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海見薑玉春說的鄭重,便收起了臉上嬉皮笑臉的玩笑神色,薑玉春道:“前幾日湯夫人邀眾府女眷去遊湖,席間李夫人說她弟弟有個園子,正在湖邊上,十來畝地,修了幾年才修完,統共也沒住上幾日,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想賣給我們家。我隻說如今不急,等到年底生意都閑下來時再商議。湯夫人聽了便幫著和李夫人一道和我掰扯那園子怎麽好,說什麽若不是李夫人弟弟等著用錢,還舍不得賣呢。我不接茬,她自己開始往下壓價,說一百萬兩銀子就賣。我隻說等你回來再說,也沒應她。”


    周天海慢慢皺起眉頭,薑玉春端起茶杯喝了兩口茶又繼續說道:“自從那日回來,我越想越不對,便叫留山出去打聽那房子是不是有什麽不好,為何非得賣給我們家,還那麽急切。留山回來說園子倒是好園子,去年朱老爺他們家還想買來著,當時出價一百二十萬兩,可是他們家沒賣。我想這才過了小半年,怎麽非要賣給我們,還隻要一百萬兩銀子?前幾天我叫留山把李夫人想賣那房子的事透出風去,找人盯著,朱家果然又上門想買,李家沒說賣也沒說不賣,在那僵著呢。我想她要是真急著用錢,完全可以直接賣給朱家。”


    周天海臉上冷了幾分:“叫人去杭州打聽李夫人弟弟那邊的消息沒?”薑玉春點頭道:“去了,說是生意上有些周轉不靈,但他們家幾輩子做生意的,倒不至於非得指著這賣房子的錢去用。”周天海慢慢地點了點頭:“我看這李夫人的弟弟周轉不靈是假,他想讓我周轉不靈是真!”


    薑玉春忙問道“你想明白他們打什麽注意了?”周天海道:“這一百萬兩銀子放在年底不算什麽,可是這時候正是往外運鹽的時候,成本、稅費、工錢都是一大筆開銷,更何況今年我又買了安徽那邊的鹽引。如果不出差池的話會賺幾倍的銀子回來。可是如果他們想再此時做什麽手腳,這時候又將我的錢抽走,一不小心,我就可能賠個傾家蕩產。”


    薑玉春一驚,忍不住拽了袖子問:“那你就想想,到底你們鹽商最怕什麽?先把所有人家能下手的地方堵死了再說。我看不管我們買不買園子他們都是要對付我們的,若是真讓他們得手了,即使不花這一百萬兩我們也可能就此一蹶不振,要是買了園子我們到時候會死的更快些。”


    周天海沉吟片刻,忽然轉頭笑道:“二奶奶言之有理。”薑玉春見狀忍不住一巴掌拍回去:“都什麽時候了,還嬉皮笑臉的鬧。”周天海見她真是著急了,方緩和了語氣說道:“我這不是怕你著急嘛。”薑玉春白了他一眼:“我能不著急嘛,眼前別人都算計到你眼皮子底下了,你還不知愁。”周天海搖頭笑道:“我若是那樣的人,哪裏會掙下今天這份產業。二奶奶別焦心了,我自有安排。其實這樣的算計,我早料到會有了。”


    薑玉春奇道:“這怎麽說?”周天海道:“我來揚州才五六年。五六年期間,我把生意做到如今這個局麵,你說是因為什麽?”薑玉春道:“生意上的事,我隻知道皮毛。你雖是鹽商,卻沒有其他鹽商奢靡之習,因此才越做越大?”周天海道:“我從走的第一船鹽起,從來沒有空船回來過,一開始走湖廣那邊,鹽船去,載著大米回來,一來一往收獲頗豐。無論我的鹽船到哪裏,總會找到當地富餘而在揚州緊俏的貨物,而我自己又有店麵,這鹽船這差價都是自己賺得。有句話說的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說的就是這個。”


    薑玉春道:“這鹽船運回來的貨物免稅,所有鹽商都知道,難道他們不運嗎?”周天海笑道:“很多大鹽商因家財萬貫看不起小錢,是隻運回自己稀罕的物件。而小鹽商走的地方有限,帶回來的東西也就有限。我從小隨著父親遠遊,熟知天下萬貨的情形,每次走鹽船的時候不僅把當地貨物的情況摸清,更要琢磨出揚州本地貨物走勢,有好時候適時囤一筆貨也是很賺的。我不但要賺大錢,小錢一個也是不放過的。因此我來揚州僅兩年就在鹽業上闖出了名頭,積累了資本。這時候又有幸娶你為妻,嶽父當時又正好是兩淮鹽政的官員,幫我拿下不少地方的鹽引。而今年,我不僅在穩住了之前的地盤的情況下,又搶到了安徽這塊肥肉。你說別人能不眼熱嗎?我在爭安徽這塊鹽引時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所以我第一次走安徽的時候我親自跟船。我如果把安徽這塊做穩,不僅鹽商,連總商都該不安穩了。這就是為什麽湯夫人幫著李夫人說話的緣故,想必這次就是湯、李兩家一起的計策。”


    薑玉春道:“可是這兩淮八大總商都是世襲之位,即使你生意比他做的大,但是他的總商之位也不是你能搶就搶的啊。”周天海搖頭道:“若是其他人也許不會顧忌太多,可是你父親也是朝廷官員,又熟知揚州鹽業這塊,將來很容易派回揚州主管鹽業。他未雨綢繆,也不是沒有道理。兩淮八大總商,湯家資曆最淺,隻有兩代人,湯總商一直覺得自己的位置不穩,因此這些年下了血本大肆調/教瘦馬,不僅是為了送人情,更是方便他打探消息。”


