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他總是發心口痛,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請了禦醫來看,說是脈相平穩,一切正常。


    安南王實在想不到什麽其它的病因了。


    或許是因為許榮華一個人在平州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他不放心,操心累的吧。


    如今她回來了,他也可以暫時的放鬆了。


    安南王捂著胸口,眉頭微皺,去看桌子上一封密信。


    那信是從北邊送來的,剛抵達安南王府,落款赫然是淮北王高成。


    信的內容他已經看過了,顯然是極度的不愉。


    他濃眉緊擰著,略顯滄桑的臉上布滿了陰霾。


    拿起看了又看,終是一把捏成了團,突的一下就把它給捏成碎片了。


    一片一片從指縫滑下,落到書房裏光潔的地板上,飄散出幾分蕭索。


    安南王覺得胸口更痛了。


    這信上的內容似令他萬分不安。


    驀的站起身想要衝出門去。


    似想到了什麽,又頹然坐倒在椅子上,鬢角竟傾刻生出了幾絲白發。


    安南王極力的克製了心中翻湧的怒氣,將手在心口按了又按,壓了又壓,這才平息。


    **


    後院涼亭。


    白紗幔舞的亭子看起來有幾分仙逸,亭子的四周種滿了花,五顏六色的花兒給院子平添了幾分勃勃的生機。


    亭外幾名丫環守侯著,亭子不遠處的鵝卵石小路上,一名青衫丫頭正端著幾碗冰鎮蓮子湯從不遠處的拱門外走來,她步履略微有些不穩,似手上的托盤還不太熟練。


    許榮華隔著被風吹起的白簾依稀可以看到,秦素月的臉上淌滿了汗。


    她不禁站起身,走到了亭子外,往前走幾步,接過了秦素月手裏的托盤。


    “素月。你年紀還太小,又沒做慣這種事情,以後還是放著讓別人來好了。”


    “小姐,不礙的。我已經跟嬤嬤們學得差不多了,這府裏的規矩禮儀我都記了下來,在府中行走不會衝撞其它姐姐們的。(.無彈窗廣告)”


    秦素月看了許榮華一眼,那眼裏滿是關切。


    “這是我親手做的冰鎮蓮子湯,以前哥哥在家的時候,最喜歡喝我做的這種冰鎮銀耳湯,如今他去兵營了,我把這蓮子湯做給小姐喝,也算是報達你對我的一片關切之情。”


    秦素月經曆了這幾日的相處以後,一路上性格略微有了些變化。在外人麵前不知怎樣,在許榮華麵前變得口齒伶俐了起來。


    許榮華看了她一眼,揚唇:“素月,這個樣子就對了,你要記住。你不欠誰的,不用看誰的臉色,就算我是你的主子,若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隻管對我直言便是了。”


    “姐姐對這個小丫頭還當真是厚愛。”高清戲謔的嗓音從亭子裏傳了出來。


    許榮華回頭望去,高清一臉的嘻笑。陽光下那雙眼睛閃閃發亮,越發顯得他整個人俊朗不凡,許榮華對素月道了句你去歇息吧,這裏不用你了,便轉身對高清玩笑道:“清弟的神色看起來也萬分的爽朗,與我離京時的大有不同。前些日子我在平州接到你的書信,說是你有一件很神秘的事情要告訴我,不知道現在可否說與我和母親聽。”


    “噢,清兒還有什麽神秘的事,我不知道?”


    許榮華如此一說。年錦容登時來了幾分興趣。


    高清何時還有神秘的事情要對許榮華說,為何她這個做母親的不知道呢。


    近兩個月來高清的外出是多了起來,卻並沒有發覺他有什麽與平常不同的地方啊,有幾次回來得晚,年錦容也隻當他是在外與那些詩友們鬧得晚了些,也未曾多再意。


    許榮華微微一笑,麵上全是一派柔和,平日麵對敵人冰冷的眸子裏覆上了一層暖玉般潤澤的光芒,看向高清的時候幾分戲謔,也有幾分認真。


    “這個就要問問我的好清弟了。”


    說完將托盤放到了亭子裏的石桌子。


    將其中的一碗先端給年錦容,又端了一碗給高清,最後一碗才端到自己麵前。


    拿起湯匙輕啜了一口,這才又道:“在清弟跟我們說之前,先讓我猜一猜,是哪方麵的?”


    高清也拿起湯匙喝了一口,笑眯眯眼道:“長姐你猜猜看?”


    “嗯,一定是和姻緣有關的。“許榮華放下湯匙,有一搭沒一搭的在碗裏撥弄著,看晶瑩透明的銀耳在翡綠色的湯匙裏呈現出各種各樣的形態,有些看起來就好像白玉般,不知怎的,許榮華咯噔了下,銀耳的顏色和形態讓她想起了曾服過的冰山雪蓮。


    略微一笑,壓下心頭的那種莫名。


    許榮華看向目瞪口呆的高清。


    他正半張了一張嫣紅的唇,方才眯起的眼睛瞪得老大,似不敢相信般看著許榮華。


    “長姐,你怎會知道的。“


    “因為我的清弟風姿迷人,到了盛京又有一段時日了,沒有哪位大家閏秀喜歡才真是奇怪呢。“許榮華看著高清的樣子,掩唇一笑,露出幾分小女兒的羞態。


    畢竟在古代生活過一世,她也曾學過一些宮規禮儀,所以在最最自然放鬆的時候,偶爾也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年錦容倒沒被她的動作給驚到,反而是許榮華的話令她吃了一驚。


