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燭台上點著橘紅色的蠟燭,透過拔步床的粉色綃紗帳幔,越發帶出幾分朦朧的色調來,齊昭儀被一個年輕的男子抱在腿上,衣衫半解,臉上帶著幾分醉人的嫣紅,而他的埋在她的修長潔白的頸間,隻約莫看出英俊的輪廓來。


    “過幾天是二皇子的周歲宴,你送了什麽東西?”齊昭儀問道。


    男子回道,“好像是李福記的金鎖和項圈,是我母親準備的……”


    齊昭儀不屑的哼道,“你可真是!你母親說什麽就是什麽?真是一點腦子都不用!”


    男子無奈,說道,“總歸是我母親,她雖然見識少,但是這禮物雖然不算出挑,也算是中規中矩,你就少說兩句。”


    “你什麽意思?”齊昭儀突然間像是一個被人踩到尾巴的貓一般,從男子身上跳下來,語氣尖銳說道,“覺得我對你母親不恭敬了?”


    “不是……”男子急道,想要上前攬住齊昭儀,卻被她推開,他見齊昭儀麵容消瘦,卻倔強的都繃著臉,想著這些日子以來兩個人的煎熬,不免心疼了起來,語氣越發溫柔,說道,“你這到底是怎麽了?好好說著話就生氣了?你要是不喜歡我送金鎖和項圈,我就換個別的,你說送什麽?”


    齊昭儀別過臉,閃過幾分尷尬的神采,突然間很是無情的說道,“你走吧。”


    “你又怎麽了?”男子靠了過去,卻被齊昭儀又一次的推開,男子差點被推倒在地上,他好容易穩住身子,臉上閃過幾分難堪的神色,語調不自覺地高了幾分,說道,“你現在跟以前真是不一樣,那時候你總是想什麽就說什麽,性子爽利的很,現在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是,我現在是殘花敗柳!根本就配不上你,你滾啊!”


    “不是……”男子說完就知道說錯話了,忍住心中的不安,哄到,“我剛才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希望你能高興一點,別總是這麽壓抑自己。”


    齊昭儀眼睛裏滿是恨意,狂躁甚至是不安,她狠狠的瞪著男子,說道,“你以為我願意?可是天天被關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連出門都不可能,你又怎麽知道我心裏的苦?”


    “不是還有我嗎?”


    “你?你當我不知道你娘又為你了定了一門親事?是今年成親還是明年?你可真是打的好算盤,在這邊和我卿卿我我,回頭就跟你的小嬌妻恩恩愛愛的,你又把我當做什麽東西?”齊昭儀口不擇言的說道。


    語氣又是尖銳又是無情,像是一把刀一樣戳進了男人的心裏。


    “你就是這麽看我的?”


    “難道不是?”


    男子撩開帳幔,套上了靴子,背手在屋內踱步,他臉上帶著藏不住的怒意和暴躁,似乎很是鬱悶,說道,“我跟你說過,婚事已經推到了三年後,這三年內……,我會想辦法和陛下說,讓你把你賜給我,你為什麽就不能相信我?”


    “相信你,然後再被你從後麵捅一刀子?”齊昭儀語氣絕望的說道,“這大祁朝還從來沒有發生過皇帝會把自己的嬪妃賜給下臣的,從來沒有,你這些話根本就是哄著我玩。”


    “青鸞!”


    “別這麽叫我!”齊昭儀捂著耳朵,“青鸞早就死了,她的阿川也早就死了,我們以後別再見了。”


    男子試圖上前抱住齊昭儀,卻被她再一次的推開,這一次男子顯得很是尷尬難堪,說道,“你就不能理智一點?別總是這麽無理取鬧?我說了我會想辦法……”


    “閉嘴吧!”齊昭儀挺直腰板,毫不示弱的吼了過去,“你以前也是這麽說的,你說你會說服你娘接受我,結果一轉就跟你表妹定親了,現在也是,這邊玩弄我,那邊又回頭唯唯諾諾的聽你母親的話重新訂了親,你就是你母親養的一條狗。”


    “你……”男子臉上閃過又驚又怒的神情來。


    看到男子臉上的表情,齊昭儀有那麽一霎那的後悔,不過很快她就恢複了鎮定,硬下心腸說道,“你現在給我滾,我永遠,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男子僵硬的站了半天,顯示很是憤怒,但是又舍不得走,兩個人見一次麵不容易,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都是有可能的,他實在是不願意……


    “怎麽,罵你狗,你都還要舔著臉湊過來?”


    “我真是受夠你了!你現在簡直就是無法然人忍受!”男子終於大怒,頭也不回的走了,“下次你求我都不會再來了!”


