的眼睛。


    她看著秦素月,微微一笑:“你別緊張。我不會傷害你。”


    “是,是。”秦素月連道兩個是,再也說不出其它的話。


    許榮華看出了她拘束的緊張,頓時笑得更柔軟了。


    “也許是我之前的樣子讓你覺得我很冷漠。所以不敢與我親近,沒關係的,從此以後我們多多的親近一下,你就會明白我是怎樣的人了。”


    許榮華自己都沒有察覺,自從來到平州以來,發生了這麽多的事以後,她的性格較以前溫潤了。


    秦素月卻感覺出來了。


    她看著許榮華,隻覺得一陣酸澀湧上鼻尖。


    尤其是麵對她溫軟的笑臉時,想象著她與趙欣針鋒相對的冷厲,更是一股暖意湧上心頭。暖流夾雜著酸澀,終於讓她的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


    秦素月的眼淚在許榮華的預料之中,這個女孩子,終於還年幼,受了委屈會哭是很正常的。剛才許榮華就想,哭出來是一件好事,若是不肯哭,那才是真正的傷腦筋。


    她可不希望這個小女孩在她的身邊成長為一個如她前世常見的那般又陰冷又不敬言笑的女子,盡管她曾經就是那樣的女子,卻依然希望秦素月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念頭。


    除了曾經給予過她關懷的那些人,她很少關心別的人。


    看著月色朦朧下。秦素月臉上我見憂憐的眼淚,許榮華伸出手去,擦掉了她臉上的淚。


    “好了,傻丫頭,別哭了,跟我進屋去吧。”


    她往前走了兩步。推開了門,秦素月跟在身後,依舊沒有動。


    許榮華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秦素月不是不想進去,隻是她挪不動腳。


    因為許榮華剛才替她擦眼淚的時候,那手指帶起的暖流讓她再一次的想起了自己的娘親。


    盡管麵前這個少女是她的主子。隻大她幾歲而已。


    可是潛意識裏,她好像把她當成了如娘般溫暖的人。


    這種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覺包裹了秦素月,讓她感到惶惑而不安。


    她不明白為何會這樣。


    手腳發軟。


    比剛才看到太子的時候還要軟得厲害。


    直到許榮華喚她。


    她才回過神來,嚐試著去挪動腳步,還是走不動半分。


    許榮華上前,握緊了她的手:“放心好了,我說到做到,真的把你當親人,就不會拿你當下人使喚,你不用害怕。”


    說罷看了看她依舊有些惶然的小臉,笑道:“你知道嗎?這些天我可累了。”


    此言一出,秦素月才回過神來:“我替姑娘打水洗臉。”


    “不必。”許榮華連忙製止,將她帶進了屋。


    把門關上,躺到一旁的錦榻上。


    “你替我揉一揉就好了,我記得,你按摩的手法是很不錯的。”


    許榮華閉上了眼睛,完全不設防。


    不知為何,她對這個小女孩如此的信賴。


    就好像她與她之間,熟識了幾千萬年。


    秦素月立即走到了她的身後,怔怔的看著她,卻不動手。


    許榮華道:“怎麽了,是累了嗎?那就算了,改日再按吧。”


    “不是。”秦素月這才回神,趕緊動手。


    替她按了一會。


    許榮華感覺輕鬆多了。


    她起身:“天色不早了,你也該歇息了,下去洗漱吧。”


    “不累的,姑娘,我再替你按按吧。”指尖與肌膚的接觸,心底的那種溫暖似可以通過心靈傳遞,秦素月感覺到了許榮華的善意,再加上屋裏微醺的燈光,以及暖暖的熏香,令她緊繃了很長時間的神經一下子鬆馳了下來。


    她替許榮華按著,直到她昏昏欲睡,這才伺侯著她躺下,轉身去替她提水洗漱。


    許榮華看著屋角那個碩大的浴桶,又看了看那個打水的桶,如果讓秦素月去提水,隻怕累得快散架了也把這浴桶裝不滿。


    計榮華道:“不必了,我已經洗漱過了,你先去吧。”