    “清兒有意中人了,是哪家的閏秀?“


    “母親可還記得那個曾經追隨過父王的駱將軍?“高清道。


    “駱將軍?“年錦容腦中靈光一閃,乍現過一個少年青澀的臉:”你說的是駱雲天。“


    “嗯,孩兒喜歡的正是他家的女兒……“高清話還沒有說完,年錦容打斷。


    “那可不行,你喜文,那孩子喜武,再說了,她如今還遠在邊關呢,聽說前幾個月回來過一次,但是……聽說是為了你的表哥。還與紫陽公主在榮國公府的院子裏吵吵了起來,那般的性子,與你不合適。“年錦容趕緊道。


    “哎呀,我說的不是她?“高清頓時道:”是……“


    “駱小小。“許榮華在一旁連啜了幾口銀耳湯之後。替他說了出來。


    許榮華此言一出,高清和年錦容頓時愣住了。


    他們齊齊的轉頭看向她。


    許榮華那一碗冰鎮銀耳湯已經見了底。


    她拿過高清隻喝了一口的:“看樣子你現在也沒心思喝,長姐替你喝了吧。“


    說完作勢去拿,高清一把扒拉到了自己懷側的方向,擋著許榮華的手道:“好姐姐,你快說,你是怎麽知道的。“


    “當真被我猜中了。“許榮華一點詫異也沒有。


    她想的就是駱小小。


    年錦容卻麵色一忽兒白,一忽兒紅,突的一起身,柔媚的鳳眼眯向看清。胸伏一上一下劇烈的起伏,朗朗道:“不可以。“


    “為什麽。“高清聽了也一下登的站了起來,有些焦急的看向年錦容:”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兒,為什麽不行?“


    “她的身份與咱們不匹配,就算是駱紅衣。那也還配不上你,更何況那個駱小小,母親知道,駱小小是庶出的,不是嫡出,怎麽能配安南王府的世子。“年錦容精致的柳眉豎起,好看的容顏一下子失了方才的顏色。似很不滿高清所言:”天底下的好女孩兒多了去,就算她再多,可終究,於你而言,娶了她,就是一種羞辱。“


    年錦容此言一出。許榮華戲謔的收立即斂去了。


    她忽略了一點,年錦容對她再寬容,也終究是一個古時的女子。


    哪能像她來自於現代一樣,不看重門弟。


    年錦容是很好,可是那種好僅限於她和高清以及她身邊的其它人。


    對於駱小小。恐怕一時還接受不了。


    特別是庶出的這個身份。


    年錦容看高清不說話,許榮華也變得沉默,剛才亭子裏的歡快氣氛散去,不覺自己過於嚴厲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氣,緩和了麵容道:“總之,不管怎樣,就是不行。若你想要娶她回來當待妾還可以,若是做世子妃,想都別想。“


    聽聞年錦容如此說,高清也急了。


    這些天,他正與駱小小情濃意濃,每天在一起。


    駱小小和他一樣,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通。


    他與她誌趣相投,兩人時常一起吟詩作對,未作越逾之事,卻覺心意相合。


    他正打算找機會和安南王說,沒想到年錦容一下子就反對了。


    “母親,為何不行,我以為你與那些人不同,不再意這些俗世的……“


    “清兒,你記住,不管怎樣,我安南王府世子隻能娶門當戶對的女子,你若說駱紅衣,他父身為一國之猛將,我倒可以考慮考慮,畢竟她是嫡女,且是唯一的嫡女,而且幼時常與榮國公府來往,我是看著長大的。”


    她頓了頓,道:“可是那個駱小小,雖也是駱將軍的女兒,我就是不同意。不僅僅隻是因為她庶女的身份,更因為她有一個不知羞恥的娘親,當年,若不是她娘憑借下三濫手段勾引的已經娶妻駱雲天一夜之歡,且在懷有身孕後屢次刺激紅衣的娘,紅衣那孩子怎會如此的可憐,小小年紀便痛失母親,以至於十來歲便與其父一起去往邊陲之地。”


    “母親。“高清沒有想到年錦容會說出這些話,一時啞聲在了原地,可是麵上卻是極度的不悅。


    十六七歲的少年,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當然不容爹娘說自己心上人的不好。


    許榮華明白他的心情,知道在說下去,這母子倆一定會吵起來。


    她一把撫過年錦容,令她在石桌邊坐下,又一把扯了扯高清,示意他也坐下。


    年錦容看了一眼許榮華,眸中一抹哀歎,坐在桌邊,一言不發,卻緊繃著麵孔,仿佛極度的不悅。


    高清也是從未有過的挫敗,一聲長息,在石桌邊坐下。


    母子二人各自扭過頭,看也不看對方一眼。


    這兩人耍起脾氣來,怎麽跟小孩子一樣。


    許榮華看他們兩人這個樣子,不由得笑了。


    “好了,母親,這事不需著急,聽我慢慢道來。“


    ps:


    今天隻有一更,不用等更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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