    薑玉春冷笑道:“說起這個我倒想起來,那天遊湖回來隔天李嫣紅就和我說她在湯府認過一個幹娘,她幹娘過幾天要過生日,她自己做了套衣裳,想讓她幹娘過來拿。這種事我也不好回絕她,就讓她幹娘來了,按例也賞了生日錢,等她幹娘前腳走,這嫣紅後腳就說起這房子的事。我也沒搭理她,這不你一回來,她又開始把話頭往那邊引了。”


    周天海冷著臉,把手中的茶盞往桌子上一頓:“吃著我的,穿著我的,還幫著湯家算計我,看等湯家倒了我怎麽收拾她。”薑玉春把手覆在他手背上:“行了,先別尋思她了,你約莫著湯、李兩家到底會用什麽手段。”


    周天海反手握住薑玉春的手道:“玉春,你知道什麽對鹽商的打擊最大嗎?”薑玉春想了想道:“運鹽途中遇到風浪沉船打擊應該是最大的吧?”周天海道:“運鹽途中沉船,雖然損失不小,但好歹朝廷會給沉沒船隻一些貼補,不但免收課稅,還可以重運,不至於讓人破產。對於鹽商來說,致命性的打擊就是火災了,不僅鹽利無得,還要按照數量繳納高額的賦稅。這麽些年,破產的鹽商,多半是因為這個緣故。”


    薑玉春聞言不禁愣住:“你是說他們會放火燒船?”周天海點頭道:“多半如此。”薑玉春道:“可是風險太大了吧,這放火肯定是船停在碼頭的時候,那塊可不是我們一家的船,所有鹽船都在一處停靠。這火勢可不是人能控製住的,他就不怕自己的船也被燒了?”


    周天海沉吟片刻,說道:“這已經快六月份了,按照曆年的情形儀征這幾個月都不會有什麽大風,因此不用擔心火仗風勢蔓延開來。再者他們兩家的船一直都和我們隔著幾家,隻要做好萬全準備倒不怕燒著他們的船。”


    薑玉春道:“二爺是認為他們一定會燒我們的船?”周天海點頭道:“十有*,他們希望我們買園子把手裏的閑錢都用光,到時候我們船沒了,又需要交高額的賦稅,少不得還要把園子賣了湊錢交稅。那李家估計就趁此把園子買回去了,說不定趁我們急著出手壓價,他還能賺個幾十萬。”


    薑玉春聽了急著拿手直點他腦袋:“我說二爺,你想想對策,幫人家想什麽賺錢的法子啊。”


    周天海笑道:“下帖子給李家,明天我們去看園子,他不是想賣嗎?我還就買了,我非把價格壓到他吐血!他想燒船,我就讓他燒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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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來解釋一個問題:前麵有讀者留言說本文的銀子數量都過大,具體原因是這樣的,鹽商富可敵國,揚州鹽商們的奢靡生活,也養活了一大批依靠鹽商為生的市民。比如說一個銀子一個的雞蛋,這個也是曆史上鹽商的真實生活。


    據清代史料記載,乾隆年間,有一個皇子睡了懶覺,耽誤了讀書,乾隆皇帝知道後非常生氣,他斥責皇子說:“你既然這麽貪圖安逸、享樂,就應該去做揚州鹽商的兒子,而不應該生在我的家裏。”作為一朝之君,竟然覺得揚州鹽商的享樂程度超過皇家,這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封建社會是難以想象的。


    引段資料:兩淮地區是當時中國食鹽消費量最大的地區,以乾隆朝為例,兩淮地區每年核定的食鹽運銷總量為180萬引。以一引364斤計算,180萬引就是6500多萬斤鹽。鹽商們在兩淮鹽場的收購價格為一斤5文錢左右,而銷售到消費者手中的價格為每斤二三十文錢,毛利達到約500%。而揚州鹽商正是從這懸殊極大的購銷差價中獲得了驚人的財富。


    據統計,除去政府稅收、運輸、銷售的成本,揚州鹽商每年實際獲利達到750萬兩白銀,而當時清政府每年的財政收入僅為4500萬兩,也就是說,揚州鹽商的收入相當於清政府收入的六分之一。揚州鹽商的運作資本更是達到7500萬兩,而當時掌管中央政府財政大權戶部的庫存銀兩也就是七八千萬兩白銀


    上周末那章更新完半天就被投訴鎖文,讓我心裏挺難受的,一直修改修改,直到昨天才解了鎖,非常感謝大家評論支持,在我難過的時候,大家給了我信心。本來打算下周開v的,昨天和編輯溝通了下,決定下章起開v。首先感謝各位讀者的一路支持,這個文開始到現在的成績,和大家的支持鼓勵分不開。喜歡此文的讀者,希望可以留下來閱讀,25字評論可以送分。不方便充值的朋友,也感謝一路的支持,希望可以收藏我的專欄,以後開新文可以來看。


    根據上一個文來算,一個文看完vip章節大概是九元錢,作者寫文不容易,請大家支持正版。長評優先送分。明天開v,我盡量保證雙更。因為信用卡不是專職寫文,每天要上班,隻有晚上有空寫文。不敢保證日更,但是每周三四次更新沒問題。再次感謝大家的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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