    秦素月一怔。卻還是依言退了下去。


    她的房間就安置在許榮華隔壁的一個小耳房裏。


    這裏姑娘夜的一舉一動她可以聽得清楚。


    就算是許榮華有什麽需要,也可以及時的叫她。


    秦素月基本上是一晚沒有睡,等著許榮華叫她。


    可是許榮華卻沒有叫她,夜裏起身了兩道。一道是喝水,還有一道是出恭。


    素月咬著身上的薄被,聽著許榮華房裏傳來的動靜。


    她真的沒有把她當下人看。


    是怕她累著嗎,所以才不肯喚她。


    這一刻,秦素月是真的相信,許榮華之所以不使喚她並不是因為嫌棄,而是因為真的憐愛。


    所以,她的淚水濕了枕巾。


    心裏滋生出了無限的勇氣。


    既然如此,她就要好好的守著姑娘,不讓她再任何人的欺負。


    這一刻的秦素月她都忘了。自己是一個膽小的人,而人的轉變也並非一夕一朝之間可以完成,隻不過,心底生了這樣的念,必有一天。會開出這樣的花,結出這樣的果。


    **


    許榮華清早起床,秦素月已經起來了,替她打好了洗臉水。


    窗外是明媚一片的陽光,天氣越來越炎熱了,帶著點微微的烈。


    許榮華看到秦素月的衣賞都已經汗濕了。


    天這麽熱了,她身上穿的好像還是春天的衣。


    這才想起自己離開的時候。好像沒來得及讓人替她製夏衣。


    那些人也真是的,怎麽也不給她製一些夏衣。


    轉念一想,年錦容待府裏的每個人都是極公平的,或許是那些人欺負她是一個沒主子疼的,所以才把她往死了裏欺負,許是誰把她的夏衣搶了去吧。


    這樣想著。許榮華也不打算問。


    因為一問便會觸到她的傷感。


    許榮華裝做不經意:“素月,等會兒你去跟這行館的管事知會一聲,就說我要多做幾件輕薄的衣賞,讓他晚間把成衣鋪的掌櫃叫到行館來,另外。順便讓那掌櫃的多帶幾匹薄透的料子,你也選幾樣,替自己裁些新衣賞。”


    說完就把麵巾擱在了臉巾架子上走了出去。


    素月手裏拿著替她搓好了的皂莢沫,心頭一震,隨即明白過來。


    豆大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許榮華惦著軍營裏的事,行色匆匆,沒來得及看,閃身消失在了門房。


    素月盯著她的背影,看了許久,直到再也看不見,這才回過頭去,擦幹了自己眼角的淚。


    這是最後一次,姑娘對她的好,以後都記在心裏,再也不表露出來。


    她再也不要把自己的淚水給別人看到,因為姑娘不喜歡。


    她收拾許榮華睡過的床鋪,把她梳妝過後弄亂的梳台清理幹淨。


    接著就坐到榻上開始繡起荷包來。


    她看到許榮華的腰側並沒有像許多人一樣掛荷包。


    聽說她的繡功好像不怎麽好。


    一定是這樣所以才沒有掛吧。


    也可能是她不喜歡。


    不管怎樣。


    她閑著無事。


    這是她的一份心事。


    素月於是開始認真的繡起了荷包,想把它當成禮物送給許榮華。


    **


    許榮華走後,紫陽也出門了。


    她手裏拿著一包碎銀子,找人四處打聽,終於來到了林卓所居住的綠柳胡同。


    說叫綠柳胡同還真是不假。


    胡同寬約六米,雖然看上去不如外麵的街道寬闊,但因著每家每戶門前都種了棵柳樹的原因,所以顯得整個胡同裏綠意盎然。


    而且看起來不像是特窮的人住的地方。


    整個胡同幹淨整潔,雖然看不到大富大貴人家顯赫的氣派,卻也並非她想象的汙水橫流,雞飛狗跳。


    紫陽向一個坐在門口洗衣服的婦人打聽,那婦人伸手指了個方向。


    紫陽說了聲謝謝,順了那個方向往前走。


    來到了門前,輕輕的叩了兩下門。


    沒人應。


    再叩。


    沒人應。


    紫陽索性伸手一推。


    門開了。


    ps:


    今天第一更完畢。撒花,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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