    隨著哐當一聲門響聲,屋內又恢複了平靜,齊昭儀頓時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樣,神色萎靡了起來,她腳步僵硬的回到了拔步床上,把身子丟了上去。


    被子上還有男子的味道,卻讓她心如絞痛。


    很快一切就要過去了,不管是曾經的年少的愛戀,還是無法解脫的如同囚牢一般後宮生涯,齊昭儀閉上了眼睛,眼角滑落出晶瑩的淚珠來。


    ***


    仟夕瑤在別院吃的好,住得好,養的白白嫩嫩的,笑容恬靜,神色從容,越發帶出幾分道不明的風情來,皇帝雖然在外諸多煩惱,可是回到清風軒看到仟夕瑤這樣模樣,就覺得心裏很是高興,就好像……,一切的煩惱都丟棄在了外麵,這裏隻是一個小小的家。


    “還在做?”皇帝穿著一件鴉青色的寶瓶團花杭綢長袍,頭上用一根和田玉的簪子綰了個鬢,沒有其他的飾物,看著很是利落清爽,自從到了別院之後皇帝就喜歡穿常服,畢竟大熱天的穿著厚重華麗的龍袍很是悶熱,他走到窗下的臥榻邊,看著仟夕瑤正繡一件紅色的肚兜,說道,“這是給二皇子的?”


    仟夕瑤把手裏的紅肚兜放到了一邊,起身把皇帝迎了過來,又接過香兒遞過來的酸梅湯遞給皇帝,說道,“還差那麽一點就做完了,陛下喝點酸梅湯解解暑吧。”


    皇帝端著透明的琉璃碗,喝了一口,說道,“明天的宴會都安排好了?”


    “嗯,我想著就是請皇後娘娘,幾位姐姐過來吃個飯,也不必太過隆重。”皇帝本來想大辦一場,可是仟夕瑤卻是覺得在別院裏什麽都不方便,又加上太後還在京都病著,如果真的大操大辦,委實有點說不過去。


    皇帝剛開始還不同意,不過在仟夕瑤的軟磨硬泡下,還是無奈同意了。


    雖然心裏很不甘心,但是不得不說仟夕瑤說的對,就算太後遺旨的事情還沒定論,但是總歸不能做的太過顯眼。


    仟夕瑤見皇帝喝完了酸梅湯就吩咐廚房去傳膳,又叫人把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叫了過來,自從到了別院之後,大皇子就開始跟著仟夕瑤一起吃飯。


    她以為自己對大皇子已經算是盡善盡美了,可是在路上中暑的時候才發現,大皇子根本就是缺乏安全感。


    如果大皇子底氣十足,他就不會明明知道會中暑還要穿的那般鄭重,隻是因為怕被人指出失禮,怕被人挑錯,所以越發一絲不苟。


    仟夕瑤想來想去,最後決定就把這孩子帶在身邊,除了他去上課的時候之外,無論吃飯還是睡午覺,更甚者有時候她在做女紅,就會讓大皇子在一旁寫字,或者是哄二皇子玩,自從二皇子學會走路之後,就不願意讓人抱了,也不願意讓人牽著,要自己走,脾氣大的很,搖搖晃晃的邁著小胖腿,讓一旁伺候的人都膽戰心驚的,生怕摔出個好歹來。


    但是二皇子卻喜歡大皇子,要是他拉著自己,倒是願意讓他牽著,就這樣一來二去的,二皇子隻要看到大皇子就會哥哥的叫,很是高興,弄得仟夕瑤都有點吃醋了,不過看著兩個孩子情意與日俱增也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晚上的飯就擺在了院子裏的梧桐樹下,二皇子坐在特質的長腿寶寶椅上,一隻手拿著勺子,一隻手拿著帕子,敲著碗嚷著要吃飯,旁邊的大皇子正襟危坐著,仟夕瑤發現,隻要和皇帝一桌吃飯,大皇子就總是很緊張。


    仟夕瑤安撫了摸了摸大皇子的頭,又對著敲碗的二皇子說道,“小寶,你這樣是不對的,碗不是用來敲的。”仟夕瑤說道這裏見二皇子還是有恃無恐,心裏生氣,恐嚇道,“你再敲,父皇就會揍你了。”


    皇帝對大皇子嚴厲,但是對二皇子卻是十分的寵愛有加,就是連二皇子敲碗的樣子在他看來都是可愛的不行。


    二皇子雖然還小,但是早就掌握了察言觀色的本事,他知道父皇才不會凶他呢,回頭討好的對著皇帝笑了笑,弄得皇帝被兒子笑的心都酥了,隻當沒有看見,二皇子則是又繼續挑釁的敲碗。


    仟夕瑤,“……”雖然孩子是天使……,但是有時候仟夕瑤真心覺得自己的孩子就是一個熊孩子啊。


    大皇子見仟夕瑤一臉無奈,趕忙說道,“小寶,一會兒哥哥陪你去看花花好不好?現在就要聽母妃的話。”


    二皇子聽了眼睛一亮,很快就把勺子規規整整的放在一起。


    仟夕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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